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心見德妃起來了,趕忙上前服侍著德妃更衣,結果不知道為何,偏殿裏小公主的哭聲一直未有停止。


    “這麽早就開始哭,是要哭上一天嗎?奶娘呢?”她有些不耐煩的朝彌心問道。


    彌心一邊為德妃選擇今日要用的頭飾,一邊說道,“奶娘自然是在旁邊的,不過咱們公主每次都得讓言年姑姑來哄,不然就一直哭個不停。”


    “沒想到言年的本事也不小,居然還有哄孩子的本事。在百濟那邊的時候,宮裏的弟弟妹妹一看到她就會哭,沒想到到了這邊居然也會哄孩子了。”


    彌心取過一支花簪在德妃發髻上比了一比,好似不經意道,“娘娘可沒看到,別看公主現在才幾個月大,但是已經知道言年姑姑對她好了,每次隻要言年姑姑在就乖乖的不哭了。”德妃嘴角一抽,但是並沒有說話。彌心窺見了她的神情,嘴角也向上一撇。


    在德妃冊封之後不久,晉封蔣碧嬌的聖旨也趕到了通明寺,為了顯出郭舒炎的重視,這道旨意是三寶親自帶著人去宣讀的。


    “婕妤蔣氏,身懷龍嗣,與社稷有功,著冊封為貴嬪,賜號恕。”蔣碧嬌跪在地上依禮謝恩,貴嬪的位份早在四年前就該給自己了,如今得來也不算是玩了,雖然那個恕字聽起來不是很舒服,但是一宮主位的名分拿到手了也讓她滿足了。


    可太後的神色卻不是很好,就連三寶轉達郭舒炎對她的問候時也顯得心不在焉,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三寶麵上是得體的笑容,“皇上讓奴才來看看太後和恕貴嬪在這邊過得可好?說是恕貴嬪既然有了身孕就該早早搬到晉陽宮去安胎,到時候生了皇嗣養好了身子再迴宮也不遲。館娃宮嬪妃不多,恕貴嬪也不必費心宮中事務。”言下之意是蔣碧嬌迴不迴去都無所謂了。


    蔣碧嬌臉色微紅,“那勞煩公公替本宮謝恩了。”


    “奴才不敢。奴才來之前皇上還說要奴才去看看七皇子再行迴宮。”提到佑平,蔣碧嬌的臉色忽然就不好了起來。


    “七皇子現下在睡覺,公公還是別去吵擾著他了,下次來看也是一樣的!”她頗有些不耐道,三寶見狀也已經明白了三分,便也不再堅持,找了個由頭便退了出去。


    等到三寶一行人走了,窺見蔣碧嬌神色的太後抬腳就去了佑平的房間,蔣碧嬌攔都攔不住。到了房間裏,太後將孩子的繈褓打開之後竟在孩子的屁股上發現了幾塊淤青,一碰佑平還痛的直哭。那奶娘亦是心痛的模樣,隻是礙著在太後麵前卻不敢說話。


    太後臉色鐵青的踏出房門,之後轉頭對侯在外麵的蔣碧嬌道,“你好大的膽子!”


    蔣碧嬌如今仗著自己有身孕太後不敢把她怎麽樣,便理直氣壯道,“還不是因為那小子哭的太厲害了,我就隨手捏了幾下,誰知道就留下淤青了。左不過他是蔣曦薇的兒子,蔣曦薇又不在這裏,姑母怕什麽呢!碧嬌以後不這麽做就是了”


    太後連連冷笑,“佑平不僅僅是皇後的兒子,他還是皇上的兒子!從今天起你不許再踏足佑平那裏一步,以後由哀家來撫養這個孩子!”


    “姑母!”蔣碧嬌一聽這話就急了,“咱們不是說好了嗎?蔣曦薇這個兒子要由我來撫養!”


    “現在哀家改變主意了!哀家怕你現在是掐孩子,以後就該成害孩子了!”太後甩下這句話就走了,隻剩下宋嬤嬤小心翼翼的對她說道,“五小姐,咱們還是先迴房裏歇著吧。”蔣碧嬌又急又氣,轉身也走了,隻剩下宋嬤嬤和衛嬤嬤在原地歎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日後咱們的日子隻怕不好過呀。”衛嬤嬤輕歎一聲。


    “咱們是太後身邊的人,怕什麽啊!太後也是太過在乎皇後的感受了,依我說現在五小姐做的這些事情皇後那邊又怎麽會知道呢!”宋嬤嬤說的不痛不癢。衛嬤嬤卻在心裏想著,這件事自己是肯定要告訴皇後的。說句不好聽的,太後現在已是暮年,庇護自己的年頭越來越少了,自己必須要找一條出路。


    蔣碧嬌晉封為貴嬪的消息也傳到了蔣府,奇怪的是,闔府上下隻有王氏一人因為女兒終於向前邁進了一步而欣喜不已,蔣南林還有劉氏接到旨意後都是一臉陰沉,王氏不解其意上前詢問,誰知卻被蔣南林直接給吼了迴來,王氏雖然氣悶不已但也無可奈何。


