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慕風與柳若清迴到了雲瑤之後,並不安穩,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被刺殺,當柳若清將手上的劍在敵人的身上擦去血漬時,她緊皺的眉頭並沒有因為暫時的安全而鬆開。


    “慕風,不管這個人是誰,都不能放過!”柳若清真的怒了。在她的大婚之喜中,一再的派人取她們的性命,她如何能不怒。


    淩慕風的眉宇間盡是蕭煞,他手中的劍又緊了緊,放眼望去,一地的死屍,不下五十個刺客,他的隨行也不過就百十人,先前的那一場刺殺已經他們雖然隻損失了幾人,但是這一場他竟然折損了近二十人。更過分的是,對方還要殺他的新婚夫人!這是絕對不能原諒的,不管那人是誰,這一次,他都不再守君臣的本分。


    柳若清也已經猜出來了,這個時候想他們死的是誰。那個搬石頭砸自己腳的司徒修,他在皇上麵前搬弄柳若清與柳若冰的是非,說她們是奸細,皇上沒有懷疑不說,反而借著此事與風揚重修舊好了。司徒修焉能甘心,不趁著這個時候除去他們,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柳若清原本沒打算把司徒修怎樣,但是他對她們趕盡殺絕,那她也不再留一絲情麵。


    改變了原定的計劃,二人改了路線直接進皇城,成親的好心情此時已經蕩然無存。兩人身邊一個人也沒帶,一人一匹快馬,奔向皇城。


    等她們二人到了皇城的時候,柳若清暗中通知的那些人也同時到了,還一同帶來了柳若清要的東西。


    “你們要小心,如果有人找了麻煩,避不開就解決!”柳若清冷著臉吩咐道。


    “若清姐,我們也不走,有事你就發個信號,我們第一時間就到。”她曾經收養的孩子全都長大了,已經能為她分擔憂愁。


    “好。”淩慕風欣慰地點了點頭,現在他們的個子都高於她了,她也拍不到他們的頭頂。


    柳若清與淩慕風進了皇宮,皇上到是很高興,收了他們送來的禮物,問了一些場麵上的話。柳若清如今已經恢複了身份,有些話也不再藏著不說。“皇上,論近了,我要叫您一聲伯伯,您的兒子我也要叫兄長,是這樣吧?”


    皇上是個人精,柳若清不會無緣無故地提到他的兒子,當下就問了。“可是哪個愚兄惹了你不快?”


    “惹了不快到是沒有,”柳若清頓了一下,嘴角含笑道:“可是有人想要我的命!”


    皇上威嚴的臉上本還帶著一絲笑意,在聽了柳若清的話後那一絲笑意也不再存在,但語氣依舊平穩地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進入雲瑤境內,遇到兩次刺殺,清兒與慕風改路來皇城,可送親與迎親的人迴到淩府連一半都沒有。到底是誰與我們有這麽大的仇恨?!”柳若清的語氣很不好,任人攤上這樣的事都不會高興。


    皇上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有證據了?”聲音依舊平穩。


    柳若清將自己手上的籌碼放到皇上麵前,一件一件,一條一條都記錄的那麽清楚,這當中的任一件事拿出來就足夠這本子上記載的人死一次。


    皇上也隻是大略的翻看了一下就放下了,卻什麽也沒有說。難道要讓他殺掉他的兒子嗎?他看向柳若清,等著柳若清開口,她卻道:“伯伯日理萬機,清兒也不打擾了。”


    “不在皇宮裏小住幾日?”皇上提議。


    “不了,清兒既嫁為人婦,自是要迴夫君家去的。”柳若清微笑著拒絕。


    淩慕風從始至終都沒開口,他處的位子比較尷尬,他並不能明說要與太子為敵,但是私下裏他做了什麽,隻要不留人口舌,便是皇上又耐他何?


    皇上點頭道:“也罷,有時間便進宮來玩。”


    柳若清淩慕風施了禮,離開皇宮。出宮的時候,遇上了四皇子司徒洛,司徒洛顯然是特意等在那裏,而且等了有一會兒,帽子上都落了一小層雪。


    “四皇子,近來可好?”淩慕風麵上揚起了一絲笑意與司徒洛打招唿。


    司徒洛看著柳若清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就連淩慕風主動的問候,他也是好一會兒才勉強地道:“好,都好。”


    三個人總不能在皇門口僵著,四皇子身邊的人小聲提醒了一下有些怔忡的司徒洛,司徒洛這才反應過來,他帶著一絲苦笑道:“府上備了薄酒,想請二位小酌一杯,不知可否賞臉?”


