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除夕夜的酒


    如此重要、關鍵的改革,肯定無法在幾天之內搞定。


    所幸,很多前期工作都已經完成。


    白止戰負責的隻是跟作戰有關的部分,簡單說,就是如何改,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出艦隊的價值。


    在大戰爆發前,對此有發言權的,隻有兩個人,白止戰與劉向真。


    因為劉向真來自赫赫有名的劉家,得到了劉家長輩高度賞識,白止戰隻是一個因為好運氣得到表現機會的,而且不那麽識實務的平民軍官,所以在戰前,海軍上下更加看好的其實是劉向真。


    這也不是沒有道理。


    像這種影響數百萬海軍將士,動搖幾個家族的根基,甚至直接影響到了帝國上層建築的重大改革,沒有強大的家族撐腰與做後盾,隻靠軍人的一腔熱血,哪怕陳炳勳重生,那也辦不到!


    陳炳勳要不是得到了始武大帝的信任,以他那種桀驁不馴的性格,恐怕連成為艦長的機會都沒有。


    在成為戰神前,陳炳勳的綽號是“陳瘋子”。


    要說的話,白止戰有的隻是一腔熱血。


    戰爭時期,就不一樣了。


    如果說開戰後的第一戰,多多少少還有點運氣成分,而且劉向真獨當兵鋒,遭受損失也就是在所難免,還不能證明白止戰一定就比劉向真出色。那麽第二場戰鬥,就完全沒啥好說的了。


    雖然勝利的喜訊掩蓋了其他聲音,但是在海軍內部,基本上已經統一認識,即白止戰的才能在劉向真之上,未來成就也肯定在劉向真之上。同樣的,白止戰更有希望成為帝國海軍的第二位戰神。


    要說,白止戰更像當年的陳炳勳。


    比如,在白止戰指揮的幾場海戰當中,無一例外都是把艦隊,特別是把航母的戰鬥力發揮到極限。


    這不僅僅是能力的問題,更像與生俱來的天賦。


    按照祝世建的評價,這其實是白止戰最像陳炳勳的地方。


    在稱霸四海的那幾十年裏麵,陳炳勳最受追捧之處,不是一次又一次戰勝強敵,是打贏了所有以寡敵眾的決戰。在幾場決定性的艦隊決戰當中,陳炳勳無一例外的都是以弱勢兵力取得大勝。


    不然,帝國海軍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十年內,就超越全部傳統列強,成為全球海洋上最強大的存在。


    陳炳勳從來沒跟敵人打過消耗戰,不管是硬懟強敵,還是去欺負弱小,全都是一麵倒的大勝。


    白止戰指揮的幾場戰鬥,同樣是如此。


    以少勝多,不關敵人的強弱,全都是一麵倒的大勝!


    僅此一點,就把劉向真比了下去。


    當然,這隻是海軍內部,準確說是海軍高層的共識,並沒有對外宣揚。


    不管怎樣,現在是戰爭時期,帝國海軍必須得團結,沒有必要因為誰更像陳炳勳而產生新的矛盾。


    隻是在相關安排上,肯定有傾斜。


    劉長河也是個人精,而且比白止戰還要了解劉向真。


    這也正是祝世建讓他接班的原因之一。


    他肯定知道劉向真不會答應,所以先去問的劉向真,然後就理所當然的把這個重任丟給了白止戰。


    這樣一來,就算劉家的人不高興,也會衝劉向真去。


    要說,這事真得感謝劉長勳。


    隻是這幾天忙下來,白止戰覺得不應該是他感謝劉長勳,應該是劉長勳感謝他。


    此時此刻,劉長勳正坐在餐桌旁,跟家人吃團年飯,而白止戰卻在辦公室加班,或許要熬到天亮。


    要命的是,那壺咖啡已經熬了一下午,都熬成濃咖啡了。


    半夜喝濃咖啡,還想睡覺嗎?


    白止戰也很是感慨。


    活到四十多歲,他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不懂的東西還有很多,仍然得學習,仍然得拚搏奮鬥。


    有的時候,比如像現在,有個家,其實也不錯。


    至少到守歲的時候,身邊有個伴。


    半夜餓了,還有人給自己做吃的。


    喝了咖啡,白止戰去了餐廳。


    別說已是戰爭時期,哪怕在平時,海軍司令部也不打烊,任何時候都有人值班,每天晚上都提供宵夜。


    除夕夜值班的,全都是必要崗位上的人員。


    唯一的例外就是白止戰。


    餐廳裏麵空蕩蕩的,宵夜早準備好了,而且都已經擺好。


    有十來種菜肴,不過分量都不多,看來今晚留下來值班的官兵並不多。


    “白將軍,今晚還加班?”廚師非常熱情。


    “命苦啊,手頭的東西要盡快交上去。”白止戰很無語,其實他更希望廚師把自己當成空氣。


    除夕夜留下來加班,傳出去,肯定不那麽好聽。


    至於廚師話語中那個點睛的“還”字,白止戰自動忽略掉了。


    沒錯,他就是帝國海軍司令部深夜食堂的常客。


    “其實嘛,不要把自己逼得太急,有時放鬆一下也很好。”廚師說著走了過來。“今晚是照舊,還是吃點新鮮的?”


    “新鮮的?”


    “我家那口子從老家帶迴來的土特產,香腸跟臘肉,還有心舌與豬尾。”


    “渝味的?”


    “那當然,渝州人不吃甜味。”


    “行,整一份。”聽到有家鄉的臘味,白止戰一下就來了勁,就差沒有流出口水了。


    “喝兩杯?”


    “好,喝兩杯!”


    廚師是渝州人,跟白止戰是老鄉,還做得一手很地道的渝味蜀菜,所以白止戰跟他也算是老熟人。


    隻是,白止戰從來沒問過廚師的姓名。


    也沒必要,畢竟廚師連正式軍人都算不上,隻是海軍司令部的合同工。


    幾分鍾後,廚師把兩盤拚好了的臘味端了過來,還有兩瓶渝州老白幹。


    大概是沒有人來吃夜宵,或者說早就準備好了,廚師也沒有客氣,而且是他的酒菜,客氣的應該是白止戰。


    “噓——你這酒……”


    一口喝下,白止戰隻覺得喉嚨力像著火了一樣。


    這酒,也太烈了吧!


    “慢點喝,這可是地道的高粱酒,我老家鎮上酒廠釀的,一般人根本就喝不到,我都是拖了關係才搞到這兩瓶。”


    白止戰這時才發現,兩隻酒瓶明顯是使用過的,也就是用來裝酒而已。


    “怎麽樣,夠勁吧?”


    “夠,非常的夠勁!”


    說著,白止戰突然笑了起來。


    喉嚨裏那火燒火燎般的感覺,讓他想到二十多年前,在“北河”號桅杆頂部的瞭望塔裏麵喝的那口酒。


    感覺,就像昨天的事情。


    仿佛,坐在對麵的不是胖乎乎的中年廚師,而是當初那個憨厚的說“酒壯慫人膽”的李銘博。


    這二十年,一晃眼就過去了。


    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


    想到這些,白止戰突然產生了一種不醉不休的感覺。


    也許,把自己喝醉,也算是一種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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