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斯帕先生工作很忙，沒時間在家照顧小萊爾，最近他得罪了參議院最愛記仇的議員，擔心那個議員報複到萊爾頭上，就讓他身邊能力最強的保鏢凱恩臨時充當萊爾的保鏢……兼保姆。
小萊爾是個三頭身，身高不到凱恩的膝蓋，抱住凱恩小腿的時候，凱恩一個不注意就能把他踢出好遠。他長得白白嫩嫩，一雙藍色的眼睛圓乎乎水汪汪，淺亞麻的頭發蓬鬆柔軟，整個人漂亮得像壁畫上光屁股的小天使――隻是看上去而已。
這三頭身的小家夥其實難搞得很，是個徹頭徹尾的小惡魔。
凱恩過來見到萊爾的第一麵，他正趴在貓食盆旁邊，和貓咪怒目而視，嘴裏叼著一顆貓糧發出“嗚嗚”的威脅聲，凱恩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小萊爾身邊，一把拎著他的背帶褲，另一隻手摳掉他嘴裏的貓糧，轉頭問旁邊的保姆：“家裏怎麽還養貓？”
保姆小跑著過來，無奈地說：“以前把貓送走，萊爾哭了一整天，非要他的‘玩具’，賈斯帕先生沒辦法，半夜去把貓接迴來了。”
凱恩無語，指著被他扔在地上的貓糧，問保姆：“他啃貓糧怎麽辦？”
“這不是貓糧，是賈斯帕先生讓人特製的餅幹，人和貓都能吃。”保姆怕凱恩認為她疏於職守，連忙解釋道。
凱恩這才放下心，轉頭看被他拎著背帶褲提起來的小萊爾，小萊爾湛藍的眼睛像是藍汪汪的湖水，盈滿好奇和戒備，凱恩另一隻手拖上他的屁股將他抱在懷裏。
“這段時間我來照顧他，有什麽注意事項你列個單子，晚上交給我。”
“好的。”保姆溫順地說。
凱恩覺得自己的脖子被舔得濕漉漉的，驟然一陣劇痛，“嘖”了一聲，扭頭粗暴地掐住小萊爾的下巴，近距離地問他：“你咬我？”
保姆看凱恩的動作跟輕柔完全搭不上邊，恨不得把萊爾接過來，終究想起賈斯帕先生的吩咐，解釋道：“你剛才扔了他的餅幹，他記著呢。”
小萊爾奶聲奶氣地說：“咬你！”接著一口咬上凱恩的嘴唇，竟然立刻咬出了血。
凱恩不怕疼，脖子被咬也沒什麽，但嘴唇那麽柔軟脆弱的地方被咬，不僅很疼，還關乎他的形象，凱恩克製住把他扔掉的衝動，大手在萊爾的小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他出手沒輕沒重，小萊爾被打疼了，立刻扁著嘴擺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眼裏汪著兩泡眼淚，看上去好不可憐。
保姆心都快化開了，責備地看了凱恩一眼，似乎是在怪凱恩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凱恩拒絕了保姆伸過來的手，抱著萊爾走開了，冷酷地把小萊爾送到自己的房間，讓他自己一個人呆著，打算采取冷處理政策。
兩三個小時之後，凱恩迴房間，發現小萊爾糊了滿臉的眼淚睡著了，紅豔豔的嘴唇嘟著，可愛又可憐。凱恩彎下腰在他的額頭上印了個吻，心想，小家夥，看我治不了你。
***
保姆接到凱恩電話的時候正是半夜，她看了看時間，問：“坎貝爾先生，這麽晚打過來有什麽事？”
“萊爾不肯吃東西，不停地哭，我該怎麽做？”
“已經過去十多個小時了，萊爾什麽都沒吃？”保姆吃驚地反問，幾乎立刻就醒了。
凱恩頗苦惱地說：“我照著你說的方法衝了奶粉，他隻是哭不肯喝。”
“你該向他道歉。”保姆想起白天發生的一切，平靜地說。
“什麽？！”
保姆幾乎能想象電話那頭的凱恩露出多麽見鬼的表情，但她更心疼萊爾，於是難得硬下語氣說：“你白天打了他，你得向他道歉，不然他不會原諒你。”
掛了電話的凱恩一臉暴躁，捏著電話像是在攥著敵人的脖子。