    而與長房一牆之隔的鳳邸,蔣南天卻是難得的高興,如今在翰林院任職的蔣孝文一迴來就被父親拉到了書房裏。


    “孝文,來,來,今日為父高興,咱們父子倆好好喝一個。”蔣孝文十分驚訝,在他的記憶裏,爹爹很少喝酒,更別說像今天這樣擺了下酒菜來喝酒了。


    “爹,您多年不喝酒還是慢點吧。”蔣孝文勸道。


    蔣南天愣了一下,轉瞬又恢複過來,“沒事!咱們就小酌幾杯。二十幾年前你爹的酒量可不是蓋的。”此時的蔣南天已經喝進了一壺酒,臉色已經紅了起來。


    “以前…我十幾歲的時候,比你還要年輕得多,那時候爹爹,也就是你祖父,每次征戰迴來都會叫我過去,父子兩個對坐飲酒,好不快意!”正小口抿酒的蔣孝文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爹爹是在迴憶自己的事情。


    娘去世之後爹難得有笑臉,今日喝了些酒想必能放鬆三分,這樣也好,蔣孝文如此想著,便也不打斷蔣南天的話頭,聽他繼續說著。


    “那時候我多驕傲啊,我是誰,我是征西大將軍最寵愛的兒子!那時候人人都說大將軍隻怕是要封王爵,而我將會是襲爵的不二人選!那時候的我,自尊自傲到了極點!”蔣南天微閉雙眼,好似在迴憶少年時代的驕傲。


    蔣南天忽然對著蔣孝文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孝文,你知不知道蔣碧嬌的封號為什麽是恕字嗎?”


    “孩兒不知。”


    “那是你姐姐,你姐姐在提醒長房,不要忘了,這個家的嫡子該是誰!要不是娘親她死的不明不白,這個家的嫡子就該是我!”蔣南天的臉上露出了不甘的神色,“爹爹的正房早逝無子,爹爹都已經準備將娘親立為正室了,可娘親她居然就得了急病!我知道,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被人害死的!”


    “我娘她,太傻了,以為劉玉蕊是真心將她視作姐妹,誰知道就是劉玉蕊,就是她害死的我娘!你聽沒聽說,今日蔣南林知曉蔣碧嬌的封號之後很不高興,因為他知道,他才該是庶出!他才是下賤的庶子!”


    蔣南天已經喝醉了,他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著從未提起的話,這些事情他沒跟阿羅說過,隻是那一年外放為官,他心中煩悶喝悶酒的時候被薇兒發現了,他苦悶之下將這一大堆事情都告訴了薇兒,沒想到薇兒記住了,並且記到了現在。


    蔣孝文聽了這些事情掌不住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他今日循例去長房請安時還被劉氏莫名其妙的甩了一句“沒想到你們記得還真清楚!”開始自己還不明白劉氏的意思,如今聽爹爹一說就全明白了。


    “今天我知道蔣碧嬌的封號時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我知道也許這會讓長房忌憚我們,可是我是真的忍不住了。什麽事情往我身上招唿我都不怕,我就怕的是波及阿羅你們。阿羅她這麽多年沒跟我過什麽好日子……”蔣南天說這兒好像睡著了一般,半響都不再開口,蔣孝文注意到,爹爹的臉上好像有水痕。


    他叫過小廝把爹爹扶到房裏睡下,而他則孤身一人往自己的房裏走。走在廊下他忽然覺得這個家如今真冷清。以前兩個姐姐沒有出嫁的時候這個家裏總還有些人氣,就算是吳姨娘來吵鬧也比現在熱鬧的多。


    母親去世了,書鶴到底是被嫂子接走了。這座宅子裏除了仆人之外就剩下自己和爹爹了。偏院裏的吳姨娘因為被囚禁而日日吵鬧,但是到了現在亦是安靜下來了。鳳邸的麵積比過去大了兩倍,但是卻沒有那麽多人了。


    五姐曾經勸自己先將自己房裏的丫頭提為妾侍,雖然有這樣的人,但是卻都沒有治家之才,這樣的人是會毀了蔣家的。


    如今的自己已入宦途,一言一行都和家族安危掛鉤,也許自己真的不能再這樣幹看著了。兄姐都在為家族努力,而自己也絕對不能落後。想到這兒,蔣孝文的臉上露出了和蔣曦薇一樣的笑容,意味深長。


    衛嬤嬤的消息已經順利傳到了未央宮,蔣曦薇得到消息之後氣的渾身發顫,最後還是在瑜楚的勸慰之下才漸漸安靜下來。


    “娘娘且安心,衛嬤嬤不是說了嘛,太後要親自撫養小皇子,恕貴嬪以後想要傷害小皇子也是不可能了!”


    蔣曦薇冷哼一聲,蔣碧嬌既然敢這麽做她日後就一定千倍萬倍的還迴來。她忽然想到什麽,冷冷道,“殿內省是不是在準備給晉陽宮添人,以備蔣碧嬌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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