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驚呆了掐點趕來的孫守仁和田氏夫婦,田氏當場尖叫出聲,孫守仁也不自覺地渾身發軟。


    夫妻二人都是知道悟能和尚過來找孫由由的,孫守仁直道悟能和尚是過來出手收服孫由由的,而田氏則還是當初的想法,以為悟能和尚不過是來過場子的,隻是為了配合她演一出戲給孫守仁看。田氏之所以應允悟能和尚這個時候出場,是想著孫由由橫豎已經吃下了她為她準備的迷心藥,雖吃的量不多,不過那賣藥的人說了,這種迷心藥藥效極其的霸道強勢,哪怕隻是吞下一點點也同樣會有作用,隻是藥效發作的時間會慢些而已。


    田氏方才之所以會借故離開,一是怕孫由由硬逼著她吃那藥量十足的蓮心果,二則是為了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孫由由一次過吞足藥量的機會,而讓悟能和尚出場就是為了製造這樣的一個機會。在田氏心裏一直都以為悟能和尚不過的一般的招搖撞騙的混和尚,外表看著是出家人的樣子,實際上卻是一點真本事都沒有的那種。而且就算是有些真本事,田氏也不認為孫由由身上真有什麽妖魔鬼怪能給悟能和尚收取。


    田氏雖也信鬼神一說,也信人死了機緣巧合的話或許還能複活,但是她不認為人死了靈魂還能附身到別人的身體上。況且關於孫由由被妖孽附身的那番說辭田氏可是很清楚那不過是她胡編捏造出來的,因此在田氏的心裏孫由由還是那個孫由由,是她憎恨討厭的賤人蘇氏的女兒。隻不過有點和以前不同的是,孫由由確實變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而田氏對此的解釋是,孫由由在皇宮和王府這樣的勾心鬥角人吃人的地方呆的久了耳濡目染便學習到了一些道道,這才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


    田氏心裏明白悟能和尚是不能把孫由由怎麽樣的,隻不過她還是需要悟能和尚出來鬧上一鬧,最好是能惹得孫由由生氣。這樣她就可以出來解釋安撫一番,親自奉上一杯茶水跟孫由由道歉,當然那杯茶水裏麵少不得要加料。田氏料想她這個嫡母親自端茶賠禮道歉,孫由由身為晚輩再怎麽樣也不會不接不喝她那一杯茶。隻要孫由由肯喝,田氏很肯定自此孫由由是肯定飛不出她的手心的。


    田氏心裏盤算得美滋滋的,悠悠淡定地去到田卿卿的院子裏說了無數好聽的話哄了田卿卿一番,哄得田卿卿連日陰沉苦悶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生機笑意,田氏掐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找到孫守仁,夫妻二人滿心期盼地往大廳這邊趕來。卻不想還沒走近就聽到打鬥的聲音,門一推開更是看到孫由由舉劍殺戮的一幕。看著原本靜若仙子的孫由由舉著劍展露出的那一番殺伐果斷,決絕狠辣,夫妻二人直接驚得傻眼了。


    田氏和孫守仁的出現並沒有影響孫由由半分,隻見她緩緩地抽出橫穿過悟能和尚喉嚨的那把長劍,拿出隨身攜帶的絲絹若有其事地擦拭著劍上沾染的血跡,唇角一抹淺笑溫婉嫻靜。.tw[]


    因孫由由下手快準狠,這會兒孫由由雖然抽出長劍,悟能和尚的頸項卻完全看不出被割破的痕跡,隻不過大量鮮血就像泄閘的洪水一樣瘋湧而出,想止都止不住。


    看著一瞬間被鮮血染紅了身子,雙眼暴瞪麵容扭曲的悟能和尚,恐怖血腥的場景,田氏嚇得再次尖叫出聲,哆嗦著指著孫由由道:“你、你、你,殺人了!你殺死人了!”