房間裏，小萊爾聲音微弱地哭著，還不斷打著嗝，小小的身體蜷成一團，可憐極了，凱恩又重新泡了一杯奶端過來，把小萊爾從床上提起來，將杯子湊到小萊爾嘴邊，笨拙地哄道：“乖啊，再不吃要餓死的。”
小萊爾眼裏滑下一顆淚珠，吸了下鼻子，別開頭，閉眼不看凱恩。
凱恩又心疼他又覺得他可恨，幾乎把這輩子的耐心都用在此刻，“你乖乖喝掉這杯奶，我們什麽都好商量。”
凱恩好話說盡，口水都快說幹了，小萊爾就是不搭理他，他實在無法，隻能強忍著尷尬和詭異，掰過小萊爾濕漉漉的臉，“我白天不該打你，對不起，你能不能原諒我？”
見小萊爾沒再別開臉，凱恩心說有戲，豁出臉去，“我打了你，你也打我一下，我們算扯平好不好？”
小萊爾扁扁嘴，小小聲地說道：“咬你。”
凱恩把手伸到他嘴邊，他推開凱恩的手，要求道：“脖子。”
凱恩一把將他抱在懷裏，爽快道：“咬吧。”
小萊爾使出吃奶的力氣在他上午咬過的部位用力咬了一口，但他餓了太久，又哭了半天，實在沒什麽力氣，凱恩也沒覺得太疼，隻是為了哄萊爾，妝模作樣地痛唿：“真疼。”
小萊爾終於破涕為笑，彎著眼睛，笑容很是得意。
凱恩心想小祖宗終於不哭了，心裏一鬆，在小萊爾臉上親了一口，小萊爾慢慢看著他，臉竟然紅了，害羞地扭過了頭。
凱恩第一次真心實意地覺得他可愛，自己先喝了口奶試了試溫度，發覺仍然是溫熱的，將玻璃杯湊到小萊爾唇邊，小萊爾這次沒拒絕，雙手捧著杯子乖乖地喝完了。
“還要不要了？”
小萊爾猶豫片刻，害羞地點點頭。
凱恩心裏嘖了一聲，完全不能理解小孩子的內心世界，難道他是覺得自己吃得多所以覺得不好意思？不過隻要他肯乖乖吃東西別再折騰他，他就覺得謝天謝地。
凱恩也不多加猜測，又去衝了一杯奶粉拿過來，小萊爾大概餓得狠了，又喝了個幹幹淨淨，凱恩擔心他吃撐了，就沒給他衝第三杯。
等他洗完杯子迴來，發現小萊爾已經趴在枕頭上睡著了，他蹲下身捏了捏小萊爾的臉頰，輕聲說：“小東西，氣性真大。”
***
凱恩照顧小萊爾沒有保姆那麽細致，但他能跟小萊爾玩鬧，短短幾天就迅速贏得了小萊爾的青睞，跟在他後麵“凱恩”“凱恩”地叫來叫去――小萊爾死活不肯叫他哥哥或者叔叔。
凱恩跟他鬧了半天，隨手倒了杯溫水遞給他，自己舉步走開，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啤酒，咬開瓶蓋，一下喝掉半瓶，隻覺得全身每一個毛孔都涼爽舒暢。
等凱恩再走到客廳，一眼就看到小萊爾跟在貓屁股後麵爬，嘴裏咬著貓尾巴，啃了一嘴的貓毛。
凱恩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將他抱起來，在他小屁股上輕輕拍了一巴掌：“不要欺負貓。”
可憐的貓咪長長地“喵――”了一聲，似乎是在附和凱恩，它被萊爾欺負慣了，早就一點野性和尊嚴都沒有了。
“貓毛能吃嗎？多髒啊，快吐出來。”
貓咪揚起的尾巴瞬間耷拉了下來。
小萊爾也不管凱恩說什麽，咯咯笑得歡快，噘著嘴故意去親凱恩，凱恩一個不注意被他親上了，吃了一嘴的貓毛，連忙呸呸呸地狂吐。
小萊爾惡作劇成功，得意得不行，圓圓的藍眼睛笑成一彎月牙。
凱恩跟他實在計較不來，單手拖著他的屁股，隨口說：“小壞蛋，走，我們去浴室，把你洗洗幹淨。”
幫小萊爾漱口之後，凱恩就沒管小萊爾，讓他自顧自地坐在浴缸裏玩兒鴨子，自己則哼著歌對著鏡子刮胡子，這段時間對他來說太過安逸，以至於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整天除了跟小家夥玩鬧之外就沒事做了，這讓他覺得美好到不真實。
刮好胡子，凱恩摸了摸下巴，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頗滿意，他無意中一扭頭，瞥到小萊爾口中的無頭鴨，嚇得心跳都快停了。
