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清和映月的關係日漸更好,她這心才稍稍安穩了些。其實她知道映月不會離開,至少沒有上麵的命令她是不會離開的。她隻想在映月能留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好好的對她。


    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她有什麽映月便有什麽,除了淩慕風給她的東西,府裏麵的東西她是全都與映月分享。映月自然不是鐵石心腸,柳若清待她的好她一點點的全都記在心裏。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麽柳若清會如此厚待她,但是這份情她是記在心裏的。柳若清待她真如親姐姐一般,尊敬且親昵。


    在府裏住久了,映月也多少能體會,柳若清是因為孤單了,滿府沒有與她年紀相仿的玩伴,所以,她來了之後,柳若清不再孤單,拿她當閨中好友一般談心解悶。


    柳若清對映月確實好,但是也有著分寸,上一世是上一世,這一世是這一世,她還是分得清楚的。映月上一世沒有離開她,也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她的事,但是這一事她又無法預見。所以,除了親昵之外,至於信任十分,那是絕不可能的。


    “若清,這個調子錯了。”映月搖了一下頭。“竟然在這個弦上錯了十次,可說你什麽才好。”


    柳若清吐了吐舌頭,其實她不是不知道該如何彈,隻是用她的方法彈聽著比較順她的耳。


    “我記得當年我的師傅教我,錯三次就會把手都打腫。”映月也在柳若清的手上拍了一下,然後又一次示範了一遍。“這個弦要滑過去,你壓的太緊的了。”


    “映月姐姐,你不覺得我那麽彈更好聽嗎?”柳若清眨眨大眼,問。


    映月捂嘴輕笑了一下,解釋道:“每個人對曲子的理解都不相同,你認為的好聽並不是別人認為的好聽。大家都已經習慣原來的曲調,突然聽到你改動過的,並不會認為你彈的更好,隻會認為你彈錯了。便是我,也隻偶爾自己獨自一人時,想怎樣彈才能怎樣彈。你這初學的,還是本分一些的好。”


    柳若清抿了抿唇,然後按照映月所教的方法來彈,映月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們沒有任性妄為的資格。”


    “我知道了。”柳若清點點頭,這就是因為身份的低微。如果她以風揚國的公方的身份來彈,便是彈錯了也不會有人說她彈的不好,就算改了古譜又怎樣,一群人會奉承於她。


    柳若清在府裏呆的時間並不久,第一場冬雪飄下的時候,她又派出去執行任務,不是和別人一起,而是與淩慕風一起,這讓柳若清自從得知這個消息便高興起來,走路的時候都透著一股歡快的輕快。


    “淩小子,丫頭很喜歡和你一起出去,你這個當爹的有時間多陪陪她,你沒看她這幾天眼睛都笑眯了麽。”鄔真雖然一把年紀了,可有些別人看不出來的事他也看的最清楚。


    “我記下了。”淩慕風太忙了。楊矐之又不知道哪去了,陌沙閣全閣上下的事他都要管著,真是抽不開身。現在他終於知道楊矐之為什麽那麽喜歡消失不見了,事情沒完沒了,連喘息中都帶著一股壓抑,確實累。


    “丫頭也大了,也不知道還能在身邊呆上幾年。唉……”鄔真感歎一聲,他私心地想著,柳若清最好多留在府裏幾年。


    淩慕風沉默,柳若清至少在十六之前都不會許配人家,這還有好幾年的時間,至於以後,先不想了。


    柳若清準備齊全了東西,和淩慕風一起出門。“爹爹,我們去哪裏啊?”


    “去拜見一下我師傅,然後再去把閣主抓迴來。”淩慕風迴道。


    柳若清第一次聽淩慕風談起他的師傅,那個給了他龍鳳劍的老前輩。她進淩府這幾年淩慕風第一次帶她去拜見。


    “我們都要準備什麽呢?”柳若清可不想空手去。


    “什麽也不用。”淩慕風為柳若清把大帽子拉了拉。“隻是一個墓地,不知道他老人家還在不在。”


    嗯?這是什麽意思?柳若清的大眼裏寫滿了不解。


    “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墓是空的。可是明明已經死在我麵的人,怎麽就沒了呢?”淩慕風也搖了搖頭,他的師傅那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反正他的祭日時他就過去跪頭燒紙,今年他打算帶著柳若清一起過去,讓師傅見見。“師傅詐死也是可能的。”


    柳若清覺得這奇怪的老頭都讓她遇上了,鄔真算一個,楊矐之也算一個,現在又出來一個。


    “那閣主的下落你已經知道了?”柳若清換了一個話題。


    “大概知道,希望我們去的時候他還在。”淩慕風也不能肯定,楊矐之太會跑了。仗著自己的功夫好,動不動就跑的不見人影。


    柳若清覺得楊矐之肯定不會等著她們去把他抓迴來的,一定又跑哪裏去玩了,她們說不定會撲個空。


    淩慕風帶她去了一個山林,上頂上有一座小房子,房子旁邊有一個墳塋。淩慕風拜,她也拜,淩慕風磕頭她也跟著磕頭,墓碑上沒有名字,隻有四字——《恩師之墓》,一看就知道是淩慕風所立。