    現在不比以往,柳若清不再是個毫無背景的暗人,她是風揚的公主,而淩慕風卻搖身一變成了駙馬,地位與他相平,就算是他相邀,對方也是可以拒絕的。


    “那就叨擾了。”兩人上了四皇子的馬車。


    司徒洛在馬車上臉色並不算太好,他的心裏十分糾結,他原本還想著以後他擁有了娶她的資格再來提親,卻未料世事無常,一轉眼,她就已經嫁了人。


    柳若清是知道司徒洛的心思,在上一輩子,司徒洛也是喜歡她的,她進了洛王府,他獨寵她一人,引得他後院眾女子忌恨於她。而她也相信他的喜歡中確實是有幾分真心存在,所以,這一世她沒並沒有因為他上一世強奪了她的身子而忌恨地報複於他。但是,她一如上一世,她對他無一絲愛意。


    淩慕風將柳若清擁在身邊,已經是很明顯的提醒司徒洛,這女人不是他再能肖想的。


    司徒洛苦笑著,他未看淩慕風,眸光依舊疑在柳若清的麵上,好半晌才道:“就這樣失去了你,真不甘心!”


    他一句話,讓淩慕風臉上維持的那一點客套的笑意盡失。在淩慕風怒火燃起之前,柳若清道:“四皇子抬愛了。但是,我還有一句話想與四皇子說。”


    “你說。”司徒洛心裏並不舒服,他幾次去找皇上,想讓皇上與風揚皇帝提親,他是真的很想娶柳若清,而且他相信柳若清將來能當一個憂國憂民的好皇後。但他被父皇罰去麵壁,直到她嫁了人才被允許出來。他失去了爭取她的最後機會。他不甘!他與淩慕風相較,哪裏差了?


    柳若清故意壓低了聲音道:“你是四皇子是因為你排行第四,除去太子,可別忘了你還有其他的兄弟。”


    司徒洛沒料到柳若清會說這件事,出色的皇子不單單隻有他,被忽視了的皇子不代表是可以無視的,他們沒死沒殘腦子也不蠢,隻要有人扶持一把的話,這個皇位還不一定是誰的。


    柳若清把話的說的明白。“四皇子,兒女情長不適合你,有時間還是多多看看周圍。”


    在司徒洛的心裏的確有柳若清的位子,但是與皇位一比,她這點地位又不足以相抗衡,孰輕孰重,不用別人問,司徒洛也是知道的。


    他低著頭沉默著,不再盯著柳若清看,淩慕風的怒火也去了一些,總算是相安無事來到洛王府。


    這是一頓沉默的宴席,席間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柳若清不得不開口,道:“不知道你是否得知我與慕風遇刺一事。”沒等司徒洛開口,柳若清繼續道:“皇上舍不得兒子,那是他的骨肉,這是人之常情。但是,逼我到死地,我也不會一再的退縮。我再動手的時候,四皇子若是手快一些,也許還能接收一些那人手中的權利,雖然這幾年他的權利所剩不多,但聊勝於無。”


    司徒洛怔怔地看著她,這話裏的意思是讓他來坐享其成?


    “你沒想錯,這一次的事不用你插手,也省得你將來接了位子有人拿這說事。”柳若清呷了口茶,才又道:“如今我的身份不同,做事不用再畏首畏腳。所以……”


    “你有什麽主意?”司徒洛覺得這個時候的柳若清是那麽的閃亮,就算她眼中現在盡是殺意他也覺得耀眼極了。


    “你若是今日不請這一頓,原本我還沒想好該怎麽辦,但既然有了這個機會,那我們也就不要浪費。”柳若清從衣袖裏掏出一隻小藥瓶。“我與慕風都是使毒的高手,想毒死我們不大可能,但是,就算毒不死我們,隻毒死你,那也是個好消息。”


    司徒洛笑笑,道:“那本王就嚐嚐毒酒入喉的滋味。”


    “這毒無色無味,就是我也隻有在喝下的時候才能得知酒中被下了毒。”柳若清將一顆白色的藥丸放進酒壺裏輕輕搖了一搖。“你府上有他的人吧,讓這人來上酒。日後皇上查起來,這才能坐實了他害你我之心。”