――就說他的生活不會這麽平靜美好！
凱恩奔到浴缸邊，拎著沒了頭的鴨子高聲問道：“告訴我，你是不是把頭給吃了？”
“咯咯咯。”小萊爾一邊笑一邊拍水，乳白色的洗澡水濺起來老高，淋了凱恩一頭一臉。
凱恩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鎮定，不能把這可恨的小家夥捏死了，用力一抹臉上的洗澡水，也顧不上小萊爾滿身水，俯身把他撈出來，光溜溜地抱在懷裏，把浴缸裏乳白色的水都放掉，最後終於在角落裏看到卡在那兒的黃色鴨頭。
凱恩重重地舒了口氣，拽過鴨頭攥在手心，把橡膠玩意兒捏得不成樣子。
“凱恩，好笨。”小萊爾歡快地拍手。
凱恩額頭上蹦出幾根青筋，恨不得把小家夥按在懷裏，揍爛他的小屁股，但有前車之鑒，他媽的他根本不敢下手！
***
洗完澡之後，凱恩直接在腰間裹了浴巾，赤著腳走向廚房，他記得自己喝了一半的啤酒還擱在冰箱旁邊的流理台上，走過來卻發現啤酒不見了，房子裏就一個廚師和兩個打掃的女傭，不跟他們住在一起，打掃的女傭一般隻在早上過來收拾，還有誰會動他的啤酒？
凱恩一邊這麽疑惑著一邊新開了一瓶啤酒。
迴到臥室之後，他發現小萊爾不在床上，於是邊喊著他的名字邊走出臥室，四處找，先去客廳找了一圈，然後翻了翻貓窩，最後在萊爾自己的小房間發現了他。
――小家夥坐在地板上，雙手捧著失蹤的那個酒瓶，艱難地把酒液往嘴裏倒。
凱恩一陣頭疼，走過去搶過酒瓶，小萊爾一臉紅暈，眼神迷茫，打了個嗝，喃喃道：“好苦。”
凱恩看著覺得好玩兒，輕聲下令：“自己爬起來，跟我迴去睡。”
小萊爾格外乖巧，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慢吞吞地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抬起腳，腦袋動了動，眼裏突然漫起一陣水霧，帶著哭腔說道：“好難受。”接著“吧唧”一聲摔倒不動了。
這是完全醉過去了？
凱恩好笑地撥弄他長長的睫毛，也不嫌棄萊爾的口水，將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接著小心地抱起小萊爾迴了自己臥室。
剛睡過去不到一個小時，凱恩胸口一重，硬生生地將他壓醒了過來，凱恩睜開眼睛，發現是小萊爾呆呆地看著他，他打了個嗬切，拖著小孩的背問道：“怎麽了小寶貝？”
“難受。”小萊爾委屈地指著自己的腦袋。
凱恩又打了個嗬切，不負責任地說：“睡著了就不難受了，乖啊，睡覺。”
小萊爾生氣地在凱恩鎖骨上咬了一口，淺淺的牙印上塗滿亮晶晶的口水，凱恩吃痛叫了一聲，無奈地說：“那你要我怎麽做？”
“我要聽。”
是什麽東西？
小萊爾生氣地用“你連這個都不會太沒用了”的眼神看凱恩，說：“朱莉就會！”朱莉是保姆的名字。
凱恩頭疼地說：“我是男人。”
“那又怎樣？”
“所以我不會唱歌。”
小萊爾憤怒地說：“胡說！塞西就會唱歌！”塞西是個童星。
小萊爾擺出一副“你不唱我就不睡覺”的架勢，凱恩萬般無奈之下拿出手機搜索那首兒歌，硬著頭皮跟著手機裏唱起來，奈何他樂感不足，唱的比念書還要平板，“小烏龜，慢慢爬，小狐狸，太狡猾……”
“難聽。”小萊爾評價道，接著趴在凱恩胸前，親親熱熱的摟住凱恩的脖子，要求道：“再唱兩遍。”
凱恩打了個嗬切，一邊唱一邊撫摸小萊爾的脊背，但他困意漸深，唱了幾遍之後也不知道自己在唱些什麽，一大一小竟就這麽睡了，隻剩手裏裏微弱的兒歌聲音在室內流瀉。
“小烏龜，慢慢爬，小狐狸，太狡猾……”
