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冬至節這種闔宮夜宴郭舒炎一向都是和蔣曦薇一起出席,今日自然也不例外。(.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宴會開在宣室殿,闔宮嬪妃均出席了。


    今日也算是權妃有孕之後第一次列席宴會,像丁美人盧選侍那起子好奇心重的都等著看她懷孕之後的樣子,最好臉上長出斑才好。不過權妃注定會讓她們失望,這幾個月有太醫的精心調養,除了肚子顯懷之外,依舊還是那張精致的臉龐。如此一來,丁美人她們又紛紛討論,權妃懷了孕還這般漂亮,肚子裏定然是個女孩。


    對這話權妃一向是充耳不聞的,她依舊是永樂宮裏那個冷豔高傲的寵妃,眉眼之間好像有化不開的寒冰一般。因著是家宴,所以樸秀成並不能進宮赴宴,隻在外麵讓人送了東西進來。


    宴席進行到一半,郭舒炎示意郎世滎停止底下的歌舞,“次次都是這些樣子,連點新奇的樣式也沒有,朕都聽膩了!”


    “皇上難道忘了嗎,端午家宴權妃娘娘的琴聲悠遠綿長,臣妾可是至今未忘,皇上若是有興趣不如再讓權妃娘娘彈奏一曲,也好讓姐妹們解個悶。”顏貴人朗聲說道。她自持是出身,一向將權妃視作蠻夷,大殿之上說出這番話,顯而易見是將權妃當做樂坊的女子。


    郭舒炎臉色微變,卻將目光投向了身側的蔣曦薇。這目光中的意味十分明顯,蔣曦薇自然是明白的,雖然心中不快但仍是按著郭舒炎的意思開口斥道,“顏貴人可是多飲了幾杯酒說胡話呢?權妃是後宮嬪妃,又不是樂坊之人,你又怎能讓她來為眾姐妹解悶呢!”


    顏貴人聽見這話眼皮也不抬一下,“臣妾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權妃娘娘不願意就算了,皇後娘娘又何必這樣說呢,臣妾倒不知道什麽時候娘娘和權妃的關係這麽好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她一向都是如此的性子,平素蔣曦薇也就沒有和她計較,但是今日郭舒炎的眼神已經告訴了自己,顏貴人今日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顏貴人是隨口一說,但本宮卻認真了。本宮記得顏貴人自幼得蒙家教,六藝皆精,不如今日就在眾姐妹麵前表現一番吧!”


    “臣妾是想聽權妃的琴聲,不是……”顏貴人不意蔣曦薇將矛頭指向了自己,連忙出言拒絕,誰知還未等她說完,就已被郭舒炎冷冷打斷。


    “權妃位列妃位,你尚能讓她和樂坊女子一般調琴取樂。怎的你一個貴人就不肯為朕演奏一曲呢?況且權妃現在肚子裏還懷著皇嗣,可不是你能隨意數說的!”郭舒炎神色冷漠,似是對顏貴人十分不滿。


    顏貴人心頭一慌,郭舒炎向來甚少對嬪妃疾言厲色,在人前更是不會如此,這般說話恐怕是生了氣,也不敢再有任何言語,隻能讓侍女將自己素日所用的焦尾琴給取了過來,到底是彈奏了一曲《鳳求凰》。不知是學藝不精還是太過緊張,一曲終了,顏貴人到底是彈錯了幾個音。


    “朕還以為顏貴人敢說出那番話是有多大的本事,原來也不過如此,比起樂坊的還差了許多。自今日起,你就閉門好好練練你的琴技,等到什麽時候比得過樂坊了再出來不遲。”郭舒炎冷顏道,這句話分明就是將顏貴人變相的打入了冷宮,日後隻要郭舒炎覺得她彈得不好,那麽顏貴人就一直不得出宮,天長日久的宮裏誰還會記得她。


    耳邊好似有滾滾雷聲,震得顏貴人不知所措,恍惚中她已不知道該用何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感受,隻聽得郭舒炎又說了一句,“顏貴人喝醉了,先迴去歇著吧。”她就這樣被侍女給扶了迴去。


    這下子明眼人都能看出顏貴人是因為譏諷權妃而倒黴,也能看出郭舒炎對權妃的偏寵有多深,眾人一下子都老實了幾分,不敢再多說什麽。


    左貴妃抬首飲盡杯中酒,向蔣曦薇的方向看去,蔣曦薇的臉上依舊是那精致的笑容,難見一絲不快,可仔細看去,蔣曦薇的眉眼之間又縈繞著一股淡淡的哀愁到底是太後可以培養出的人,這般情景也能鎮定自若。隻是這女子愛慕人的心是掩蓋不住的,就連別人眼中這位暴脾氣的皇後也不例外。看著自己的丈夫當麵維護別的女子,她的心裏也不好受吧。


