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兒曾經是自己親手挑的,雖然說不上多麽親近,總的來說卻並無過錯。柳若清想了又想,最後她笑嗬嗬地去找了夏廉。


    “這是什麽風把小姐吹來了。”夏廉看到柳若清那嬌俏的模樣,心裏暗想幾年之後這便是傾城之貌,也不知道家主會給小姐定哪一家的少爺。


    “夏管家好。”柳若清笑嘻嘻地問好。


    “小姐,您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您便說吧。”夏廉這幾年雖然與柳若清接觸的不多,但是對她的印象卻是極好的。


    “我那院子裏的依兒年紀不小了,夏管家看著給她找個合適的男子嫁了。”柳若清決定把這個難題交給夏廉,夏廉反正總是板著一張臉,壞人也當慣了,讓他去處理這事最合適。


    前幾日發生在清風苑的事夏廉也是知道的,那個依兒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家主沒看出來,反倒是小姐先看出來了。現在看小姐的意思,這個依兒是不能留下來了。


    “這不是難事,小姐隻管等好消息就行。”夏廉淡笑了一下。“依兒能遇上小姐這麽好心的主子也是她命好了。”


    夏廉這話到沒有任何恭維,柳若清從不打罵下人,做錯事了最多就是說幾句,還能考慮她們的終身大事,這樣的主子是打著燈籠也遇不上的。


    “那就有勞夏管家了。”柳若清高興了,笑的像花一樣。


    夏廉辦事是個快的,沒兩日就已經找了合適的人選,是府裏的護衛,無牽無掛的一心隻盡衷於淩府,像依兒這麽漂亮的婢女嫁給他正合適。


    柳若清把依兒叫來,依兒見夏廉也在,心裏便有些慌了。“小姐――”


    “依兒,你年紀也大了,在小姐身邊也有好幾年。淩府念你盡心服侍小姐,特意為你選了門親。”夏廉一板一眼地道。


    “夏管家,您這是什麽意思?”依兒慌亂地看著夏廉,見夏廉根本不理她,便又轉頭急問柳若清。“小姐,不是說好依兒不嫁的嗎?”


    “大膽!有婢女用這般不敬地口氣責問小姐的嗎?”夏廉本就不算和顏悅色的臉沉了下來。“小姐性情溫和,待你如同姐妹,你還真把自己當小姐了?”夏廉的話氣中透著淩厲與斥責。


    依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求夏管家饒了依兒,依兒再也不敢了。”依兒明白,小姐雖然好脾氣,但是夏管家卻是個十分注意主仆之分的人,她剛才的無理已經讓夏廉生厭,再不求饒,她別說留在淩府,怕是性命都難保。


    依兒求完夏廉又求柳若清。“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小姐,您就原諒奴婢這一次,奴婢隻是想留在小姐身邊……”


    柳若清這一次沒有再心軟,定要將依兒送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依兒留在她身邊是為了接近淩慕風,淩慕風雖然不一定看得上依兒,但若是依兒用了什麽下1流的手段讓淩慕風覺得他占了便宜,按淩慕風的性子一定會負責。她是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依兒,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出嫁吧。”柳若清聲音中透著冰冷與疏離。依兒如果隻是暗暗愛戀淩慕風也就算了,還妄想成為他的女人,這是柳若清不能容忍的。


    “小姐,小姐……”依兒大聲哭嚎著,她見柳若清和夏廉那裏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頭碰了牆。


    柳若清沒有驚慌,都未從椅子上站起來,對不識時務的人她沒有必要浪費感情去關心。


    夏廉也是冷眼看著這一切,這個依兒還真是不懂事,光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有什麽用,不懂得進退,如果不是運氣好服侍了柳若清,在任何一個院子裏都活不下去。


    “死了就抬下去,如果沒死就治治。”夏廉吩咐著下人。“把牆上的血漬清理一下,像什麽樣子!”


    夏廉拉長著臉鎮定地吩咐,然後轉身對柳若清道:“小姐,過幾日府裏會添些新的婢女和小廝,到時您挑幾個有眼順的使喚。”言下之意依兒是個沒眼色的,柳若清當年挑人的時候走了眼。


    “夏管家挑兩個年紀小的送來吧,年紀大的心裏也多。”柳若清不耐煩地道。


    夏廉點頭應了,這一次可得挑選些有眼色的,再弄一個依兒這樣尋死覓活的進來,他這臉也沒地方放了。


    依兒並不是真心要尋死,她撞了牆也不過是緩兵之計。她必須在養傷的日子裏向淩慕風訴說衷情,不然以後就沒機會了。


    她覺得淩慕風也是喜歡她的,每一次淩慕風來對她都是和顏悅色,偶爾還會和她說上一兩句話。如果不喜歡她,怎麽如此?