***
廚子請假一天，凱恩不得不自己做東西吃，好在冰箱裏食材充足，麵包片、生菜、培根等等都有，做個簡單的三明治還是能做的，凱恩自己填飽了肚子之後熱了一杯牛奶遞給萊爾。
“我不吃。”
凱恩彎腰抱起小萊爾，問道：“怎麽了？誰惹了我的小寶貝？”
小萊爾悶悶地指著凱恩嘴邊沾到的蛋黃醬，要求道：“我要跟你吃一樣的。”
凱恩還記得保姆叮囑他不要亂喂萊爾東西，貌似小家夥的腸胃比一般小孩脆弱，吃不得葷腥油膩，於是拒絕道：“我吃的東西不好吃的，隻有牛奶才是天下最好吃的東西。”
小萊爾憤怒地去咬他沾著蛋黃醬的嘴角，叫道：“你騙我！它比牛奶好吃！”
凱恩摸摸嘴角，擦去萊爾留下的口水，琢磨著該怎麽說服這個麻煩的小家夥。
小萊爾更加憤怒地說道：“你是不是在想要怎麽騙我？笨蛋！”
凱恩跟小萊爾相處了一段日子，真心喜歡這個小家夥，被罵笨蛋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憤怒的小孩更加可愛有活力，但他也算深刻了解小萊爾的難搞，知道忽悠不了他，最後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拿了兩個麵包片，中間少量地刷了一點蛋黃醬。
小萊爾扒在流理台上眼巴巴地看著，突然“啊――”地痛叫了一聲，凱恩轉頭一看，發現他被流理台上擱著的刀切到了手，一個挺深的口子橫在萊爾白嫩的食指上，鮮血從傷口處湧出流個不停。
凱恩連忙扔開麵包片，看到小家夥眼淚汪汪的樣子心疼壞了，將他受傷的指頭含入嘴裏，先用唾液止血，接著將他抱起來捏著他的手指不讓血流出來，帶著他走出廚房找藥箱。
倒了止血的藥粉，再用創口貼裹起來，血總算不流了。
小萊爾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凱恩，我流血了，會不會死？”
凱恩哭笑不得，把他摟在懷裏哄道：“不會的不會的，我的小寶貝會長命百歲，這點傷怎麽會死呢。”
小萊爾強調：“可是流血了。”
“那也不會死。”凱恩握住他裹著創口貼的手指親了一口，認真地說，“我跟你保證。”
小萊爾吸吸鼻子，“那我勉強相信你。”
凱恩用拇指擦擦他眼角，開玩笑般地說著：“謝謝你啊。”
凱恩瀟灑不羈、獨來獨往的人生裏第一次跳入一個大膽的設想，如果他將來有個孩子，如果他將來的孩子像萊爾這樣，那他真是再麻煩再做牛做馬都願意。
***
賈斯帕先生的麻煩解決了，凱恩的保姆生涯也即將畫上句點。
一個周日中午，賈斯帕先生迴來了，凱恩收拾了自己的幾件衣物去跟小萊爾告別，結果小萊爾抱著他的褲腿死活不讓他走，哭得傷心不已。
賈斯帕先生親自蹲下身哄小萊爾：“萊爾乖，凱恩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以後會來看你的。”
小萊爾哭著搖頭：“不要他走，我要凱恩。”
“乖啊，他明天就來看你。”
“大人都是騙子，他走了就不會迴來了。”
凱恩被他哭得心都要化了，蹲下身，保證道：“萊爾是我最喜歡的小寶貝，我一定會迴來看你。”
小萊爾固執地搖頭，哭得都快喘不過氣：“我不要。”
賈斯帕先生從沒見兒子哭得那麽傷心過，幾乎要毫無原則地妥協了，還是凱恩心更狠更幹脆，掰開萊爾的手在他額頭上印了個吻，認真地說：“我一定會來看你，我保證。”
接著跟賈斯帕先生告別，大步走開了。
小萊爾在他身後哭得都快暈過去了，大聲跟他爸爸發脾氣：“我要凱恩嗚嗚！”
***
第二天，凱恩跟同伴遊泳的時候，同伴指著他脖子上的齒痕曖昧地笑：“這是哪個熱情的小野貓咬的？”
凱恩下意識地摸了摸那個痕跡，手指在皮膚上反複流連，他輕輕一笑，“不是小野貓，是小寶貝。”()
