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慕風最終也沒有同意,但是隱隱的他又覺得即便他不同意,即便他將柳若清帶在身邊寸步不離,她也終究會被帶走,因為他有一種感覺,柳若清是願意跟對方走的,因為對方的武功在他之上。


    “小娃娃,你這兩日去哪了?!”穆飛然得知她迴來的消息便來找她,但被柳若清的婢女珍兒和依兒攔下,告之柳若清正在與家主說話。他這才壓下心頭的疑問,等到淩慕風離開,要他好好看顧柳若清,他才得了機會詢問於她。


    柳若清但笑不答,把穆飛然然的不行。“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


    “師傅,你說人的一生是不是要經曆各種各樣的事?”柳若清不答反問。


    “那是當然。”穆飛然還是不明白她到底想要說什麽。


    柳若清點了點小腦袋,然後抿著小嘴笑道:“師傅,有些事是好的還是壞的現在還不能妄下定論,但隻要自己加倍小心,總歸是沒錯的。”她的話說的過於含蓄,但穆飛然好似抓到了什麽,他覺得柳若清這段意義不清的話是與她失蹤有關。


    柳若清打定主意不告訴穆飛然,穆飛然又問了兩次都沒問出結果,索性也不再問了,隻是冷著臉道:“看你小臉蛋紅撲撲的,想必是過的不錯,就讓為師檢查一下你這兩日的成績。”


    聽到穆飛然要檢查,柳若清的眉毛瞬間耷拉下來,小臉也抽到了一起。她這兩日光想著保命與楊矐之周旋了,哪有練習啊!


    “看你那表情便猜到是未有練習,你要知道不管天資多麽聰穎,但是後天不勤於練習一樣什麽也不是!”穆飛然這話說的重了,但這隻是警誡,讓她不要放鬆。


    “是,徒兒知錯了,日後定會勤於練習。”柳若清低著頭,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對穆飛然的訓斥未有絲毫不滿。


    “下不為例!”穆飛然在柳若清的小腦袋上敲了一下,隨後又換上他那痞痞地腔調。“既然小若清已經知道錯了,為師便原諒你了。鑒於你被擄離家受了驚嚇,為師特意命人備了酒席為小若清壓驚。”


    柳若清猛地抬起頭,大眼茫然地看著穆飛然,不知道他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走,為師帶你吃好吃的去。”穆飛然一彎腰就將柳若清抱了起來,也不等待她出言反對,便足尖輕點,施展輕功飛一般的出了淩府。


    柳若清在到了淩府之後未出去過,她把時間都用在練習暗器上麵,除了學習暗器,淩慕風還請了夫子教她識字,雖然那些字她全都認識,但是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便乖乖地學習。一直忙於學習,還真沒有離開淩府遊玩過。


    穆飛然帶著柳若清出了府便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看來穆飛然已經是早有打算了。穆飛然的細心讓她心下一暖,她銘記著他待她的好,希望將來有一日她可以迴報他的這份恩情。


    穆飛然見柳若清思緒神遊,湊到她的麵前,微歪著頭問道:“小若清,在想什麽?”


    “嚇死人了!那麽大一張臉!”柳若清迴神看到麵前的大臉嚇了一跳,伸出胳膊將他一把推開,還不停的拍著胸口。


    “大臉?”穆飛然的臉瞬間便黑了,他的大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清瘦的麵頰,他覺得自己的臉比淩慕風還要消瘦一些,柳若清竟然說他大臉!


    “本就是!不信你自己照照鏡子。”柳若清憤憤地道,剛才真是嚇的不輕。一迴神便見一個清俊的年輕男子在眼前那麽近,她雖然身子是五歲,可是心理卻已經十幾了,女兒家的羞赧令她的心怦怦的跳個不停。


    穆飛然決定不喜歡柳若清了,這娃兒說話太尖銳、太傷人了,他那英俊風流的外貌竟然被之嫌棄,還拐著彎的說他沒有自知知明。


    柳若清沒理會穆飛然,像隻阿花孔雀一樣,四處展現那漂亮的尾巴毛,就該打擊打擊他。


    馬車晃晃蕩蕩地沒多久就到了穆飛然定好的酒樓,穆飛然將柳若清從馬車裏抱下來,隨後退後半步,站到了她身側的位子。


    他的態度讓柳若清明了,這是要把她的身份公示於眾。柳若清未動,隻是側著頭問:“這是爹爹的意思嗎?”


    “自然是家主的意思,你的身份雖然很多人知道,但是並未正式對外承認。”穆飛然躬著身子,小聲地迴道。


    “爹爹這樣做,不是公然告訴某些居心叵測之人他有了軟肋嗎?”柳若清柳眉輕擰,淩慕風這樣做可真是有些欠妥。


    “家主也想假此機會讓某些暗中妄動之人收斂一些,畢竟敢把小姐亮出來,那便是早已準備妥當,誰活夠了盡管來便是,小姐不用擔心安危。”穆飛然痞笑著迴道。


    既然淩慕風已經準備充足,那就按著他的意思辦吧。柳若清彈了彈衣角,下巴微挑,目光中帶著睥睨萬物之色,邁著小短腿,一步一步地走進酒樓。那神態,那氣度,就像天生的華貴之人,高高在上,非一般人可比擬。


    穆飛然也是初次見到這樣的柳若清,一個在人販子手裏花幾兩銀子買來的娃娃竟然能流露那麽高高在上睥睨萬物的眼神,他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原本以為小娃兒是裝腔作勢,一會便會原形畢露,可未曾想她竟然未露出一處破綻,那高貴的氣質像是與生俱來般,令她閃閃發光,耀眼奪目。