    顏貴人被扶下去之後郭舒炎示意三寶端上來了一方紫檀木盒。那木盒上雕的圖案看不清楚,但上麵的寶石卻是燁燁生光。那木盒被遞到了權妃麵前,權妃心知這是郭舒炎前幾日允諾給自己的禮物,便伸手接過盒子將其打開。當看到盒子裏的東西時,權妃忽然就笑了。


    她一向是不愛笑的女子,誰都沒想到她的笑容竟像是春光一般,暖意融融的可以融化冰天雪地。因為冷淡而緊繃的麵容鬆懈下來,麵部線條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朕派人去了百濟,在你閨房裏將你這幅畫作給你帶了過來,有了它你便也不會那麽難受了吧。”郭舒炎柔聲道。權妃心裏一陣驚喜,自己隻不過隨口吐露自己有些思念故國,郭舒炎就派人千裏迢迢趕去百濟取了這個東西迴來,眼見是用了心了。不免抬首目光和郭舒炎對視,眼中柔情畢現。


    這二人在大殿之上柔情蜜意,可苦了底下諸人,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姣好的麵容因此而變得猙獰,又不知道有多少人銀牙緊咬。


    就連蔣曦薇也輕輕用手掩蓋了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的雙唇。郭舒炎對嬪妃是不吝甜言蜜語,可是這般用心對待還是第一次,不論是真情還是假意,都足以讓自己感到震撼。


    權妃之寵,十五年來獨一人!


    這麽一鬧,整個宴會就顯得無趣許多,賢妃身子不好打算迴去休息,郭舒炎也直言自己不願久坐,說是要陪著權妃會永樂宮之後就迴建章宮休息。眾人皆知這不過是托詞,陪著陪著就該歇在永樂宮了,但是有顏貴人這個前車之鑒,又有誰敢多說什麽呢!


    蔣曦薇按規矩將郭舒炎送到了宮門口,親手給郭舒炎係上鬥篷上的帶子,輕聲道,“皇上早點歇著吧。”言語之中好似有千萬個舍不得,但又不願吐露出口一般。


    郭舒炎不便對她明言,隻能握一握她的手,“你也是,早點休息,朕的大好河山還指望與你共賞呢。”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是奇怪,卻讓蔣曦薇微顫,這是那一日在圍場郭舒炎對自己說的肺腑之言。他這樣說就代表沒忘記當日之事,看起來權妃的寵愛也需要細細思量了。


    陪了權妃迴了永樂宮後,權妃先是由侍女服侍著去換了衣衫,迴來的時候身上也隻著了白色寢衣,巧笑倩兮,“皇上今日有心了。”


    “你喜歡就好,來,坐下,朕為你梳一梳頭發。”郭舒炎取過妝台上的象牙梳子,輕輕柔柔的為權妃一下一下的梳起頭發來。


    權妃的頭發很光亮,梳起來倒是不費力。權妃在間歇裏撿了幾根自己掉落的頭發,隨手在手裏打著結。窺見了這一幕,郭舒炎驀然就想起了蔣曦薇的烏發。蔣曦薇那一頭烏發長得既長且密,平素梳發都用不上假髻。每每從睡夢中醒來,她鬢發繚亂的樣子是那般嬌媚。


    “皇上,您想什麽呢!”聽得權妃的聲音,他才從深思中緩過來,隨口說道,“朕想著,等你生完孩子,把身子養好了之後,朕帶你去圍場騎馬好不好?”


    權妃紅唇一撇,“臣妾幼承庭訓,知曉騎馬不是閨中女子該有的行為,那麽做會失了風範,不是什麽好事!”


    郭舒炎手上一滯,旋即又梳了起來,“也好,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又梳了片刻,他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說道,“朕得迴建章宮去了。”


    “都這麽晚了,皇上不是該歇息了嗎?”權妃十分驚訝。


    “今日鬧了一天,你恐怕也累了,朕在這裏還要辛苦你照顧朕。還有,朕忽然想起還有了兩個折子沒有批,折子中的事情是明日要討論的,朕得迴去看看。”


    “你皇上明日再來臣妾這兒,好不好?”


    “好。朕知道了。”郭舒炎說罷笑一笑,便向外走去,權妃也將他送到宮門口後才迴來。


    權妃迴到殿裏,取出盒中那幅自己隨手畫就的牡丹圖,遞給彌心,“去,將它掛在寢殿裏,本宮要每天都看見她。”說這話的時候也是滿麵含笑。


    “翁主最近心情都很好呢,每次皇上來了翁主都是笑個不停。”言壽打趣道。


    權妃聽了這話也沒有反駁,而是有些閨中少女的羞赧,“那是自然,皇上來了,我當然高興了。”


    “翁主,這大秦皇帝對您這麽好,您要小心才是!”身側的言年直接潑上了一盆冷水。翁主她才十五歲,在百濟沒有經曆過什麽就來到了這裏,身負重任自是不必說,但是卻也阻攔不了一個少女懷春的心。言年很擔心,還未等翁主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已經愛上了這大秦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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