小萊爾是個三頭身，身高不到凱恩的膝蓋，抱住凱恩小腿的時候，凱恩一個不注意就能把他踢出好遠。他長得白白嫩嫩，一雙藍色的眼睛圓乎乎水汪汪，淺亞麻的頭發蓬鬆柔軟，整個人漂亮得像壁畫上光屁股的小天使――隻是看上去而已。
這三頭身的小家夥其實難搞得很，是個徹頭徹尾的小惡魔。
凱恩過來見到萊爾的第一麵，他正趴在貓食盆旁邊，和貓咪怒目而視，嘴裏叼著一顆貓糧發出“嗚嗚”的威脅聲，凱恩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小萊爾身邊，一把拎著他的背帶褲，另一隻手摳掉他嘴裏的貓糧，轉頭問旁邊的保姆：“家裏怎麽還養貓？”
保姆小跑著過來，無奈地說：“以前把貓送走，萊爾哭了一整天，非要他的‘玩具’，賈斯帕先生沒辦法，半夜去把貓接迴來了。”
凱恩無語，指著被他扔在地上的貓糧，問保姆：“他啃貓糧怎麽辦？”
“這不是貓糧，是賈斯帕先生讓人特製的餅幹，人和貓都能吃。”保姆怕凱恩認為她疏於職守，連忙解釋道。
凱恩這才放下心，轉頭看被他拎著背帶褲提起來的小萊爾，小萊爾湛藍的眼睛像是藍汪汪的湖水，盈滿好奇和戒備，凱恩另一隻手拖上他的屁股將他抱在懷裏。
“這段時間我來照顧他，有什麽注意事項你列個單子，晚上交給我。”
“好的。”保姆溫順地說。
凱恩覺得自己的脖子被舔得濕漉漉的，驟然一陣劇痛，“嘖”了一聲，扭頭粗暴地掐住小萊爾的下巴，近距離地問他：“你咬我？”
保姆看凱恩的動作跟輕柔完全搭不上邊，恨不得把萊爾接過來，終究想起賈斯帕先生的吩咐，解釋道：“你剛才扔了他的餅幹，他記著呢。”
小萊爾奶聲奶氣地說：“咬你！”接著一口咬上凱恩的嘴唇，竟然立刻咬出了血。
凱恩不怕疼，脖子被咬也沒什麽，但嘴唇那麽柔軟脆弱的地方被咬，不僅很疼，還關乎他的形象，凱恩克製住把他扔掉的衝動，大手在萊爾的小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他出手沒輕沒重，小萊爾被打疼了，立刻扁著嘴擺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眼裏汪著兩泡眼淚，看上去好不可憐。
保姆心都快化開了，責備地看了凱恩一眼，似乎是在怪凱恩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凱恩拒絕了保姆伸過來的手，抱著萊爾走開了，冷酷地把小萊爾送到自己的房間，讓他自己一個人呆著，打算采取冷處理政策。
兩三個小時之後，凱恩迴房間，發現小萊爾糊了滿臉的眼淚睡著了，紅豔豔的嘴唇嘟著，可愛又可憐。凱恩彎下腰在他的額頭上印了個吻，心想，小家夥，看我治不了你。
***
保姆接到凱恩電話的時候正是半夜，她看了看時間，問：“坎貝爾先生，這麽晚打過來有什麽事？”
“萊爾不肯吃東西，不停地哭，我該怎麽做？”
“已經過去十多個小時了，萊爾什麽都沒吃？”保姆吃驚地反問，幾乎立刻就醒了。
凱恩頗苦惱地說：“我照著你說的方法衝了奶粉，他隻是哭不肯喝。”
“你該向他道歉。”保姆想起白天發生的一切，平靜地說。
“什麽？！”
保姆幾乎能想象電話那頭的凱恩露出多麽見鬼的表情，但她更心疼萊爾，於是難得硬下語氣說：“你白天打了他，你得向他道歉，不然他不會原諒你。”
掛了電話的凱恩一臉暴躁，捏著電話像是在攥著敵人的脖子。
房間裏，小萊爾聲音微弱地哭著，還不斷打著嗝，小小的身體蜷成一團，可憐極了，凱恩又重新泡了一杯奶端過來，把小萊爾從床上提起來，將杯子湊到小萊爾嘴邊，笨拙地哄道：“乖啊，再不吃要餓死的。”
小萊爾眼裏滑下一顆淚珠，吸了下鼻子，別開頭，閉眼不看凱恩。
凱恩又心疼他又覺得他可恨，幾乎把這輩子的耐心都用在此刻，“你乖乖喝掉這杯奶，我們什麽都好商量。”