    柳若清本就是公主之身,那與生俱來的高貴典雅本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及,再加上她心態成熟,雖然是小女娃的身形,可那展現出來的氣質可遠遠超過了普通的官家小姐。


    “小姐,這家酒樓的招牌菜‘龍騰四海’和‘鳳凰比翼’不錯,嚐嚐?”穆飛然雖然是淩家的副管家,可在本城裏也是有些名氣的,他們又是坐在二樓靠窗的好位子,許多人都能瞧見這個有頭臉的人物對著一個小奶娃恭恭敬敬的。私下裏議論著,這是哪家的小姐,怎麽從未聽說過雲雲。


    “副管家看著辦就好。”柳若清前一世經曆的太多,挨餓是常有的事,這一世的她對吃喝並不那般挑剔,但總要做做樣子。


    “那我便作主了。”穆飛然一雙桃花眼帶著一股子勾人的邪氣,柳若清心中暗想這便是他築起的外殼。有的人喜歡帶著麵具,不是那種假的麵具,而是印刻在臉上的防禦的麵具,不管對待任何人都是這樣一張臉,一如穆飛然,他總是那樣一副花花公子風流不羈的樣子,偏偏這樣的人卻相當受歡迎。而真實的內心,誰又觸摸得到。


    穆飛然喚了小二,點了幾個招牌菜,又點了一壺茶和幾樣小點心。二人等著上茶的期間,陸陸續續有不少的人與穆飛然打了招唿,自然也提到了靜坐一旁氣質高雅的柳若清。


    “這是我家小姐,在府裏呆膩了出門散散心。”穆飛然笑著與人說話。他談吐風雅,舉止風度翩翩,與許多人稱兄道弟,可見處事之圓滑。


    “剛剛那個姓許的,你要小心。”柳若清小聲提醒穆飛然。


    “小姐為何如此斷言?”穆飛然一挑英眉,嘴角掛著痞笑,追問道。


    “眼神閃爍不定,目光陰沉,皮笑肉不笑,眉間還著一股子煞氣,定然不是好人。”柳若清既然開口提醒他就不怕他問。這個人在前一世做了許多背信棄義之事,遭人唾罵,隻是這一世還未到他做惡事之時,事先提醒一下穆飛然小心著了對方的道。


    “小姐這眼力真是不錯,這人確實有些心術不正。”穆飛然淡笑著道:“雖然他現在還未露出狐狸尾巴,但是早晚有一日會顯現出來。”


    “那你與他還稱兄道弟?”柳若清不滿地嘟了嘟嘴。“那樣的人就該離他遠遠的。”


    “非也非也——”穆飛然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古人雲,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而且小人也有小人的可用之處,在他不成為我之威脅之時,互相利用一下也未嚐不可。”


    柳若清撇了一下嘴,把臉轉開,穆飛然這人油滑著呢,根本不用她提醒。


    “小的多謝小姐提醒。”穆飛然見柳若清轉了臉便大概猜到了她為何不悅,任人好意提醒而對方不領情都會不快的。


    柳若清從鼻間哼了一聲,連個眼神也沒給穆飛然,他還想再說什麽的時候,小二端著菜盤上菜,穆飛然忙討好的又是夾菜又是倒茶,總算讓小姐高興起來。


    穆飛然小心伺候的樣子很多人都見了,這事一傳十,十傳百的就傳開了。穆飛然是淩府的副管家,淩府那在當地也是響當當的,穆飛然百般討好的小女孩就是淩府的小姐,雖然對這個小姐的身份諸多猜測,但是穆飛然都這般討好了,可見這小姐在淩家家主的心裏有多麽高的地位了。


    控製一個心計深沉的大人當然不如控製一個小孩子容易,所以,打柳若清主意的人就多了。與淩府有些關係的人就腆著臉上門,說是恭喜淩家家主得了一個伶俐的千金,送上賀禮聊表心意。


    夏廉作為淩府的管家,對這些人他是應付自如,別看在府裏他常常陰沉著臉,但是在接人待客上,那臉上該出現的笑容絕對是不比穆飛然少。而且他的笑恰到好處,什麽地位的客人,他就有什麽樣的笑容,絲毫不讓對方感覺受了冷待或者多笑一分給從而給對方造成了某種錯覺。這樣的事從不會在他身上發生,這可是他作為管家的本事。


    柳若清看著廳堂正中間堆放的各種禮箱,小小的身影圍著轉了轉。“小姐可有喜歡的?”夏廉在一旁將禮單收整好,詢問著淩府的少主人。


    “我可以隨便挑嗎?”柳若清歪了歪頭,指著那些箱子問夏廉。


    “既然是能收下的禮物,小姐想要的自然可以隨便挑選。”夏廉知道柳若清在淩慕風心裏的分量,雖然覺得有點不可議,不過是個賣來的娃娃罷了,但他作為下人不予參與主子的決定。


    “夏管家把禮單給我看看,可以嗎?”柳若清不想一箱一箱去翻,有禮單方便多了,可以一目了然。


    “小姐請過目。”夏廉是恭敬的將禮單奉上,柳若清也沒客氣就接了過來,一頁一頁的看著。


    “兩盒極品龍井我要了,梔子味的熏香我也要,還有那兩壇五十年的‘女兒紅’也送過來。”柳若清翻了翻,最後道:“那匹藏藍色帶暗紋的錦緞我也要。”


    她要茶,要熏香這都可以理解,唯獨不能讓夏廉理解的是她一個五歲的孩子要兩壇有她奶奶年紀大的‘女兒紅’做什麽,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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