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清睡到半夜聽到附近有聲音,她悄悄爬出帳篷,看到不遠處的草叢裏有兩隻放光的眼睛,這是野獸的眼睛,她不會看錯。


    她從帳篷裏出來,向那處草叢走去,草叢裏有了輕微的聲響,柳若清停下腳步,好久,久到柳若清都想轉身往迴去的時候,草叢裏緩緩地走出一隻豹子,豹子的嘴上還叼著一隻兔子,它緩慢而高傲地走到柳若清的麵前,把兔子放到柳若清的腳邊,然後後退兩步,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柳若清。


    “是給我的嗎?”柳若清蹲下來,看了看那隻已經斷了氣的兔子,問道。


    豹子不如毛球那麽聰明,不懂她的話,但是在柳若清的手扶到兔子的時候,它的目光變了,變得有點――驕傲。


    “謝謝。”柳若清笑著對豹子道,然後伸手想撫一下豹子的頭,豹子迅速的退後,滿眼的防備。


    柳若清緩緩地拿出匕首,豹子又退了兩步,向柳若清呲牙。柳若清把兔子剝了皮,然後切下一個兔子腿給豹子,豹子大口大口的嚼了。柳若清拿出火引,點了火,豹子又退了幾步,離柳若清很遠。柳若清把兔子架在火上烤,沒一會就飄出了香味。


    等到整隻兔子都烤熟了,豹子也已經湊過來,離柳若清很近,眼睛盯在兔子身上一眨也不眨。


    柳若清把兔子放到一邊,等不那麽燙了才割下一塊扔給豹子,豹子吃的噴香,一整隻兔子全都進了豹子的肚子,吃完還舔了舔嘴邊。


    “我要迴去睡覺了,你也走吧。自己小心點,別讓人再抓了。”柳若清向豹子擺了擺手,讓它快走。


    結果是柳若清走一步,豹子走一步,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最後竟然跟她進了帳篷。


    “你在這裏可不行,別人會抓你的。”柳若清無奈地搖了搖頭,撫了撫豹子的頭。


    豹子在帳篷裏轉了一圈,東嗅嗅,西嗅嗅的,之後尋了一處自己相中的地方趴了下來,就算是趴下來了,也是一身的戒備。


    柳若清拿這隻豹子也沒辦法,就讓它趴著好了,然後她也閉上眼睛繼續睡覺。等到次日醒來,豹子依舊在她的帳篷裏,柳若清起床,然後又是一天的護衛,等到晚上迴來看時候,豹子已經不在了。


    到了後半夜豹子又來了,這一次是叼來一隻鹿,估計是前一日兔子沒夠飽,才抓了大的。


    柳若清都猜出它的意思,在樹林邊上烤了鹿肉給豹子吃,豹子吃飽了依舊和柳若清來到她的帳篷裏趴著閉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了,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若清,你也不怕豹子把你吃了。”林小鬆幾個和柳若清關係比較好的都十分詫異,這豹子可不是好馴養的,偏偏這隻安分的有點讓人不放心。


    “不會的,它還需要我給它烤肉吃,在它吃夠之前不會把我怎樣的。”柳若清淡笑著道。


    “也就是你膽子大,敢養隻豹子。”林小鬆咂舌。


    “其實從小養著到是養得熟的,毛球就通人性,很多簡單的話它都聽得明白。”柳若清說到毛球的時候目光很柔和,一旁的李岷和左林都怔了一下,柳若清的目光真正柔和時並不多,她總用那清澈的眼以看透一切的目光來觀望著周圍的一切,不管是人,還是物。


    動物的心思遠比人要容易好猜的多,厭惡就是厭惡,防備就是防備。柳若清對毛球的確比對人要放心的多,也要更喜歡的多。人心最是難測。


    那隻豹子在柳若清這裏住了小半月,天天吃的滿嘴流油,皮毛光滑發亮,身形都有些變胖,可見柳若清把它照顧得多好。


    而柳若清養了一隻豹子這也不是什麽秘密,整個狩獵場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至少侍衛們都是知道的。這隻總是深夜出去覓食然後迴來等著柳若清給烤熟了吃的豹子,所有的侍衛基本都見過。最開始還防備著它,怕它傷了人,後來發現它就是來吃食的,吃完了什麽事都沒有也就沒有人再理它了。


    司徒洛是知道柳若清有一隻豹子,不單知道,那隻豹子的背他還坐過。而現在柳若清又養了一隻,他到不以為奇。但司徒修的反應卻是要驚愕的多,因為柳若清的與眾不同,司徒修對她更加的好奇,更加的想要得到。