凱恩好話說盡，口水都快說幹了，小萊爾就是不搭理他，他實在無法，隻能強忍著尷尬和詭異，掰過小萊爾濕漉漉的臉，“我白天不該打你，對不起，你能不能原諒我？”
見小萊爾沒再別開臉，凱恩心說有戲，豁出臉去，“我打了你，你也打我一下，我們算扯平好不好？”
小萊爾扁扁嘴，小小聲地說道：“咬你。”
凱恩把手伸到他嘴邊，他推開凱恩的手，要求道：“脖子。”
凱恩一把將他抱在懷裏，爽快道：“咬吧。”
小萊爾使出吃奶的力氣在他上午咬過的部位用力咬了一口，但他餓了太久，又哭了半天，實在沒什麽力氣，凱恩也沒覺得太疼，隻是為了哄萊爾，妝模作樣地痛唿：“真疼。”
小萊爾終於破涕為笑，彎著眼睛，笑容很是得意。
凱恩心想小祖宗終於不哭了，心裏一鬆，在小萊爾臉上親了一口，小萊爾慢慢看著他，臉竟然紅了，害羞地扭過了頭。
凱恩第一次真心實意地覺得他可愛，自己先喝了口奶試了試溫度，發覺仍然是溫熱的，將玻璃杯湊到小萊爾唇邊，小萊爾這次沒拒絕，雙手捧著杯子乖乖地喝完了。
“還要不要了？”
小萊爾猶豫片刻，害羞地點點頭。
凱恩心裏嘖了一聲，完全不能理解小孩子的內心世界，難道他是覺得自己吃得多所以覺得不好意思？不過隻要他肯乖乖吃東西別再折騰他，他就覺得謝天謝地。
凱恩也不多加猜測，又去衝了一杯奶粉拿過來，小萊爾大概餓得狠了，又喝了個幹幹淨淨，凱恩擔心他吃撐了，就沒給他衝第三杯。
等他洗完杯子迴來，發現小萊爾已經趴在枕頭上睡著了，他蹲下身捏了捏小萊爾的臉頰，輕聲說：“小東西，氣性真大。”
***
凱恩照顧小萊爾沒有保姆那麽細致，但他能跟小萊爾玩鬧，短短幾天就迅速贏得了小萊爾的青睞，跟在他後麵“凱恩”“凱恩”地叫來叫去――小萊爾死活不肯叫他哥哥或者叔叔。
凱恩跟他鬧了半天，隨手倒了杯溫水遞給他，自己舉步走開，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啤酒，咬開瓶蓋，一下喝掉半瓶，隻覺得全身每一個毛孔都涼爽舒暢。
等凱恩再走到客廳，一眼就看到小萊爾跟在貓屁股後麵爬，嘴裏咬著貓尾巴，啃了一嘴的貓毛。
凱恩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將他抱起來，在他小屁股上輕輕拍了一巴掌：“不要欺負貓。”
可憐的貓咪長長地“喵――”了一聲，似乎是在附和凱恩，它被萊爾欺負慣了，早就一點野性和尊嚴都沒有了。
“貓毛能吃嗎？多髒啊，快吐出來。”
貓咪揚起的尾巴瞬間耷拉了下來。
小萊爾也不管凱恩說什麽，咯咯笑得歡快，噘著嘴故意去親凱恩，凱恩一個不注意被他親上了，吃了一嘴的貓毛，連忙呸呸呸地狂吐。
小萊爾惡作劇成功，得意得不行，圓圓的藍眼睛笑成一彎月牙。
凱恩跟他實在計較不來，單手拖著他的屁股，隨口說：“小壞蛋，走，我們去浴室，把你洗洗幹淨。”
幫小萊爾漱口之後，凱恩就沒管小萊爾，讓他自顧自地坐在浴缸裏玩兒鴨子，自己則哼著歌對著鏡子刮胡子，這段時間對他來說太過安逸，以至於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整天除了跟小家夥玩鬧之外就沒事做了，這讓他覺得美好到不真實。
刮好胡子，凱恩摸了摸下巴，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頗滿意，他無意中一扭頭，瞥到小萊爾口中的無頭鴨，嚇得心跳都快停了。
――就說他的生活不會這麽平靜美好！
凱恩奔到浴缸邊，拎著沒了頭的鴨子高聲問道：“告訴我，你是不是把頭給吃了？”
“咯咯咯。”小萊爾一邊笑一邊拍水，乳白色的洗澡水濺起來老高，淋了凱恩一頭一臉。
