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麵一片肅然,連空氣都有些沉凝,帶著一絲壓抑的氣氛。花木蘭站在一張寬大的桌子前麵,雙手背在了身後。在她的背後,影壁上麵映出的是長城外的山川走勢,是一張詳細的地圖。


    坐在桌子兩旁的,從左往右,分別是:百裏守約,鎧,蘇烈,以及長城中的長城衛士的部分將領,還有墨家以及魯門在長城中的負責人。


    可以說是濟濟一堂,有能力決定長城這裏的戰爭走勢的人都聚集在這裏了。除了隻有經曆過一次長城攻防戰的墨家與魯門的負責人外,其他人,包括現在守在外麵的那些長城衛士們,在這裏幾乎都經曆過了四五次的長城攻防戰。


    有的人,也不隻是經曆過一次,經曆過的次數遠遠比這些數字還要多。隻不過在花木蘭沒有來到這裏,長城衛士軍團還未成建製之前,經曆過的那一些攻防戰,對於這些人來說更像是一場場急於去擺脫的噩夢。


    能夠活下來,並坐在這裏的無一不是長城中的精英,最主要的戰力,除了支撐著長城防禦,作為長城的精神與脊梁的花木蘭等人。還有那些於長城衛士裏麵,同樣受人尊敬的長城軍團的將領,是屬於長城的中層支柱。


    再後來到來的墨家與魯門,雖然沒有人真正的參與到麵對麵的廝殺中,那血肉戰場裏麵,可比起那些浴血奮戰的長城衛士們來說也是毫不遜色。是他們真正為長城衛士們展示了什麽叫作用腦子殺人,即使無法握到刀槍,也可以用知識去殺死敵人的神奇力量。


    可以說,支撐整個長城的人,都匯聚在這裏了,隻要外麵的蠻荒大軍可以於這時候發動突襲,將這裏麵的人給殺個精光的話,那麽這場還未開始的戰爭,他們已經贏了。


    不過現在的長城也已經不是以往的長城了,以前的長城衛士們,知道花木蘭與百裏守約他們肩上背負著的重擔,卻沒有辦法去替他們承擔更多的壓力。現在的話,經曆過幾次的大戰,尤其上一次長城攻防戰的大勝,又一批種子沒有消耗在戰爭中,成長起來了,可以分擔的壓力也就更多了。


    再加上墨家與魯門的各種複雜器械,形成的長城新的防禦體係,是不管花木蘭等人在不在,都可以支撐住蠻荒大軍的進攻很長的一段時間的。所以現在的長城真的是一道天塹,抵擋住了蠻荒裏麵的蠻荒大軍,以及生活著的諸多異族部落,成為他們要踏進大陸中心繁華之地的阻礙。


    血花與血花交織的戰鬥或許還未開始,可戰鬥確實已經開始了。不管是有沒有兵臨城下,當最早的那一批禍鴉的襲擊開始的時候,當紅楓的楓葉於風中飛舞的那一刻,戰鬥已經開始了。


    一年中,最蕭瑟的這個季節,也是別離最多的季節。雖然有了墨家與魯門的加入,戰場傷亡不會那麽的大了,可總還是會有人戰死的。


    不管是你,是我,還是他。


    一年的訓練,無數次風雨中的眺望,為的就是這一刻。知道可能會死,卻依舊無怨無悔,不會有後悔,不會有怨懟,因為後麵的就是他們的家園,無法後退一步。


    當抬頭看到花木蘭背後的那麵影壁上的地圖的時候,長城土生土長的將領們表情都是無比嚴肅的,包也包括百裏守約,包括鎧,包括蘇烈,也包括了來自墨家與魯門的代表。


    它隻是地圖,很簡單的地圖,在其它的地方或許隻存在著地圖的含義。可隻要經曆過戰爭的人,都知道,要製作出這樣的一張地圖多麽的不容易,尤其當上麵標注著的大部分的範圍都位於敵人境內的時候。


    地圖上的每一厘米,都可能要付出的是精銳斥候的鮮血,以及生命。每一道山川河流的勾勒,都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舍生忘死,才能夠變化出一道地圖上的簡單勾勒。筆墨的著點,一點一劃,那些線條,顏色後麵代表的是血的鮮紅顏色。


    深入敵境是非常危險的工作,越深入,這樣子的危險會成倍的增加。蠻荒那地方,是蠻荒兩部的主場,在那裏生活了不知道多少的年月,其他的任何的一個小部落中的人,在裏麵生存的難度都會比去偵查的長城衛士中的斥候要容易上不少。


    軍中的斥候,一向都是由最為精銳的士兵組成的,戰力或許不是最強,層出不窮的手段,以及生存能力卻會是最強的。但每年長城派出去的斥候有許多人都戰死在蠻荒中,沒有再能夠迴來。


    蠻荒對於外來者而言,是一個永遠充滿著戰鬥的戰場。不僅要與生活在那裏的異族戰鬥,還要跟生存在那裏的各種動植物戰鬥,環境戰鬥,無時無刻不充滿著鬥爭一個疏忽,隨時可能就迴不來了。


    百裏守約對此是體會最深的那一個,他有一次就差點迴不來了,與他有同樣經曆的還有花木蘭。隻不過他們遇到的危險是比普通的斥候遇到的還要危險個幾十幾百倍的,他們遭遇的是蠻荒兩族的重點狙擊。


    軍用地圖要具有非常大的準確度,不能夠有一點的標注錯誤。由於山川,地理走勢可能會因為一些自然力量,非自然的力量發生變化,就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去更新一次。


    為的是時不時將戰場轉移到長城外的蠻荒中,不坐著挨打。為了軍隊的戰損,為的地圖的準確,於是便有一群人為此付出了生命,屍骨不僅大部分迴不來,還有可能成為了那種異族的戰利品,或者是成為了土地的養分。


    即使現在由於墨家與魯門的到來,描繪地圖,與偵查蠻荒情報的工作不再由軍中斥候去負責了。可這些東西,他們是不會去忘記的。


    忘記這些東西,忘記他們,等於是忘記自己。或許有一天,他們自己也可能成為這之中的某一個組成部分,也希望到時候有人可以記得他們為這片土地戰鬥過,流過的血,付出的生命。


    即使沒有人記得也沒有關係,可人啊,總會希望某些做過的事情不被其他人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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