    柳若清是沒有想到依兒都躺在那裏心裏還不老實,依然做著能成為淩府女主人的美夢。她這幾日去了《孤》宅,憐兒見她有些不高興便前來詢問。柳若清就將依兒的事告訴給憐兒,憐兒卻是笑了。


    “小姐,依兒從小就喜歡家主,您也該是看得出來的。現在她想為自己爭取未來的幸福其實沒什麽,小姐若是看不慣她就將她交給我,我來處理。”憐兒知道柳若清重情重義,依兒畢竟跟了她好幾年,她是不忍心做的太絕。


    “到時再說吧,現在人還躺著,等她好了如果乖乖出嫁也就算了。”柳若清畢竟還是心軟。


    柳若清是沒有想到,她離開的幾日裏,淩府裏麵流傳了一些閑言閑語,都是關於柳若清的。說她不知感恩,不允許家主納妾娶妻,仗著家主的喜歡,她任性妄為……


    “這是從哪裏傳出來的?”柳若清不怒反笑,真是有意思,竟然嚼舌頭根子嚼到她的頭上來了。


    “從你那院子裏先傳出來的,然後其他的下人也都知道了。”穆飛然也想看看柳若清想要如何解決這個事。


    其實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誰家下人私底下不議論主子幾句呢,隻是編排柳若清的那些話有點不靠譜了,柳若清在府裏的時候不多,而且人性子也好,根本沒嬌縱跋扈過,任性妄為從何說起呢?反過來說,就算是跋扈又怎樣,柳若清有這個資格。


    “我那院子?”柳若清挑了一下眉,冷笑一聲,道:“把傳過這些閑話的人都帶到我院子裏來,我一個個問。”


    柳若清歪坐在太妃椅上,毛球趴在她的旁邊,柳若清撓著毛球的下巴,漫不經心地道:“叫你們來是想問一件事。”


    幾個人都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裏心虛的連頭也不敢抬。她們很明白柳若清要問什麽,而這話也確實是她們說出去的。


    柳若清挑了挑眉,道:“府裏有些關於我的話傳出來,你們不是我身邊的服侍的人,甚至一年都見不上我兩麵,怎麽知道我任性妄為的呢?”


    幾人其實也是被豬油蒙了心,其中一個稍稍機靈點的跪下來,對柳若清道:“小姐,不關奴婢的事,都是她讓奴婢說的!”這個婢女指著身旁的一個年紀稍長一些的婢女道。


    “你胡說八道,根本不是我讓你說的,是柳兒那丫頭說的!”那個年紀稍長的婢女矢口否認。


    幾個人一個咬一個,沒一會兒就吵成了一團。


    柳若清一個茶杯摔到她們麵前,幾個人全都閉了嘴。最後問出來,這話是從依兒的口裏傳出來的。依兒病了,她們以前和依兒關係不錯,就來探望,依兒便抱怨了幾句,這幾人就將這話傳出來了。


    “下去領二十個巴掌,罰半年月銀。”柳若清擺了擺手,不願多講。


    依兒想要敗壞柳若清的名聲,但她也隻不過是個下人,沒有什麽本事,也無非在下人麵前說她幾句壞話。


    “依兒,我自認待你不錯,吃的用的與我相差無幾,你這以怨報德,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柳若清站在床邊平靜地問道。


    “你也不過就是五兩銀子買來的沒人要的孩子,憑什麽你成了小姐,我卻要伺候你?!”依兒騰地從榻上坐起來,指著柳若清歇斯底裏地地吼道:“你還一副施恩的嘴臉,你憑什麽?”


    柳若清聽著依兒的吼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答,這就是依兒真實的想法嗎?因為不甘心同是買來的人,身份卻大不相同,所以她的心裏極度的不平衡,怨恨著柳若清。


    “家主對你那麽好,你又是怎麽報答家主的?不讓家主納妾,獨霸著小姐的位子卻不總在府裏陪伴家主,你知道家主有多孤單多寂寞?”依兒一不作二不休,把這些年積在肚子裏的怨氣都發了出來。


    “家主時常到這來看你,但是你常常不在,你知道家主的目光有多麽的落寞?你這個自私鬼!隻顧著你自己學武功,卻不顧家主。沒有他買下你,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嗎?沒有家主你什麽也不是!比我們這些丫鬟多了什麽?”依兒從榻上下來,抖著手指著柳若清的鼻子道:“滿府上下,家主連個暖床的人都沒有,你霸占著家主的寵愛,不顧家主的寂寞,你安的什麽心?你這狠毒的女人!”


    柳若清冷靜地聽完之後,道:“難道你想自薦枕席,要給我爹爹暖床嗎?”