凱恩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鎮定，不能把這可恨的小家夥捏死了，用力一抹臉上的洗澡水，也顧不上小萊爾滿身水，俯身把他撈出來，光溜溜地抱在懷裏，把浴缸裏乳白色的水都放掉，最後終於在角落裏看到卡在那兒的黃色鴨頭。
凱恩重重地舒了口氣，拽過鴨頭攥在手心，把橡膠玩意兒捏得不成樣子。
“凱恩，好笨。”小萊爾歡快地拍手。
凱恩額頭上蹦出幾根青筋，恨不得把小家夥按在懷裏，揍爛他的小屁股，但有前車之鑒，他媽的他根本不敢下手！
***
洗完澡之後，凱恩直接在腰間裹了浴巾，赤著腳走向廚房，他記得自己喝了一半的啤酒還擱在冰箱旁邊的流理台上，走過來卻發現啤酒不見了，房子裏就一個廚師和兩個打掃的女傭，不跟他們住在一起，打掃的女傭一般隻在早上過來收拾，還有誰會動他的啤酒？
凱恩一邊這麽疑惑著一邊新開了一瓶啤酒。
迴到臥室之後，他發現小萊爾不在床上，於是邊喊著他的名字邊走出臥室，四處找，先去客廳找了一圈，然後翻了翻貓窩，最後在萊爾自己的小房間發現了他。
――小家夥坐在地板上，雙手捧著失蹤的那個酒瓶，艱難地把酒液往嘴裏倒。
凱恩一陣頭疼，走過去搶過酒瓶，小萊爾一臉紅暈，眼神迷茫，打了個嗝，喃喃道：“好苦。”
凱恩看著覺得好玩兒，輕聲下令：“自己爬起來，跟我迴去睡。”
小萊爾格外乖巧，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慢吞吞地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抬起腳，腦袋動了動，眼裏突然漫起一陣水霧，帶著哭腔說道：“好難受。”接著“吧唧”一聲摔倒不動了。
這是完全醉過去了？
凱恩好笑地撥弄他長長的睫毛，也不嫌棄萊爾的口水，將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接著小心地抱起小萊爾迴了自己臥室。
剛睡過去不到一個小時，凱恩胸口一重，硬生生地將他壓醒了過來，凱恩睜開眼睛，發現是小萊爾呆呆地看著他，他打了個嗬切，拖著小孩的背問道：“怎麽了小寶貝？”
“難受。”小萊爾委屈地指著自己的腦袋。
凱恩又打了個嗬切，不負責任地說：“睡著了就不難受了，乖啊，睡覺。”
小萊爾生氣地在凱恩鎖骨上咬了一口，淺淺的牙印上塗滿亮晶晶的口水，凱恩吃痛叫了一聲，無奈地說：“那你要我怎麽做？”
“我要聽。”
是什麽東西？
小萊爾生氣地用“你連這個都不會太沒用了”的眼神看凱恩，說：“朱莉就會！”朱莉是保姆的名字。
凱恩頭疼地說：“我是男人。”
“那又怎樣？”
“所以我不會唱歌。”
小萊爾憤怒地說：“胡說！塞西就會唱歌！”塞西是個童星。
小萊爾擺出一副“你不唱我就不睡覺”的架勢，凱恩萬般無奈之下拿出手機搜索那首兒歌，硬著頭皮跟著手機裏唱起來，奈何他樂感不足，唱的比念書還要平板，“小烏龜，慢慢爬，小狐狸，太狡猾……”
“難聽。”小萊爾評價道，接著趴在凱恩胸前，親親熱熱的摟住凱恩的脖子，要求道：“再唱兩遍。”
凱恩打了個嗬切，一邊唱一邊撫摸小萊爾的脊背，但他困意漸深，唱了幾遍之後也不知道自己在唱些什麽，一大一小竟就這麽睡了，隻剩手裏裏微弱的兒歌聲音在室內流瀉。
“小烏龜，慢慢爬，小狐狸，太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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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子請假一天，凱恩不得不自己做東西吃，好在冰箱裏食材充足，麵包片、生菜、培根等等都有，做個簡單的三明治還是能做的，凱恩自己填飽了肚子之後熱了一杯牛奶遞給萊爾。
