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瘦的。”我不滿的皺皺眉,“竟比我當初還瘦,折騰你了?”


    “就是你折騰的我。”寂掐掐我的臉蛋,“好了,我要配藥了,忙你的事去吧。”


    “我沒事好忙的,再讓我抱一會。”我耍賴不鬆手,抱緊寂的腰,伸長脖子在他臉上親來親去。寂笑嗬嗬的左躲右閃,半推半就的。就在我快要擒住那粉嫩的薄唇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修塵的稟報聲,


    “師傅,師叔,念日師兄求見。”


    “呃……”我和寂頓時定住了動作。寂推開我,揚手一招拾起藥秤重新配藥,我整了下衣襟,反身坐在椅子裏說道:“進來吧。”


    屋門嘎吱一聲推開,念日與修塵一前一後進了屋。我吩咐修塵將地上散的藥材清理一下,修塵領命拿起掃帚收拾。那邊念日行了一禮,道:“師傅,師叔,廉公子想見師叔。”


    念日的話讓我心頭一緊,轉頭看向寂。寂看了我一眼,迴頭繼續配藥。我左看右看,想了又想,說道:“告訴廉公子,明日本座再去探望他,今日晚了,讓他好好歇息吧。”


    “是。”念日應了一聲,行禮退下。我心中很是不安,看著門外已經暗下來的天色發呆。修塵清理完地上的草藥躬身退下,屋內再次安靜下來。


    不知何時屋內點上了燭燈,寂消瘦的影子在地上走來走去。我看著那影子出神,腦子裏卻在想明天見了錦文該說些什麽。為什麽在這個緊要關頭言之卻不在?若是他在的話,我還不至於這麽無措。


    “怎麽,在想那位廉公子?”寂走至我身旁坐下,端起涼掉的茶碗喝了一口。


    “唉……”我歎了口氣。道:“言之不在。真是……”


    “怎麽了?現在言之變成天家地頂梁柱了?”寂打趣我道。


    “言之在地話我還安心一點。讓我獨自麵對錦文……”我沒有理會寂地說笑。躊躇地說。


    “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錦文也不再是小孩子。你就不必太多顧慮了。”寂安慰地拍拍我地手。“明日與他好好聊聊。最好能解開他地心結。我可以醫治好他地身子。卻無法醫治他地心病。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錦文這心病也隻有你可以醫了。”


    “哎……”我繼續歎氣。趁機握住寂地手。他地手雖然骨瘦如柴。卻很是柔軟。這是一雙醫者之手。不是拿武器地手。仔細想來。這雙手除了製藥便是做衣。即使是十年前他走入歧途之時。也從沒有親手殺害過一個性命。歸根結底。寂還是個心慈善良之人。


    “別總歎氣了。頂著一副少年摸樣做老朽一般歎氣。不知道很逗樂麽?”寂忍笑地說。


    “說起這個我就生氣。”我無奈地迴道:“明明都已過了不惑之年,卻頂著這麽一張少年的臉,到哪都鎮不住場麵啊!”


    “那還不簡單?”寂笑嗬嗬的說:“待你修成神龍真身,到時可以將相貌重鑄一番,要老要小隨你折騰。”


    “嗯——有道理!”我笑道:“那到時候我就把自己整成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隻怕到時你們看到我都會躲得遠遠的去,不讓我碰,嗬嗬嗬……”


    不知是不是寂為了轉移我地注意力故意而為,跟我扯起閑話來。我有點高興,一使勁將寂拉過來坐在我大腿上,揚手攬住他的細腰,將臉靠在他胸膛裏說起了悄悄話。寂沒有絲毫抗拒,溫順的摟著我地脖頸,與我親密私語。此時此刻,我們暫時拋卻了一切煩惱憂慮,就像一對平常的情侶一般黏在一起耳鬢廝磨。


    我感覺到寂的欣喜,以前我們即使相處,即使談論婚嫁,也總是好像被籠罩上一層不安的壓力。


    如今相處卻沒有那時地不安了,更加融洽和諧。亦或許是經曆了這些年的風風雨雨,我們的心境都有了不同吧。


    修塵很識趣,在院內侯到夜深時便告退了。我和寂在丹房內聊了半宿,而後我幫著寂繼續配藥。寂說既然要跟我迴莊裏,怎麽說也不能空著手見家長,一定要帶些禮物迴去。我自然很高興,說起他送給梁伯的丹藥,幹脆給廉老爺子也煉製一些。寂笑說他本就是這個意思,我們便有說有笑的在丹房內忙到天光大亮。


    “哐當!”“你們倆!……”正在我和寂整理擺了滿屋子的草藥時,丹房地門忽然被大力推開。我們倆嚇了一跳,轉頭愣愣的看著立在門口一臉興師問罪地沃迪爾。沃迪爾看到我們兩個正在收拾草藥也愣住了,跟在他身後的言之卻隻是抱著雙臂一副看好戲地表情。