    狩獵已經接近尾聲,而柳若清她們的任務也就要完成,大家都不由得輕籲了口氣,因為再過三日就要迴去了,隻要把皇上安排護離這裏,她們的任務就算完成。


    “不要鬆懈。”柳若清提醒林小鬆等人,越是最後的時候越要提高警惕。


    “其實根本就沒必要派我們來,什麽事都沒有。”林小鬆小聲地嘟噥著。


    “等到真有事的時候,命還在不在都不知道。”柳若清恨不得敲林小鬆的腦袋。“皇上為什麽會和大隊人馬分開走難道你不知道原因?別跟我說你沒聽說來的時候死了多少人。”


    “迴去的路上如果太平了,我腦袋揪給你!”柳若清咬牙切齒地道。“都警戒著點,別人死活不管,隻要皇上活著就行。”


    林小鬆被訓了之後耷拉著頭,不過柳若清的頭腦還真不是他比得過的。就像是在雪山上時,如果沒有柳若清的那些點子,他們這些人就算能活下來也一定是十分的不容易,別更別說有房子住披狼皮了取暖了。


    反正隻要聽柳若清的就對了,她說讓警惕點那就警惕點,總歸不是壞事。林小鬆一想明白了,這耷拉的頭也抬起來了,又恢複了戰鬥力。


    大家因為要迴去了,警惕性都變低,而柳若清卻一反之前,變得十分警戒,和自己的同伴們是輪著休息,不敢有一絲放鬆。


    這夜,柳若清剛迴到帳篷裏和衣躺下,人還未睡熟,就聽到豹子的嘴裏發出了警戒地叫聲。她蹭的從榻上躍起來,摸出自己的劍,把一堆早已經準備好的小瓶子送入懷裏。


    “若清,有人。”左林在帳外小聲叫著柳若清。


    柳若清應了一聲,握著劍出了帳篷。左林隱藏在暗處,見柳若清出來,忙上前匯合。


    “小鬆和李岷呢?”柳若清與李岷是一組,李岷也是剛剛躺下。


    “小鬆去叫李岷了。一會與我們匯合。”左林抬頭向外看了一眼。


    正說著話,李岷和林小鬆就來了,林小鬆貓著腰過來,道:“我剛才晃了一圈才發現,好多人睡的十分的熟,叫都叫不醒。”


    柳若清抽了抽鼻子,眉頭皺了皺。她們住的地方離皇上的營帳並不近,可以說是最遠的,所以這個味道還沒有蔓延到他們這麵來。“等我一下。”說完就鑽迴到自己的帳篷裏了,這個藥粉隻是備著,卻沒想到真的會用上。


    豹子嗅覺靈敏,這個時候已經有點暈唿唿了,柳若清把那個藥瓶打開,一股清涼的味道散出,在豹子的鼻子下麵一晃我,豹子竟然打了一個噴嚏,隨之也精神了。


    “你快走吧,我現在顧不上你了。”說完柳若清也不管豹子懂不懂,她就急忙出去了。


    把藥瓶在林小鬆幾人的鼻子下麵晃了晃,這幾人立馬就跟著三九天被潑了一桶帶著冰渣子的水一樣,那叫一個精神。


    “藥效大概有一個時辰左右,大家速度要快。”柳若清把瓶子裏的藥膏用手挖出來抹在幾人的手心裏。“先把咱人們的人弄醒。”


    柳若清說完就先衝了出去,皇上那麵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希望皇上的人頭還在頸子上好好的長著。


    一路上她是盡可能的多喚醒幾個人,路過四皇子的營帳時柳若清頓了一頓,腦子裏閃過幾個念頭,最終她腳下一頓還是衝了進去,司徒洛睡的十分的香甜,柳若清上前一個巴掌扇過去就把人扇醒了,不過意識還不那清楚。


    把藥瓶打開在他的鼻子晃了晃,司徒洛的眸子才逐漸清明。隨後目光中就充滿了煞氣,剛剛被扇了巴掌,這臉還火辣辣的疼。


    “這是解藥,給你的人聞聞就能醒過來。對方下的藥太烈,我的解藥也隻能堅持一個時辰,你自己看著辦。”柳若清說完在司徒洛的手心裏留下一小塊翠綠的藥膏,人就匆匆離開了。


    等到柳若清的身影消失,司徒洛這才徹底反應過來,現在是危機四伏之時,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刻,他起了身,把自己的人弄醒,然後帶著人去保護皇上。而這一路上醒來的人雖然不多,但多少也有一些,當柳若清來到皇上的營帳時,外麵已經廝殺成一片。