    四皇子不反對,淩慕風卻反對道:“這酒你就不要喝了,毒性太強,雖然不致命,卻會難受。”柳若清覺得全都中了毒才像真的,淩慕風卻執意不肯。


    最終還是隨了淩慕風的意,柳若清未喝毒酒,而隻有司徒洛與淩慕風一人一杯。


    做戲就要做真,兩人在眾人眼前,口吐黑血,渾身抽搐,柳若清一邊哭一邊對著二人施針,哪個也不能不救,她忙的一頭大汗。


    洛王府裏的人進宮請把整個禦醫院的禦醫都帶了迴來,禦醫們來了之後也隻能給柳若清打下手,論解毒哪個也不如柳若清。


    柳若清開了藥方讓人去熬藥,而她守在自己的夫君身邊,滿臉的擔憂。


    洛王府這麽大的動靜已經驚動了皇上,而且中毒的還是他最中意的皇子,皇上親自前往探望。現在兩人的性命是保下了,但是毒一時不解,人就一時不醒。柳若清兩隻眼睛紅腫地望著淩慕風,淩慕風的嘴唇如今還是紫的,氣息很弱,好像隨時都會斷了一般。


    “這毒可能解?”皇上目光中透著憂傷,他不願意見到兒子們手足相殘。但現在親眼見到,如何能不痛心。


    “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毒,隻能試探著解,不敢說……”柳若清悲傷地搖了搖頭道:“如果是慕風的話,也許可能解……”


    柳若清悲愴地撲在淩慕風的身上,皇上就是有話想問如今也問不出口。而他從禦醫那裏得知情況並不樂觀,雖然柳若清第一時間給他們吃了解毒丸,但這種毒並不好解,那解毒丸也隻能拖著二人的性命,如果沒有解藥,這人早晚是要死。


    連淩慕風都毒倒,皇上便是一開始覺得巧合了些,但現在他不得不有所懷疑。特別是在柳若清寫了信給遠在風揚的父母,她說如果淩慕風這一次難逃一死,她也不願意獨活,來世再報答他們的恩情。


    皇上看了這信之後那僅有的一絲懷疑也消除了,更何況眾人作證,送酒之人就是司徒修派到洛王府中的奸細,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司徒修,現在就是他生有百口,也無法辯解清。


    當太子得知司徒洛與淩慕風中了毒要快死了,他高興的拍手稱好時,皇上的侍衛也隨之而來,將他鎖了起來。


    “你們要做什麽?憑什麽鎖孤?”司徒修不知道自己為何而被抓,極力反抗。結果可想而知,他越是反抗,那些侍衛下手便會越加狠決,他就會吃更多的苦頭。


    “太子殿下,屬下勸您還是少做無謂的掙紮。皇上有命,如果太子抵抗不從,殺無赦!”侍衛傳完令,太子的整張臉都白了,他不相信他的父皇會下這樣的命令,可看那些侍衛不善的臉他知道這是真的,他的父皇要他死。


    太子被帶到了洛王府,皇上滿臉的痛惜,扯著太子的衣領扯到了司徒洛的榻前,吼問:“修兒,洛兒是你的親弟弟,你如何下得去手?”


    司徒修看到司徒洛一臉的青紫,唿吸微弱,眼瞧著就要不行了。“父皇,四弟中毒與我無關!”雖然不知道是誰害了司徒洛,但是這人明顯是要嫁禍給他,雖然他對司徒洛也早起了殺念,而且看著司徒洛要死不死的躺在那裏他也是歡喜非常的。但是,想讓他背黑鍋,他是定然不會同意的!


    “修兒,天下真就那麽重要?重要到你連手足也可以心狠地砍去?”皇上痛心啊,在他的眼底,他們鬧鬧打打也就算了,現在下了死手,他如何不震怒。


    “父皇,天下很重要。”司徒修十分認真地迴道。“一如您當初對皇位的執著,兒臣也十分想要。”


    “修兒,你在朕的身邊最長,難道不知道朕這些年多麽的孤獨?”一個兄弟也沒有,連個能痛快喝酒的伴兒都沒有,這種孤單沒經曆過的人不會懂。


    “父皇,兒臣不怕孤獨。孤家寡人,早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司徒修執著地道。


    皇上後退了兩步,搖了搖頭,他的這個兒子已經在皇權中迷失了本性,也可以說是皇權駕馭了他,而不是他在操控著這個權位。這樣的人不能成為皇上,不然那將是萬民的不幸,天下的不幸。


    “洛兒若是這次無事,你就去南疆吧,在那裏永生都不要迴來。”皇上有些無力地說道,他作為一個父親,唯今能做的就是保下這個兒子的性命。不然,他又如何麵對司徒洛。


    “父皇,南疆荒蕪人煙,窮困不堪。為什麽要讓兒臣去那裏?兒臣是太子!”司徒修整個人都急了,他忽唿唿地道:“父皇,四弟中毒與兒臣無關!您不能這樣對待兒臣,這不公平!”


    皇上聽著他大吼卻無動於衷,他這顆作為父親的私心也就這麽多了,若是對他再好些,那便是對其他的皇子的不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卿本傲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rita71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rita71並收藏卿本傲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