    “在幹什麽……”這


    話沃迪爾說的沒了音,眼睛睜得大大地,神色就好球。


    “我們在整理草藥。”我指指滿地滿桌子配好的藥包。


    沃迪爾吧嗒吧嗒嘴,說不出話來。言之嗬嗬一笑,越過沃迪爾走進來說道:“迪爾可是專門帶著我來‘抓奸’的,哈哈哈……”


    “胡說!我才沒有!”這下沃迪爾算是反應過來了,滿臉通紅的大聲反駁道。


    “這‘抓奸’二字用的不妥。”我很認真的拉著寂的手站起身,道:“等迴到莊裏我就娶寂過門,他注定是我老婆了,何來‘抓奸’?”


    “哦?已經說定了?”言之揚了下眉頭。


    “嗯,說定了。”我肯定的說。


    “那可要準備喜事了。”言之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尷尬的站在門口的沃迪爾。


    沃迪爾的臉色就像萬花筒,赤橙黃綠青藍紫變個不停。他似乎在心裏天人交戰,雖然無法反駁,卻又十分的不甘心。他和寂之間還是有些隔膜的,因為十年前那一場風波。不,他和寂似乎八字不合,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的和睦相處過。當然,其根源自然還在我身上。


    “行了,你們去忙吧,這裏有我就行。”寂抽出了被我握著的手,說道。


    “也好。”我看著言之說:“昨晚念日說錦文要見我,你看……”


    “既然他要見你,你就跟他聊聊吧,我不方便出麵。”言之垂下眼簾說道:“自從錦文醒來之後,對誰都不言不語。我就更是不堪,他見了我就躲。”


    “好吧。”我長出一口氣,道:“那我就去看看他。


    天白蒼蒼的,雪花如棉絮一般從空中蕩落地上。由於時辰還早,錦文還沒有醒來,我便在丹元殿喝茶等候。沃迪爾從剛才就一直不言不語,這會躲在丹元殿一個角落的窗前看著紛揚的雪花發呆。言之顯得心事重重,坐在我身邊沉默不語。


    寂的幾個徒子徒孫忽然從前殿湧進來,先過來見了禮,而後便到寂的丹房幫忙去了。修塵下了早課便趕過來伺候,我讓他去找念日問問錦文一般何時會醒。


    等著的時候,問起言之莊裏的事和那個安兒的事。言之說安兒隻是偶感風寒,早就好了。還說廉青笙在迴去的時候已經察覺到什麽了,他便將錦文的事半真半假的說了一點,讓他放心。


    見言之很是心不在焉,我也就放棄了繼續與他說話的打算。不經意間轉頭,卻看到空蕩蕩的窗口,沃迪爾已不知去向。


    稍稍凝神感覺了一下炎心龍戒的位置,原來沃迪爾不知何時跑迴三界城去了,想是他心裏過不去吧。這道坎是早晚都要過的,就像我無論怎麽不願意,也必須獨自麵對錦文一樣。


    大約晌午的時候,念日過來說錦文請我過去。我心一橫,便在言之凝重的眼神下走向錦文的臥房。心裏用寂的話提醒自己,錦文已經不是小孩了,不會再任性妄為了。


    這是一間通風很好的房間,順著牆邊擺放了數個炭火盆,將屋子裏烘烤的暖洋洋的。濃重的藥味雖然甘苦,卻讓我覺得很是受用,大概是習慣了寂身上的藥味的緣故吧。


    跟著念日進了裏屋,看到錦文正從**坐起來,似乎是想靠上床頭。我搶在念日前頭走了過去,小心的扶著錦文坐好。


    當我抬起頭時,看到的是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這眼睛依稀還有當年那種俊秀的影子,卻已是灌滿了滄桑與失望。光看著這雙眼睛,就讓我心裏像砸了塊石頭似的一痛。


    錦文的臉色很蒼白,不似寂那般蒼白,而是發灰的蒼白,一看就是大病未愈的樣子。皮膚稍顯斑駁,因為剛長好不久的緣故。消瘦頹廢的一張臉,頗有些當年的影子,卻又有點言之那種飽經風霜的感覺。頭發有些亂,像是用手大略的梳理過,很粗糙的披在身後。身上穿著裹衣與中衣兩層,領口稍稍露出一些胸膛,能看到剛長好的嫩皮。


    “感覺怎麽樣?身子好些了麽?”我努力鎮定住心神,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手下沒閑著,給錦文掖了掖被子。


    錦文沒有迴應,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我看。那邊房門一響,念日退了出去,我頓覺一陣緊張。


    炭火盆劈裏啪啦的響著,錦文就像一具人偶似的不聲不響的盯著我,盯著我……


    “錦文,你不是想見我麽?為何又不說話?”我終於熬不住錦文盯視的目光,無奈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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