    真是千鈞一發,再晚個片刻,他們這些人會像砧板上的魚一樣,被人斬殺的一幹二淨。


    “皇上,快些醒來。”柳若清搖了搖皇上,見皇上睜開眼睛,她忙道:“屬下是陌沙閣的暗人,前來救駕。”


    表明了身份,柳若清拿著衣服快速服侍著皇上穿上,從包裏掏出一個瓶子對皇上道:“請皇上暫且忍耐一下,屬於冒犯了。”


    瓶子裏是粘稠的糊糊,塗在臉上微涼,不一刻皇上的相貌便變了樣子,柳若清手上握著劍對皇上道:“請皇上緊跟著屬下。”


    林小鬆在外麵接應著柳若清,左林與李岷已經和敵人交上了手。三人趁人不備悄悄的離開了皇上的營帳,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人,所以暫時不適合硬拚,柳若清與林小鬆護著皇上,陌沙閣的人為她們攔下那些追兵,三人潛入森林深處。


    直到徹底安全了,三人才停下來慢慢地走著,皇下深深地喘了幾口長氣這才緩過那因為奔跑而要炸開的肺。“到底是怎麽迴事?”


    “迴皇上話,有敵人來偷襲。”柳若清如實地道:“對方不知道用了什麽藥,把所有的人都藥倒了。”


    “你們又是怎麽逃出來的?”皇上用一種審視和狐疑的目光看著柳若清與林小鬆。


    “家父淩慕風擅於使毒,屬下恰巧有暫且壓住那藥的解藥。不然也怕是沉睡不醒了。”柳若清解釋著。


    皇上對這個解釋稍稍相信一二,因為淩慕風確實擅長使毒,而淩慕風也確實有個養女。


    “其他的人呢?”皇上又問。


    “迴皇上,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屬下一路也隻能喚醒一小部分人醒來,而屬下的職責是保護皇上安全,其他的人屬下當時無力顧及。”這也是實話,柳若清沒有說謊。


    “那些人現在正在反正與偷襲者拚殺。”柳若清望著身後隱約能傳來廝殺聲的地方深鎖著眉頭。


    “我迴去看看。”林小鬆輕功好,腳程快,而且他善於隱蔽,不會被發現。


    “你要小心。”柳若清拍了拍林小鬆的肩膀。“快去快迴。”


    “放心。”林小鬆說完就飛快的消失在了林中。


    天上是一抹殘月,光亮並不足。柳若清看了看天,然後小聲對皇上道:“皇上,我們往那邊走。”


    “不等人嗎?”皇上立馬戒備起來,他不敢完全相信柳若清,就算剛才柳若清是真的救了他的命。


    “等,但是不能原地。人外有人,小鬆的輕功不錯,可萬一遇上比他更厲害的,那就會被跟蹤,到時候我們藏身之處就會被發現。我們稍稍離開一些,至少不會被追來的敵人馬上找到。”柳若清耐心地解釋著。“當然,如果他能安全迴來一個可疑人也不帶過來就最好。”


    柳若清說的合情全理,如果皇上執意不動她也不會說什麽,反正最後大不了就是一拚,但是,如果皇上同意她的提議那就先隱藏一下,安全為一。


    “走吧。”皇上隻是稍稍想了一下便同意了,他到了這個年紀曆經過太多的事,這不算什麽。如果柳若清對他有惡意在剛才便可以出手了,至少他不會解毒,一點致命的毒藥就能毒死他。既然柳若清沒有害他之意,那就按照柳若清所說的,先藏一藏。


    “皇上請這邊走。”柳若清在樹上做了一個記號,然後和皇上離開。


    走了沒多遠,就聽到林小鬆的聲音:“快跑,有埋伏!”林小鬆估計拚了命的喊出來的,都破音了,喊完之後就沒有聲音了。估計是逃命去了,林小鬆逃的地方與他們走的正相反。


    “皇上,現在危急十分,屬下就莽撞了。”柳若清四望了一下,看到有一棵大樹上的樹杆很粗,然後她一猛力,就提著皇上躍了下去。把自己的小匕首交給皇上,她躍下了樹,向不遠的地方跑了一趟,隨後從樹上一躍一躍地迴來了。她也沒躲,就在樹下麵靠著,像是體力不支倒在那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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