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已不是那個初進府,隻知道以王爺為天的小側妃了,她儼然是王妃的左膀右臂,這府裏的第二個當家的。她也看明白了,靠著王爺的寵愛頂多是讓下人對自己多尊敬幾分,多送些東西過來,可唯有依靠王妃才能真正的獲得實權。王妃和王爺還算是青梅竹馬呢,到現在不也是冷冷淡淡的,更遑論自己了,隻有府裏的權利才是最實際的東西。


    “你也有心了。不過這次迴去也不會得閑,我母家出了點事情,恐怕要幫襯一下,你能見到佑旻的機會隻怕不多。”


    但是蘇妃仍舊十分堅定,鐵了心要跟著她一起迴上京,蔣華柔也就不多堅持,便讓她速速迴去收拾東西,她們不日就將出發。


    三日後蔣華柔和蘇妃出發的時候,隻有府中的妾侍和府中的仆從送了一送,郭舒雨並沒有錢來,他不時常在府裏,他忙著在雲南各處安插軍隊,隨時準備出發前往交趾。如今軍中將士們的用度都是出自雲南地方,雖然比不起京中高質量的糧草,但是維持軍中所需還是足夠的,而且比較容易運上前線,現在他正躊躇滿誌的想著跨過天險一舉殲滅交趾,這樣才不辜負自己的一番淩雲壯誌。


    因著蔣華柔的要求,所以不過十多日她們的車駕就已經到了上京。郗氏的喪事自然是已經結束了,但是府中一時沒有女主人來操持,什麽事情都是一團亂麻,柳清然雖然跟著夫君迴京奔喪,但是對蔣府事務終究是不熟悉,加上又有了身孕體力不濟也是忙不過來,到底是蔣華柔對此熟門熟路,一迴來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如今郗氏病亡,蔣孝威本應卸職迴家守孝,但是有軍權在身郭舒炎便沒有讓他卸職,而是在上京處理好母親的喪事之後就迴幽州鎮守,畢竟當時左茂翎戰亡左淼然也因為邊境無人而早早迴了遼東。


    蔣南天並沒有因為吳氏的事情而遷怒蔣華柔,畢竟他也知道這些年吳氏對這個女兒的關心僅限於華柔能不能給她增光添彩,這個女兒實際上是在默默無聞中長大的。仔細算起來自己這個父親對她的關心也沒有多少,想想也是有愧的。


    不過蔣華柔此時還顧不上旁的,母親離世這府中的事務樣樣都要理清楚,父親一向是不管這些的,而且多半不會有續弦的打算,孝文的未婚妻離世暫時不會成婚,長嫂也不在京中,這府裏真的缺一個能夠掌事的女主人,弄得她迴府的半個月裏一直忙得昏天黑地。


    這日蔣華柔剛理完府上的賬目,有侍女過來稟報說蔣南天有請,這父女之間的關係並不親密,突然叫自己過去顯得有些奇怪,不過蔣華柔仍是放下賬目來到了正房。


    蔣南天這段時間消瘦了許多,但是如今的他已經從最初的喪妻之痛中漸漸走了出來,眼中的光彩已經恢複了許多。見到蔣華柔進來,淡淡說了一句,“坐吧。這段時間你母親去世,你幫著操持府中的事情,辛苦你了。”


    “父親說的哪裏話,能給家裏做點事情也是華柔的本分。”蔣華柔規規矩矩的坐著,話裏話外也是客客氣氣的。


    “這段時間我想過了,你娘最近精神頭不好,恐怕是得請個大夫來給她治一治了。”蔣南天的意思很明顯,吳姨娘這次不死也得瘋。但他也知道這時候提起處置吳姨娘並不合適,但是自己也絕不可能讓吳氏再在自己身邊多呆。


    蔣華柔輕輕一笑,“姨娘她是父親的妾侍,自然一切都是聽憑父親處理。女兒出閣前曾經跟姐姐說過要將吳姨娘送到京郊別院去,可是姐姐仁厚並沒有同意。如今吳姨娘的精神若是實在看不好了,倒不如送出去靜養也好。”不論怎麽說吳姨娘都是自己的親娘,自己總還希望能保住她一條命。


    “別院自然是不用去的,她是我蔣府的姨娘,平白無故送出去總還不好。我會找好大夫給她診視的,不過日後她恐怕就不能出偏院一步了。一會兒你也去看看她吧,好歹也是迴上京一次。”


    “華柔明白。不知父親還有什麽事情吩咐沒有?”華柔恭敬道。


    蔣南天沉吟片刻,“有件事為父還真像跟你商量商量。你說你母親去世了,這府裏沒有什麽可靠地人來操持,為父是打定主意不會續弦也不願意有妾侍了,你大哥大嫂常年不在上京。孝文的未婚妻也沒了,而且孝期他也不能成婚,你也不能在上京呆太久,你說該如何是好。”