“我不吃。”
凱恩彎腰抱起小萊爾，問道：“怎麽了？誰惹了我的小寶貝？”
小萊爾悶悶地指著凱恩嘴邊沾到的蛋黃醬，要求道：“我要跟你吃一樣的。”
凱恩還記得保姆叮囑他不要亂喂萊爾東西，貌似小家夥的腸胃比一般小孩脆弱，吃不得葷腥油膩，於是拒絕道：“我吃的東西不好吃的，隻有牛奶才是天下最好吃的東西。”
小萊爾憤怒地去咬他沾著蛋黃醬的嘴角，叫道：“你騙我！它比牛奶好吃！”
凱恩摸摸嘴角，擦去萊爾留下的口水，琢磨著該怎麽說服這個麻煩的小家夥。
小萊爾更加憤怒地說道：“你是不是在想要怎麽騙我？笨蛋！”
凱恩跟小萊爾相處了一段日子，真心喜歡這個小家夥，被罵笨蛋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憤怒的小孩更加可愛有活力，但他也算深刻了解小萊爾的難搞，知道忽悠不了他，最後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拿了兩個麵包片，中間少量地刷了一點蛋黃醬。
小萊爾扒在流理台上眼巴巴地看著，突然“啊――”地痛叫了一聲，凱恩轉頭一看，發現他被流理台上擱著的刀切到了手，一個挺深的口子橫在萊爾白嫩的食指上，鮮血從傷口處湧出流個不停。
凱恩連忙扔開麵包片，看到小家夥眼淚汪汪的樣子心疼壞了，將他受傷的指頭含入嘴裏，先用唾液止血，接著將他抱起來捏著他的手指不讓血流出來，帶著他走出廚房找藥箱。
倒了止血的藥粉，再用創口貼裹起來，血總算不流了。
小萊爾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凱恩，我流血了，會不會死？”
凱恩哭笑不得，把他摟在懷裏哄道：“不會的不會的，我的小寶貝會長命百歲，這點傷怎麽會死呢。”
小萊爾強調：“可是流血了。”
“那也不會死。”凱恩握住他裹著創口貼的手指親了一口，認真地說，“我跟你保證。”
小萊爾吸吸鼻子，“那我勉強相信你。”
凱恩用拇指擦擦他眼角，開玩笑般地說著：“謝謝你啊。”
凱恩瀟灑不羈、獨來獨往的人生裏第一次跳入一個大膽的設想，如果他將來有個孩子，如果他將來的孩子像萊爾這樣，那他真是再麻煩再做牛做馬都願意。
***
賈斯帕先生的麻煩解決了，凱恩的保姆生涯也即將畫上句點。
一個周日中午，賈斯帕先生迴來了，凱恩收拾了自己的幾件衣物去跟小萊爾告別，結果小萊爾抱著他的褲腿死活不讓他走，哭得傷心不已。
賈斯帕先生親自蹲下身哄小萊爾：“萊爾乖，凱恩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以後會來看你的。”
小萊爾哭著搖頭：“不要他走，我要凱恩。”
“乖啊，他明天就來看你。”
“大人都是騙子，他走了就不會迴來了。”
凱恩被他哭得心都要化了，蹲下身，保證道：“萊爾是我最喜歡的小寶貝，我一定會迴來看你。”
小萊爾固執地搖頭，哭得都快喘不過氣：“我不要。”
賈斯帕先生從沒見兒子哭得那麽傷心過，幾乎要毫無原則地妥協了，還是凱恩心更狠更幹脆，掰開萊爾的手在他額頭上印了個吻，認真地說：“我一定會來看你，我保證。”
接著跟賈斯帕先生告別，大步走開了。
小萊爾在他身後哭得都快暈過去了，大聲跟他爸爸發脾氣：“我要凱恩嗚嗚！”
***
第二天，凱恩跟同伴遊泳的時候，同伴指著他脖子上的齒痕曖昧地笑：“這是哪個熱情的小野貓咬的？”
凱恩下意識地摸了摸那個痕跡，手指在皮膚上反複流連，他輕輕一笑，“不是小野貓，是小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