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倚劍萎頓在地,身體無一處地方不是痛得難以忍受,可她的目光卻極為清明冷靜,勉強掐了個小法術抹去了一身的血跡。她方才隻是一時被幻像迷住了心竅,可她曆經輪迴都沒有迷失,如今不過是些迷障,現在已經緩了過來。雖然她現在身受重創,突破暫時無望,還差點就要跌落境界,可這些變故哪裏能擾亂蒼倚劍的心境。


    此世就算是魂飛魄散在這個世上,隻要不是生死輪迴,她都半點無懼。


    幾個唿吸的功夫,李長老就出現在了石室,看到蒼倚劍的情況便一皺眉,連忙檢查了一遍她的身體:“出了什麽岔子?”


    “小事,一時走岔了氣,隻需要服些丹藥調理幾日。”蒼倚劍一抹嘴角的血,把手中緊緊捏著的水球拋過去,“師叔,我閉關時望照顧幾日。”


    “胡鬧,平時看著憊賴得很,此刻倒急上了。”李長老接住後便冷斥一聲,就要拎任性的小姑娘出關療傷。他也是看出蒼倚劍並沒有傷及根本,這些皮肉傷對劍修來說不痛不癢,才這般不急不徐。


    蒼倚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手指微曲引動了室內的陣法:“師叔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說完李長老就被陣法反彈了出去。


    李長老瞬間就到了淨室外麵,裏麵的陣法已經啟動,以他如今的修為手段隻能硬闖才能打開室門,但又怕真的影響到裏麵的蒼倚劍,一時倒是氣樂了。想起蒼倚劍平時的性情作派,李長老倒也不怎麽擔心,隻是叫了一個身邊的童子守著門就索性不管了。


    室內的蒼倚劍再次盤膝而坐,也不急著調理內息,拿出離心佩在手上把玩著。她確定剛才的幻象不是關於她的,她前生後世都記得清清楚楚,沒什麽能撒狗血的地方,至於是從何而來的,她心中也有點猜測,不過現在說來也沒有半點用處。


    過了兩個時辰,蒼倚劍輕拋離心佩,此佩就懸在蒼倚劍的頭頂之上,散發出一陣陣熱力。蒼倚劍有些滿意地點點頭,這法寶也講一個術有專攻,果然比她在門裏尋到的對症一些,不枉她走那一趟了。


    想著便又收斂心神,重新入定。


    因為此界修士向來不太講什麽虛禮,就算是大德慶典也沒有多少繁文縟節,甚至比不上人間帝王的排場,卻也沒有任何有人有所輕視。轉眼各大宗派已經到齊,這一兩百年間的優秀弟子也集聚一堂,互有交流切磋,均能有一些收獲。


    劍門此次來了弟子十六人,個個都劍氣四溢,戰意盎然,看得其他門派都避著些走。因為掌門與萬生穀有交情,前幾日就和皮糙肉厚的妖修鬥了幾場,後來又反過來和萬生穀一起與殺魔道做了一場,此次的東道主自然也少不了去挑戰一二,個個都盡興之極。


    這劍修的淩厲瘋狂又印在了這一代修士的目中,千萬年的威名就是這樣的傳承下來的。


    “奶奶的,到底你是妖修還是我是妖修,居然比我還瘋。”祜獵用力拍著宇震的肩膀,就像要把腰上方才被戳個窟窿的仇找迴來。


    龍楠得瑟道:“誰要你不知死活挑釁師兄的,生死寂滅劍何其霸道,就你小子,哼哼。話說這已經到我們劍門的住處了,你還不迴去,這邊可有不少人看妖修不順眼,趁著這時機來切磋切磋。”


    祜獵噴了口氣,掃視一周後不屑道:“敢惹爺爺的隻管來,爺爺都接著。”


    “夠狂。”龍楠讚道,他們劍門肆無忌憚慣了,結交個把妖修魔頭也是正常事情,有人找上來一幹迴答:幹卿何事?


    “是小師妹。”宇震突然開口道。


    龍楠一看果然是小師妹蒼倚劍,看著小師妹清麗的妝扮,明媚的小臉,又一次心中暗唾掌門起名字的水平。見她手中捧著一隻毛色鮮豔的小鳥正往迴走,便招唿道:“師妹這邊,這邊……恭喜出關了。”


    蒼倚劍走過去道:“早上才剛出來,還好沒有錯過大典時間。祜獵師兄你怎麽看起來有些慘淡,可是和師兄切磋的時候又大意了。”


    祜獵哼了一聲:“你又捧著這種東西幹什麽,物競天擇,勝者才得一線生機,何必姑息。”


    蒼倚劍道:“這隻鳥雖說弱小,但好歹機巧,奔力擺脫了敵手,隻是身上有傷力竭才被我發現了蹤跡。既然被我撿到,它又與我無用,何必不給它這一線生機。”說完覺得這幾人無趣,又揮了揮手,走迴了原路。


    “你家師妹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古怪?”祜獵原本就不怎麽在意一個小丫頭,不過他本體有些特殊,這時覺出點不對了,向宇震問道。


    宇震搖了搖頭:“我並沒有看出什麽不妥來,師妹並非是那種不智的人,若是真出了什麽事,定然會讓我等知道。師妹最近就要突破了,大概是有些心境不穩,這修行之事,旁的人也不能插手太多。”


    祜獵也是隨口一問,得了這個答案也就不再理會這事了。倒是龍楠突然摸著下巴道:“說起來,你們覺不覺得那鳥有些眼熟?”


