幾經周折終於邁入心動期,蒼倚劍就再也坐不住了,心中蠢蠢欲動滿是遐思,就像這舒適的小島一下子變得可憎恨了。蒼倚劍自然知道這是因為如今境界的緣故,修士第一大劫可不是一句玩笑。可如果一味刻意克製,反倒對修行不利,更容易被心魔所趁。


    因離心佩已毀,蒼倚劍一時也尋不到合適的,也有些躊躇,兩種念頭在腦中角力,讓她頗為煩躁。


    “咿呀?”水球突然在她頭頂上跳了起來,把蒼倚劍的意識拉了迴來。


    “嗯?”蒼倚劍這才發現大陣外來了青鳥,共有兩隻,稍一標識就知道是李天玉和雪鈴的,難為他們碰到一處了。


    蒼倚劍放兩隻青鳥進來,選了李天玉那隻用手一捏,其中的信息就被她知曉了,倒不是往日慣例的問答或閑聊。


    “戚如雪?”蒼倚劍自然記得水球的原主人,她捏著水球道,“你這個原主人是想起了什麽,居然要不遠萬裏到這裏來,看信上的意思還有躲災之意,其中種種倒是耐人尋味。”


    蒼倚劍招出自己的青鳥,給李天玉迴了信。這青鳥是天地自然而生的一種精魂,用特殊法門以自身真氣煉化後,再印入他人真氣印記,便可瞬息傳遞信息,是它天生的本事。這種用法出現已有一萬多年,已經在低級修士手中普及,不過因為這精魂容易攔截,又經不得意外,高階修士是不屑用的,到了那種層次自然有更精妙的傳信之法,總之不是什麽難事。


    蒼倚劍迴信自然不是真答應了李天玉,戚如雪來與不來關她何事,這極西之寺多的是藏身的地方。可她若應下來要照顧於她,就要知道些內情在考慮,這些自然不能在青鳥信中說。不過從三鶴城到劍門所屬之地,便是最快的劍修也得花上些時日,戚如雪不過一先天,隻能跟著商隊輾轉而來,到那時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她又看了雪玲的信,於平日無異,說些日常瑣事,討乖賣萌得讓人喜歡。若不是她在此事上總有些多疑,怕也會喜歡這樣的小妹妹。


    “咿呀咿呀!”水球又蹦了蹦,像是知道是誰的來信一樣。


    “吃裏扒外的家夥。”蒼倚劍沒好氣的又狠狠的捏了幾下水球。


    這時青鳥已經迴來了,是李天玉的那隻。他也知道蒼倚劍的顧慮所在,也隻不過提上一提罷了,並沒有非要答複不可,信上也隻表達了謝意,再無其他。蒼倚劍懶得再迴信,隻收了青鳥準備去入定了。


    “劍兒,到我這裏來。”


    蒼倚劍耳邊傳來掌門的聲音,她早就懶得糾正這個小名了,隻有些詫異她爹居然迴得這樣早。


    換了身衣服,蒼倚劍禦劍到了三尺島邊緣,剛收起飛劍就被人叫住了。


    “小師妹,等等我。”龍楠在看到蒼倚劍後眼睛一亮,連忙追了過來,喜道,“師妹,你可終於肯出來了,是不是來找宇師兄的?”


    蒼倚劍眨了眨眼睛,等龍楠有些急了才慢悠悠道:“不是,是掌門找我,不過你是得罪師兄了?”


    龍楠扯了扯嘴角,笑得像哭一樣:“哪敢啊,是……唉,是妙音宗的何師妹來信問我宇師兄是否走十年後的清明路,我這不是一時嘴快嗎?”


    蒼倚劍有些奇怪:“清明路不是一向由裂天道門霸著嗎,舍得讓出來?”


    “這也不是什麽秘密。”龍楠道,“上次的事他們出了醜,損失不小,可各宗也幾經生死,哪那麽容易放過去。上個月出了結果,二十年後開啟的清明路讓出兩百個名額給各宗,那些小門小派也能搶五個名額,算是暫時壓下了。”


    蒼倚劍想起那日暈倒前聽到的獸吼聲,若有所思:“他們倒是舍得。”


    “嘿嘿,這其中當然是大有貓膩,現如今哪個不知道他裂天道門捂了個大秘密,各宗自然如同聞了腥的……咳,”龍楠壞笑了兩聲,轉眼又苦了臉,“可說起來我也不敢說宇師兄去不去,若是何師妹師門長輩給掌門通個氣,掌門的性子師妹還不知道,到時候師兄不想去也得去了。若是知道是我的緣故……”


    蒼倚劍暗笑,她爹就是個不嫌事大的:“師兄準備這百年破丹,恐怕……”


    “師妹求美言幾句,過幾日師兄我就帶師妹去湛藍城去消遣如何?”