    太過驚駭,田氏連稱唿都忘了。


    孫由由眼皮都不抬一下:“哦,母親有所不知,這個禿驢意圖對本王妃不軌,揚言要取本王妃的性命。母親也知道,意圖謀害皇親國戚可是一等的死罪,這禿驢啊,可是死有餘辜的!”


    “胡說,胡說,大師一個出家僧人,好好的怎麽會大言不慚要取你性命呢?”田氏這個時候大概是被嚇得思維混亂,竟然不怕死地駁斥孫由由。


    “母親,你是不是受驚嚇了?”孫由由這會兒擦拭幹淨長劍上的血跡,終於抬頭看向田氏,眼底隱隱綽綽幾分嘲諷:“難不成那些意圖謀逆造反的死囚,陰謀敗露之後,為了保全性命,就可以替自己辯解說我不是想要謀逆造反,我沒這麽想過,所以我可以不用死。這樣的話,那國法豈不是等同虛設?那這世道豈不是要亂得不成樣子了?這個禿驢想要傷害我,證據確鑿,這樣我都不能治他死罪,不知母親認為應當如何處置為佳?母親應該不會想要包庇這等罪犯吧?”


    田氏被孫由由以謀逆造反這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即便驚嚇過度狀態不佳,一瞬間還是反應了過來,當下臉都白了。想說什麽,然而想到孫由由說得包庇兩個字,最終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田氏算是明白了,孫由由之所以這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不過就是想告訴她,她的身份是郡主王妃,是皇親國戚,是掌握著人生殺大權的天家一族。她的身份擺在那兒,要想一個人死,不過就是隨便按上一個莫須有罪名的事。


    而田氏即便知道是莫須有的罪名,卻也說不得半句,一是因為她心中有鬼,怕一個不小心會惹禍上身,二則是因為當時在場的隻有孫由由主仆以及悟能和尚師徒四人。這樣的場合,悟能和尚已經死了,自然不能開口再為自己說話,而悟能和尚的小跟班也早就被剛才發生的場麵嚇得傻了,這會兒一副神情呆滯的模樣,估計問他話他也不知道迴答,即便會迴答估計也不敢得罪孫由由。至於丁香,則根本就是孫由由的人,如此一來,是黑是白全憑孫由由一人的說辭。孫由由說悟能和尚犯了傷害皇親國戚的大罪,那悟能和尚便就是犯了這樣的大罪。自然是死是活,也全由孫由由說了算。(..tw好看的小說)


    想明白了這些,田氏忽然覺得孫由由很可怕,根本就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而且田氏還發現了一點,那就是從現場的場麵,那十來個手持長劍煞氣騰騰的黑衣隱衛,孫由由明顯就是有備而來的。一瞬間,田氏不自覺地從頭冷到了腳底。


    會不會,會不會孫由由也知道她要對她下藥的事?是了,她一定是預先就知道了,不然她給她夾點心的時候,怎麽會偏偏就選了蓮心果?


    田氏越想越覺得孫由由肯定是知道她要對她下藥的事,以她的手段,接下來要收拾的人肯定就會是她了。這樣一想,當下田氏心裏涼透得個徹底,隻覺得手腳冰冷僵硬,似乎連站都站不住了。


    田氏整個人搖搖欲墜,孫由由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的身邊,伸手一把扶住田氏的手臂,附耳在田氏的耳邊笑意盈盈道:“母親,可是擔心我下一個會收拾的人會是母親你,一時害怕就渾身發軟?母親您是想太多了,再怎麽說你也是我的嫡母,就算你當年氣死了我的親生母親,又買通所謂的得道大師往我身上潑汙水,讓我的親生父親對我避如蛇鬼,還像使喚奴隸一樣使喚了我幾年,最後還霸占了我生母的所有陪嫁嫁妝,如今更是還想用迷心藥擺布我。我想說,雖然這上麵的條條罪狀都足以讓母親你不得安生,不過你到底是我的母親,再怎麽樣我也不能對自己的母親下狠手的,母親你說是不是?”