    柳若清磕完頭,跟著淩慕風進了小房子裏,把裏麵打掃幹淨,父女二人歇了一夜第二日便離開了,去找楊矐之。


    雖然淩慕風說是去找楊矐之,但是一路上柳若清看出來了,淩慕風在查探陌沙閣下麵的勢力,如果有人生出二心他就手處理了。


    “爹爹,清理人的事不是應該由下麵的人做嗎?”柳若清問道。


    “陌沙閣是皇上暗中的勢力,其實與朝廷上的官員無二,都是官官相互的。我這麵說查,迴頭他們就會消滅一切罪證。”淩慕風又道:“陌沙閣的規定十分嚴厲,他們既然敢去違背,就要敢於承擔。”


    “那這些事都要由爹爹來做,閣裏還有那麽多事要做,不是很累嗎?”柳若清又問。


    淩慕風嗬嗬笑了笑,道:“雖然累,但是很多想要這個位子。你知道因為什麽嗎?”


    “因為有權。”柳若清迴答的幹脆,為權而死的人有多少,吳故不就是個鮮明的例子麽。


    “其實權力大了也不盡然都是好事。”淩慕風閉著眼睛靠在車廂上。“多少雙眼睛盯著,做出的決定隻要有一點偏頗,那麽就會有人拿出來沒完沒了的做文章。很累。”


    柳若清低著頭,好半天才小聲試探地問:“爹爹,既然累,為什麽不放手?”


    淩慕風嗬嗬的苦笑著,歎道:“哪是那麽容易放手的,不說手裏掌握的人脈,就是知道的這些事,皇家人會輕易放過我嗎?”


    “那就永遠都無法隨心所欲地活了。”柳若清一直想的就是站在淩慕風的身邊,支持他,給他當堅實的後盾。從來沒想過淩慕風會累,會厭倦這種生活之後怎麽辦。她應該好好的想一想,不能她們在一起了卻因為這些逼不得已的理由而分開。


    柳若清沉默了,她覺得自己的計劃要改一改,不能隻一心想著變強,還得想出她們的退路來。


    如何能上皇家的人心甘情願地放手讓他們走呢?這點很難。要立多大的功才能要來免死金牌?柳若清搖了搖頭,難啊。如果她是皇帝的話她也不會同意的,淩慕風這樣的人才放出手去,那絕對是當權者的損失,皇上也是看透了淩慕風的稟性,衷心不二,辦事又牢靠,這樣的手下誰會不要?


    而淩慕風也不會主動離開,除非是什麽事情觸到了淩慕風的逆鱗,讓他就算魚死網破也絕對不留在陌沙閣裏任職。


    “若清在想什麽?”淩慕風見柳若清一會擰眉一會歎氣的,便關切地詢問著。


    “沒什麽。”柳若清低垂著頭,因為沒想出什麽好辦法來解決這件事,她有點點的失落。


    淩慕風也沒再開口,父女二人各想各的。淩慕風是在想著做好分內之事的同時還要保護好柳若清,不能讓她受了委屈。而柳若清滿腦子都在想如何能擺脫了皇氏,不讓皇氏找麻煩還能保下自己的命。


    來到先前得知的楊矐之藏身的地方,楊矐之早已經離開,柳若清撇開了一下嘴,心道果然是這樣。


    “爹爹,我們現在去哪裏?”柳若清在手上嗬了嗬氣,冬天來了啊,這雪下的可真大。


    “再去幾個地方,如果找不到我們就迴去。”淩慕風迴答道。


    “茫茫人海,找一個人挺不容易的。”柳若清覺得十有八九是找不到的。


    “找不到就當出來散心了,這些年忙忙碌碌,我們父女二人少有在一起的時候,爹爹沒有照顧好你。”淩慕風拍了拍柳若清的肩膀,輕歎一聲。當初收養她的時候真沒有料到她會在自己心裏占如此重的份量,所以這幾年才會越發的覺得自己沒有好好照顧她。


    “爹爹,別再說這樣的話。如果沒有爹爹收養,女兒還不知道在哪裏受苦呢。”柳若清笑著說,滿眼的愛慕與感激。


    她是感激上天讓她來到淩慕風的身邊,如果淩慕風沒有在那一天來收養了她,現在她們的人生不知道又是何樣。


    淩慕風沒再開口,如果沒有柳若清來到他的府中,他的府裏也會失了很多的笑聲。而死寂的心也不會泛起漣漪,不管柳若清帶給他的是親情也好,是什麽都好,他現在心中有了牽掛,活的不再像個隻會執行任務屍體。


    “爹爹,你說快樂是什麽?”柳若清喃喃地問道。等了一會沒見淩慕風迴答,她便自己迴答說:“我覺得快樂就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沒有豪宅錦被,隻有粗茶淡飯也甘之如飴。”


    柳若清歪了歪頭,見淩慕風依舊閉著眼睛,她笑了笑,就算現在得不到迴應也罷,她說這番話隻是想讓他知道,她不是怕吃苦的女子,她隻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便可以拋棄所有的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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