    蔣南天說的也的確都在理上,蔣華柔聞言也陷入了沉默之中,思索片刻之後她方才開口說道,“這次迴來嫂子應該會多呆一段時間,可以讓嫂子先行管著。另一邊孝文雖不能娶親,但是這些年恐怕母親也會選幾個丫頭到他房中開了臉,那些丫頭裏麵可有誰能幹些?父親不如就找這樣的人來,等嫂子迴遼東後先操持著這府裏的事務,橫豎有管家他們一起看著。等到過了孝期就讓孝文娶親,到時候讓孝文的媳婦來接管府上不就好了,那個丫頭也可以升做姨娘放在府裏。”


    “你的主意也不是不好,隻是孝文那小子是實心眼,這兩年他房裏丫頭是有,但是沒有一個讓他收用的,那李氏姑娘沒了,他傷心的了不得,讓他這麽收用姨娘恐怕他也不肯。”


    父女倆正討論著此事,忽然外麵就鬧了起來,有小廝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稟道,“老爺,五小姐,吳姨娘從偏院跑出來了,正在外麵鬧呢!”


    蔣華柔聞言連忙將按住蔣南天,“父親別出去看了,讓女兒去解決這件事就好了。”說罷蔣華柔連忙斂衣往外麵走去。


    正院外吳姨娘披頭散發的嚎叫著什麽,幾個力氣大的婆子幾乎都不能按住她,隻能勉強將她按在地上。


    “鬧什麽!”蔣華柔上前喝道,“還不快找繩子將吳姨娘給捆了,這樣子像什麽!”她如今做了王妃,說話做事都有了威嚴,底下人聽了都不敢違抗,三下兩下就將吳姨娘給捆了起來。


    此時吳姨娘稍稍清醒了些,也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女兒,立即用尖酸刻薄的聲音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咱們金尊玉貴的雍王妃!連自己親娘都敢捆的小蹄子,你忘了你是從誰肚子裏爬出來的?!攀了高枝兒了就敢在我麵前揚威了!在人家麵前還不是卑躬屈膝的伺候著,少在那裏給我裝什麽尊貴!”


    這般難聽的話蔣華柔充耳不聞,隻對旁邊的小廝說道,“這等汙穢的言語也不怕傳到老爺耳朵裏,也別讓孫小姐聽見,還不趕緊堵上她的嘴!”當小廝們三下五除二將破布塞進吳姨娘的嘴時,蔣華柔的臉上劃過了一絲不忍。這到底是她的親娘啊,可是她卻做了那麽嚴重的事情,自己必須這麽處理。


    “趕緊把吳姨娘送迴偏院去,好好著人看守!還有,將今日看守偏院的人統統打四十大板!”底下小廝不敢有誤,趕忙將掙紮不已的吳姨娘給帶走了。這廂蔣南天已經有些疲倦的歇下的,蔣華柔尋思著迴房也沒有什麽事情,便在迴房的路上轉到了二院,如今蔣孝威夫婦所住的地方。


    蔣孝威此時並不在房中,隻有柳清然一個人坐在房裏,見小姑子來了便趕忙迎了上來。蔣華柔見柳清然臉上似有淚痕,掌不住勸道,“母親去了有一段時間了,嫂子莫要傷心了。”


    誰知柳清然身邊的侍女嘟囔了一句,“哪兒是為了夫人,還不是因為孫小姐。”柳清然聽了這話微微變色,剛要開口斥責卻被蔣華柔給攔住了。姑嫂二人在房中坐下之後,蔣華柔輕聲道,“嫂子,現在這裏沒人,有什麽委屈你盡可跟我說。”


    柳清然聽了這話眼圈不由一紅,她身邊的侍女也是潑辣的性子,見自家小姐礙著情麵不好意思開口,掌不住就替柳清然全部都說了,“這次小姐想著孫小姐無人依靠,想著將孫小姐給接迴遼東去,自大迴來了就天天去孫小姐房中看望,誰知孫小姐不領情就算了,還當著小姐的麵兒把小姐親手做的衣服給剪了。五小姐看看,這衣服可是我們小姐懷著孩子一針一線縫的,就讓她那麽給剪了,小姐實在難受。”


    經她一說,蔣華柔也看見了放在一旁的衣裳,的確是針腳細密,用的也都是上好的料子。對於書鶴的古怪性子,蔣華柔也時有耳聞,隻覺得是年幼喪母有些孤僻罷了,也沒想到她會抗拒繼母到如此的地步。心裏雖然這麽想,但她嘴上仍然是勸道,“嫂子別多想了,書鶴年紀還小,日後慢慢教導著就好了。”這話蔣華柔說的毫無底氣,畢竟書鶴今年已經六歲了,在母親身邊一直教導著,斷斷不可能不知道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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