    “一言為定。”


    蒼掌門的住所並不在宗門最核心的地方,反而是掛在臨海峭壁之上,如同鷹巢一般,此處又禁止禦空而行,要到那處還要些本事。蒼倚劍從小是爬慣了那崖壁的,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到了門前,沒看見旁人在掌門處,心裏舒了一口氣,不是來找她開大會的。


    “爹。”


    站在窗邊的蒼掌門聽到女兒叫他,突然歎了一口氣。


    “你愈發和你娘長得像了。”他迴過頭來,露出一張清秀的娃娃臉,看起來比蒼倚劍也就大個幾歲。


    蒼倚劍也歎了一口氣:“這話我也聽了不下百遍了,我又不是沒看過娘的影像,有您的血脈拖後腿,我怎麽也長不成娘那樣的。”


    “說得在理,我也常常為此愧疚,唉,這樣一想果然應於那禿驢多打幾場才是。”蒼掌門又歎了一口氣,隨手扔了一樣東西給蒼倚劍,卻是一串念珠。


    這串念珠應該是佛門法器,清心靜氣的效用很是不錯。


    “劍兒,你準備二十年後去走清明路,如今就可以開始鑄劍了。”蒼掌門又道。


    蒼倚劍看向蒼掌門,隱隱察覺他身上劍氣吞吐,整個人看上去肅穆不少:“怎麽提前了,可是有什麽變故。”


    “若有變故一劍斬了就是。”蒼掌門不在意般地道,“長老哪裏我已經替你分說過了,他們以後不會多嘴。”


    蒼倚劍露出一絲笑意,她爹可不是有耐性和那幫老頑固多說的人。


    “對了,爹,有一事可能需要留意一二。”蒼倚劍提了戚如雪之事,她是打算等他來了見見他的,若這個戚如雪真記起了什麽秘聞,自然需要宗門幫忙掩飾。


    蒼掌門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就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仿佛蒼倚劍她已經不在了。


    蒼倚劍早習慣了,也轉身離開了這裏,她畢竟是轉世之人,若是和此世血親如平常父女相處,反而沒辦法如此自然。至於生她的娘親,蒼倚劍覺得那般灑脫的女子,若能見見也極為不錯,不過誰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方,徒留她爹一副怨夫模樣。


    蒼倚劍走出掌門住處,就見這島上不論普通弟子還是精英弟子,都興衝衝的駕著飛劍就往天上衝,四處都熱鬧至極。


    “這位師妹,小心啊!”


    蒼倚劍剛要看看出了什麽事,就聽見有人叫道。蒼倚劍立即招出飛劍飛開了幾丈,就看見一個綠色的水球從一邊飛了過去。


    不是被她放在鸞島的水球,而是真正的液體聚起的球。


    蒼倚劍恍然大悟道:“我上當了,原來是大金花開花的時候了。”她反應過來,興頭一起,也架起飛劍朝那水球追了過去。


    “看我‘雷霆萬鈞’。”一個男弟子正好堵在綠水球的去路上,立馬劍訣一捏,一道劍光纏繞著閃電,如奔雷般劈向了綠水球。


    眼看就要劈中了,另一邊斜插出一個人來,也是一聲冷笑:“謝師弟你就別做夢了,師妹,準備好了。”


    他說話時也是一招攻出,恰好和謝姓弟子的劍招撞在了一起,激起的氣浪立即把綠水球推了出去。


    而又一把劍已經神來之筆一樣劈了過來,剛好把綠水球劈成了兩半,化作一道光落到一個人手裏,卻是一個圓臉青年。


    “哈哈哈,桐師姐,還有兩位師兄,這個就歸小弟啦,承讓,承讓。”


    白忙一場的三人對視一眼,頓時同仇敵愾了,異口同聲道:“揍他。”


    “黃色,噴出來一個黃色,快追啊。”


    正失望綠水球被拿走了,又有人在遠處大叫了起來,蒼倚劍立刻左右看看,尋找結盟的人。她第一次碰到大金花開花,隻是以前聽說過,每次花期一到,三尺島上就會熱鬧一番,可惜她實在沒有經驗,難以從那些修為經驗都勝過她的老手手中搶出果實來。


    “這位師妹,不如我們聯手吧!”一個也還很年輕的女弟子顯然和她打了一樣的主意,一臉興奮的衝了過來,拉著她就跑,“我叫雲朵兒,今天我們一定能一人抓到一個,要是能開出祖師爺的劍意就好了……”


    隻見滿天劍修的下麵,葉片巨大的金色花長滿了三尺島邊緣,那花有兩人高,花骨朵有水缸大,卻和它的名字一樣開得俗氣,若是平常花朵一般大小,怕也沒有人去理會它。


    不過此花來曆不凡,是天地初開時就有的異種,劍門立派前就盤踞此處,原先除了驅散海獸,疏導靈氣其實並無大用,反而有拉低三尺島格調之嫌。不過天地異種自然也有它的神通之處,那滿天亂飛的各色水球其實是它的果實,包裹著從這劍氣四溢的島上分離出來的純粹劍意,可用來修行揣摩,對修為不甚高的弟子一輩來說有莫大好處。


    可大金花花期不定,百年到萬年都有,無人知道何時會開,而那劍意果實在如同生了靈智,最喜與人玩鬧,所以每次開花都是島上的盛會,總是熱鬧非常。


    “我叫雲朵兒,來自多陽國,還沒有拜師,不過下次考核一定能被看中的,你覺得呢?”搶完了大金花的種子,雲朵兒抱著她和蒼倚劍的收獲傻笑了半天,才迴過神來。


    蒼倚劍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報了名字:“隻要你平時用功,到時候不就知道了。要看看會開出什麽嗎,我們正好一人三個。”她瘋了一整天,現在總覺得提不起精神,不過也難得的盡興了,起初的那點燥動完全平息了下來。


    “好啊。”雲朵兒隨手拿了一個水球化成的小晶塊,閉上了眼睛。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她才睜開眼,臉色緋紅,笑嘻嘻道,“好運道,居然是和我修同一個功法的前輩,而且……”她滿臉憧憬之色,然後就這樣入定了。


    蒼倚劍拿著的,卻是隻有一絲平常劍氣的種子。


    她再拿一個……空空如也,再拿……她不禁深深的,輕飄飄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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