    孫由由在田氏的耳邊嗬氣如蘭,說話間一臉的體貼溫善,這讓那些不知情的人看了直道孫由由是多麽的純良孝順的後輩,隻有田氏被孫由由的話嚇得臉無人色。


    田氏沒有答話,孫由由嘴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繼續以隻有田氏才聽得到的聲音道:“母親不說話,心裏也是和女兒一樣的想法,認為女兒的確不管怎麽樣都不能對母親你下狠手是不是?我啊,就知道母親也會這麽想。所以……”孫由由說到這,故意拖長了音,並不急著往下說。


    然而她不急,田氏卻急了。反應過來,雙手忽然緊緊地抓住孫由由的一隻手臂,焦急兒惶恐地問道:“所以,所以什麽?你快說所以什麽?”田氏當然沒有以為孫由由知道了那麽多她做下的傷天害理的事,真的會完全不介意會輕易放過她。


    “你說啊!快說啊!”田氏有種直覺,孫由由的手段絕對比直接報複她還要讓她難以接受。


    似乎很高興田氏這般的反應,孫由由過足了吊癮,這才笑靨如花地靠到田氏的耳邊道:“不是有句話叫做母債女償嗎?所以母親的罪過,女兒就隻好轉移到母親的親生女兒卿卿妹妹的身上咯。母親喜歡用毒,女兒我也很喜歡嘞。所以,剛剛母親前腳從卿卿妹妹的院子出來,後腳女兒就以母親的名義讓人送了一盅加了料的bing糖燉燕窩到卿卿妹妹的院子裏。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卿卿妹妹應該都吃完了吧。”


    孫由由眼看著田氏的臉色隨著她每說一句就加劇一分驚懼,唇邊眼角的笑意變得越發濃鬱。“母親,想不想知道給卿卿妹妹吃的冰tang燉燕窩裏麵加的是什麽料?說起來那作料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浣衣散。知道為什麽叫浣衣散嗎?浣衣等於換衣,那衣不是衣服的衣,而是胞衣的衣。何為胞衣?母親是做人娘親的人必定很清楚,那就是孩子還在娘胎時包於胎兒體表的一層膜。而那層膜等到孩子生出來就成了皮,換而言之衣就是皮。也就是說換衣就是換皮。


    母親應該有聽說過蛇蛻皮吧?就是再難以忍受的苦痛中從頭到腳慢慢一點一點把老皮褪去,然後重新長上新皮。說到這,母親應該知道卿卿妹妹身上會發生什麽事了吧?沒錯,吃了浣衣散的卿卿妹妹也會變得像蛇一樣換皮。隻不過,蛇比較好命,有的一年換一次皮,有的則是三四次不等。而卿卿妹妹就苦了些,一個月就得換上一次皮。至於舊皮褪下之後,新皮能不能及時長出來那就要看卿卿妹妹自個兒了,長得出來還好,長不出來可就慘了,整個人會鮮血淋漓,不小心感染化膿的話,也許說不定就會潰爛發臭而死……”


    孫由由說到這,田氏再也聽不下去。田卿卿就是田氏的心肝寶貝,報複在田卿卿身上比直接要田氏的命還要讓田氏痛苦萬分。一時間,整個人就像發瘋了一樣緊緊地抓著孫由由的一隻手臂,神情激動地道:“毒婦!你這個毒婦!你要什麽?你說你要什麽?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你放了卿卿,放了卿卿!隻要你放了卿卿,甚至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給你。”