    “不就是靈獸殊難雀,雖然是稀少獨特的靈獸,其他人見上一見都難,卻不能為修士所禦,遇之也無用。”


    龍楠忍笑道:“師妹的運氣還是這般……莫測。”


    蒼倚劍自然能認出手上的鳥是什麽種類,她也不去在意自己的運氣問題,給鳥兒治了傷就讓它飛走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輩子是同類,那殊難雀完全沒有同類的冷淡,對著蒼倚劍挨挨蹭蹭了半天,直到水球跳出來趕鳥才飛走了。


    蒼倚劍看著那鳥飛遠,視線裏卻看到了一熟人,卻是那李天玉。此時李天玉一身裂天道門外門弟子的服飾,看著氣宇軒昂,看來是被派來做做雜物的,倒也的確不失裂天道門的臉麵。不過看他出來的方向,怕是被分派到了長淵門。鬼修向來鬼鬼魅魅,陰氣龔人,向來不被生人所喜,估計在裂天道門的門人看來招待他們也是個苦差。


    蒼倚劍正要上前敘個舊,就聽見脆脆的童聲道:“阿劍師姐,阿劍師姐,我來尋你玩了。”蒼倚劍扭頭一看,雪鈴一蹦一些跳地跑了過來,滿臉歡喜,懷中還抱滿了少見的靈果。


    蒼倚劍隻好迎了過去,等抱住了雪鈴後再看向那邊時,李天玉已經不知道走到哪裏去了。


    “師姐,你在看什麽,啊,那不是鬼宗的那些家夥嗎,總覺得黑黑的一點都不喜歡。”雪鈴嘟了嘟嘴,拉著蒼倚劍道,“自那天之後就沒見過師姐了,我帶師姐去我們門中好玩的地方吧。”


    蒼倚劍對和小女孩一起玩耍可沒有半點興趣,沒等她想到什麽理由推脫,就見水球蹦了出來,跳到雪鈴的肩上,在那張白嫩的小臉上蹭來蹭去。


    蒼倚劍無語了半晌:“……我一個外人,不好在門內亂走。”


    “不要緊,我已經和師傅打聽過了,能去的。”雪鈴也像是極喜歡水球,捏玩了好一會才迴道。


    蒼倚劍也隻得點了點頭,她也有打算在四處看看,倒也沒再推遲。


    裂天道門被推為第一,其山門自然好處頗多,雪鈴作為長老嫡傳,沒多少地方是對她不開放的,又是小孩兒好玩的性子,哪裏有趣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蒼倚劍跟著她也算看得津津有味,隻是有一樣,那水球好像叛了主一樣,時時都扒在雪鈴身上,直到兩人道別才依依不舍地迴到蒼倚劍的身上。


    蒼倚劍迴來的路上一路把水球捏來捏去,又路過了峰頂處,卻沒再聽見半點動靜。


    “你小子離秋師姐遠一些,一個下三流的外門弟子,別癡心妄想了。”蒼倚劍從峰頂迴轉,就聽見一林後傳來了聲音。她本來並不在意,隻當是低級弟子間的爭風吃醋,卻在另一個聲音響起時停下了。


    隻聽另一人道:“耿師兄明鑒,秋師姐隻是恰巧問我一些話罷了,我有自知之明,並無其他心思。”聽聲音正是李天玉。


    耿師兄嗤笑一聲,狠狠道:“最好是這樣,如果讓我知道你有別的心思,不需要天師兄出手,我就能廢了你。我告訴你,別以為長著張小白臉,就在門中勾三搭四,就你這般貨色……”


    蒼倚劍聽著皺了皺眉,假意喝道:“是什麽人在此汙言穢語!”


    林後聲音一靜,過一會那耿師兄的氣息遠去了,李天玉走了出來,看到蒼倚劍也明顯一愣。


    “蒼姑……蒼前輩,多謝解圍,讓你見笑了。”李天玉略理了理衣裳,有些無奈道。


    蒼倚劍道:“前輩聽著別扭,你比我略小幾歲,喚我一聲師姐吧。我知你是要投裂天道門,隻是想不到今日就見到了,也是緣份。”


    “不過是個外門弟子罷了,能此時進來也是機緣巧合,也不知道幾時才能……“李天玉說到這裏就避過不談,他看著蒼倚劍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蒼師姐,若是可能,還請小心些虛譽真人,便是雪鈴師妹,也有些古怪。”


    蒼倚劍一怔:“怎麽說?”


    “不好說。”李天玉搖了搖頭,“我也是偶然窺得了一絲異狀,又有阿雪所托之事在事,難免有些多想。師姐注意些就是,若有變故當通知師姐師道。”


    蒼倚劍心中一動,點頭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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