    依兒梗著脖子,瞪視著柳若清,憤憤地道:“想又怎樣?郎未娶,女未嫁,我怎麽不能自薦枕席了?就是你一再的破壞我!還扔掉了我自手為家主做的糕點,你憑什麽?”


    柳若清冷冷地看著依兒,這還是那個溫柔如水的依兒嗎?現在的依兒像個潑婦一般,披散著頭發,尖著嗓子,一隻腳還沒有穿鞋。


    她搖了搖頭,為自己來的這一趟而不值,和一個瘋子能講明白什麽呢?


    依兒見柳若清不再作聲,以為自己占了理,聲音又拔高了一些,頗有些得意地道:“家主也是看得上我的,不然那麽多婢女端來的糕點為何他偏偏隻吃我一人送的?”


    依兒都已經不記得是她拿著碟子強送到淩慕風的嘴巴前麵去的,如果不是她那麽厚顏無恥的非要淩慕風嚐嚐,淩慕風根本不會吃一口。但她顯然已經忘記了,她一廂情願地認為淩慕風是喜歡她才吃她做的糕點。


    “將來我若是跟了家主,你還敢這般待我,我就讓家主把你趕出去,你也不過就是一個被收養的。我將來能給家主生他的親骨肉,到時候哪還有你一點位子?”依兒越想越覺得高興,越看柳若清越不順眼。“到時候,你還不是要哭著來求我不要趕你出去,你現在就該對我好一些!”


    “爹爹,是這樣嗎?你因為喜歡她才吃她做的糕點,將來有了自己的親骨肉,會將我趕出淩府?”柳若清將目光放到依兒的身後的淩慕風身上。


    依兒剛才還一副張揚的模樣,聽到柳若清這般問便動作僵硬的轉過身,看到冷著一張臉的淩慕風,她幾乎要哭了出來,又是委屈又是驚慌。“家主,您要為奴婢作主……”


    淩慕風一把掌扇在依兒的臉上,她的臉頓時就紅腫了半邊,嘴角還流出了鮮血。她瞪著美眸不敢置信地看著淩慕風,他為什麽要打她?


    “爹爹不會將你趕出淩府。”淩慕風走近柳若清,轉頭對依兒道:“如果你不是若清的婢女,我是絕對不會吃你送上來的糕點。”


    淩慕風的一句話就將依兒自己編織的美夢打碎,她不敢相信淩慕風會這樣說,他一向對她比其他的婢女和氣,還對她笑過,他怎麽就不是喜歡她的?


    “你胡說!小姐不在的時候你明明對我笑的很溫柔,是不是她不讓你對我笑?”依兒指著柳若清,恨恨地罵道:“你這個卑鄙的女人!都是因為你家主才不在意我的,都是因為你……”


    柳若清像是看戲一樣看著依兒在那裏歇斯底裏地亂叫,女人如果不講理的話,真的能給自己找一萬個借口。


    “送她出府,我淩府不用這種不分主仆的瘋子!”淩慕風冷聲吩咐道。夏廉親自將依兒帶了下去。


    柳若清苦笑了一下,有點委屈地對淩慕風道:“爹爹,我這個小姐是不是很沒有威嚴?”


    “你是脾氣好,不與她們一般見識。”淩慕風溫聲道。


    “可是,她還是有一點說的挺對。”柳若清低著頭,將腦門抵在淩慕風的胸口上,小聲地嘟噥著:“我常常不在府,根本沒有盡到女兒的責任,沒有照顧爹爹,更沒有陪伴爹爹左右。”


    “我兒根本不必介懷這些,隻要爹爹不介意就好。”淩慕風安慰地拍了拍柳若清的肩頭。


    “雖然這麽說,我還不希望爹爹找個後娘迴來,更不願意看見爹爹找其他的女人。”柳若清扁著嘴道。


    “爹爹不是告訴過你,爹爹不會成家的,你不用擔心會有後娘欺負你。”淩慕風淡笑著。


    “以後就隻有我們父女兩個人好不好?爹爹也不娶妻,女兒也不嫁人,就咱們父女兩個相依為命。好不好?”柳若清抬起頭,眨著大眼等著淩慕風的迴答。


    淩慕風頓了一下,隨後道:“好。”


    柳若清記住了這個承諾,將之印刻在心間。她一輩子也不忘記,淩慕風曾經給予的這個讓她安心的承諾。


    依兒的下場,淩府上下全都看在眼裏,之後沒有一人再敢說柳若清一句閑話。而依兒最終被夏廉送到了哪裏,柳若清並未追問。如若她知道今後的依兒會變得那麽是非不分,她一定會剁去依兒的舌頭,看她還如何搬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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