    田氏也是個狠角色,說著當真就放開孫由由,一頭對準大廳內的一根大紅柱子撞去。隻不過不等她靠近那根大紅柱子,人就被孫由由攔了下來。


    “母親啊母親,別以為我喊你一聲母親你就高貴了,我再怎麽稱唿你,你在我眼裏也是賤命一條。賤命,我要來何用?”孫由由麵色嘲諷地道。


    這裏說著,見時候不早了,也懶得繼續和田氏廢話,索性開門見山道:“三天之內把我娘生前的所有陪嫁嫁妝整理出來,那些珠寶首飾我要按嫁妝單上列出來的那樣備齊,少一件都不行。當然了,實在補不齊就用銀兩填迴去。還有那些莊子鋪子,這些年下來收益也不少,全部折成銀兩並地契一起還迴來,三天以後我自會派人來取。解藥到時也一並給你。還有一樣,自此以後你們母女二人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還有要想活得長命百歲的話,不管什麽時候管好自己的一言一行,小心禍從口出!記住自己的本份是什麽,不該自己的就別心存妄求了!不然鬧到最後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丟下這些話,孫由由就想抽身離開,卻不想因驚嚇過度久久沒緩過神來的孫守仁,聽了她跟田氏說的這番話之後突然清醒過來,赤紅著雙眼瞪著孫由由道:“賤人,你說什麽?你竟然想要拿走蘇氏生前的陪嫁嫁妝?老子不同意!蘇氏既然嫁了給老子,就是老子的人,連她的人都是老子的,她帶來的嫁妝自然也是屬於老子的!沒有老子的同意,蘇氏的嫁妝誰也不能拿走!”


    孫守仁這會兒已經不想去想剛才到底發生什麽事,也不想理會田氏和孫由由之間到底有什麽牽扯,他現在隻知道孫由由要拿迴蘇氏的陪嫁嫁妝,就是在割他的肉要他的命!這無論如何孫守仁是不會答應的!索性也懶得再裝什麽虛情假意慈善父親的形象,恢複本來的那副刻薄嘴臉。


    孫由由看著孫守仁一說到蘇氏的嫁妝就一臉渣得不能再渣的樣子,心下一陣厭煩:“不同意那你就等著罷官好了。身為朝廷官員,行為不檢點可是致命的罪狀,你要是不想你那些風流韻事被同僚和皇上知道,就好自為之吧!”


    說著,懶得再看孫守仁那令人憎惡的嘴臉,徑直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麽,又迴頭對孫守仁道:“對了,你這個地方到處烏煙瘴氣的,看來是不適合我娘的牌位繼續留在這兒。聽說靈隱寺為了宣揚佛法普度眾生,最近開設了一個功德殿接收一些過世之人的牌位供奉,正好我可以把我娘牌位送到哪裏去。在那裏,每天都會有和尚念經為他們作福,祈求他們來世福德圓滿。我娘生前在這個地方幾乎沒怎麽享受過幸福快樂的時光,死後更是沒少看那些激心氣人的邋遢事兒,去功德殿正好可以耳根清淨些過幾天舒心的日子,下輩子投胎興許就不會再遇到像你這樣的男人了。”


    “你個不肖女,你要將蘇氏的牌位移去靈隱寺的功德殿?不行!我不同意!”孫守仁聞言愈發暴跳如雷。他深知如今他能夠用來牽製和拿捏孫由由的籌碼就隻剩蘇氏的牌位了,要是連這個籌碼都失去,他很有可能就真的會一無所有。因此說什麽,孫守仁也不同意孫由由這麽做。


    孫由由站在門口那端,冷冷一笑:“靈隱寺功德殿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自從消息放出多少豪門大戶爭破了頭要將家中先人的牌位送到那裏去供奉。我這個做女兒的好不容易才為親娘求來一個位置,這事兒連皇上和太後都點頭稱讚。你不同意?那行啊,那你去跟皇上說,去跟太後說。隻要你不同意的理由能夠說服得了皇上和太後,那我無話可說。是了,你可別說我娘舍不得離開你,舍不得離開這個鬼地方,你應該知道的,如果我娘舍不得那一年就不會親筆寫下一封和離書要你簽字了。雖然你最終都沒有簽字,不過那封和離書我卻一直替我娘保存著。當然我說這個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不同意的理由不要說是我娘舍不得就好了。”


    說完,再也不願逗留半刻,寬袖一甩,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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