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塊巨石飛來,砸在長城的城頭上,帶起巨大的聲響以及碎石飛濺。


    屬於長城這方的投石機還在不斷地朝著城外投擲石塊,但城外的蠻荒軍隊也不是沒有任何的動作。


    原來天空中隻有朝著城外飛去的石塊,此時卻有了朝著城頭飛來的石塊。


    兩相交織,石塊與石塊在彼此的陣地炸裂開來,最原始的武器帶來一陣又一陣的殺傷。


    “死!”一名岩族巨人怒吼著,抓起身旁的石塊朝著長城城頭投擲。


    一個死字是岩族巨人所能夠說出的言語中最清晰的一個字,而他現在所做的事情對於他來說簡單至極,比起說話來說還要簡單得多。


    那就是抓起地上的石頭,朝著那座阻擋他前進腳步的巨大堡壘砸去。


    他的動作很快,全身似乎有永遠也使不完的力量,一塊又一塊的石頭接連從其手中飛出。


    一刻也不停歇,唯一停止下來的瞬間大概是當他看見城頭有血點綻放的時候那咧嘴大笑的時刻。之後卻是動作更加快速的投擲,那些血色的斑點綻放在其眼中的時候似乎引起了他心中對於鮮血的渴望,讓其身體內的血液沸騰不休。


    “轟。”


    “轟”,“轟”…


    接連不斷的石頭砸在長城的城牆上,城頭上。


    與牆麵接觸,與盾牌接觸,與人接觸,長城城頭終於出現了死傷。


    在戰爭中這是不可避免的。


    誰都知道這點,可當看見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穿著一模一樣的鎧甲就那樣消失在石頭之下,再也分辨不出原本模樣的時候,誰都會感覺到一陣悲愴。


    是的,誰都會。


    老兵也會,經曆過無數戰鬥,對蠻荒異族的戰鬥,圍剿過馬賊流寇的戰鬥,從死人堆裏麵爬出來的老兵也會有這種悲愴。


    即使他經曆過的生死實在太多。


    因他也是人,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正如他死去的同袍一樣,他也是人,有血有肉,會歡笑會痛苦,有妻兒父母的人。


    上一刻活生生的人,這一刻卻成了死人。


    城頭的氣息中有鮮血的氣息,有從城外飄來的焦炭味道。


    火海已經消失,餘留下來的隻有黑黝黝一片的土地以及嫋嫋升起的煙氣。


    在這上頭,是繼續朝著長城發起進攻的蠻荒軍隊,有騎兵,有步兵,還有走得緩慢的樹人,以及蔓延著的無聲死寂。


    石塊的對轟沒有停止,每一刻都有巨大的轟鳴聲在耳邊炸響。


    連續不斷地唿嘯聲拉扯著心弦,帶著長城衛士們心中沉積的咆哮落入城下的蠻荒軍隊當中,帶起了一蓬血花,以及落地的幾具屍體。


    屍體抬著的雲梯落地,沒有大的損壞,後麵上來的蠻荒戰士便會重新將其抬起,繼續朝著長城城牆靠近。


    如遇見可口食物的螞蟻,蜂擁而至,前赴後繼。


    路上雖然倒下了許多同伴,黑色的土地上遺留許多焦炭,依然消散不了他們心頭的貪婪。


    或者說是畏懼。


    逃跑他們會死,前進雖然也會死,好歹也多活了片刻。隻要足夠的幸運,或者攻破城門,攀上城牆,或者是聽到撤退的命令,他們便可以活下來。


    在最後方的平原上,一支隊伍一字排開,赤裸著露出精壯上身的蠻荒戰士手持著大刀,虎視眈眈的盯著前方的戰場。


    前方攻城的軍隊負責攻城殺敵,他們也一樣,隻不過殺的不是敵軍,而是逃跑的自己人。


    在他們眼中,逃跑的自己人也是敵人。


    可不是?


    當屠刀不揮向敵人的時候,會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嘭。”


    長城城頭一名盾衛連連退後幾步,嘴裏麵噴出一口鮮血來,一塊石塊結結實實的砸在他的盾牌上頭,又在盾牌上砸出一個凹陷推動盾牌碰撞到他的胸膛。


    最後是沉悶的響聲,是灑落的細密血紅色的血霧。


    好在石塊反彈落在了他身前,沒有砸在他身上。上麵的力量經過好幾重的緩衝,衝擊力雖然還是借由盾牌將盾衛的幾根肋骨震斷,卻沒有奪去這名盾衛的生命。


    “頂上!帶走!”一名校尉怒吼一聲,赤紅的眼中有著憤怒,慶幸、理智等種種的情緒。


    早有新的盾衛接替了受傷盾衛的位置,手持著盾牌矗立在城頭連弩的一側,成為城頭架設的連弩與操縱連弩的弩手新的屏障。


    又有醫療兵抬著擔架快速上前,將受傷盾衛抬起,判斷傷勢後,快速的抬離城頭再做進一步的處理。


    可不是誰都像這名盾衛如此的幸運。


    幸與不幸,終究不管是盾衛,長城衛士、弩手、醫療兵…誰都沒有離開屬於自己的位置。


    甚至都來不及哀傷。


    “怎麽了,害怕了?”一名依靠著城垛,將身體藏在城垛後方的老兵看向身旁的新兵蛋子,用手指捅了捅明顯失神的對方。


    新兵仿佛受了驚的兔子一般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總算沒有被嚇得跳起來。他迴過神,連忙辯解道:“沒有,我不怕,真的不怕!”


    被新兵這動作,這言語一弄,老兵笑出了聲來。


    “我…我…我是真的不怕!”臉憋得漲紅,新兵結結巴巴的繼續辯解道。


    他是真的不怕,隻是緊張而已。


    “聽著。”老兵手往新兵的肩頭一拍,似乎感受得到新兵忐忑的內心,因為他也曾經也是一般無二的模樣,隻不過那是有些遙遠的過去了。


    “害怕並沒有什麽,並沒有什麽不好去承認的。”


    “我們麵對未知會害怕,麵對死亡會害怕,隻要是人都免不了恐懼,大家都是一樣的,我也一樣。但是,你要記著,麵對敵人的時候可不能夠害怕,因為害怕會讓你遲鈍,讓你的動作變慢,讓你敗亡。”


    “敵人可不一定等於死亡,相反,你自己反倒有可能帶給他死亡。所以你不應該去怕他,反倒應該他怕你才是,終究這是一場誰膽子大誰就不一定會死的對決。”


    說了好幾段話後,老兵問道:“小子,你明白了嗎?”


    “還是有些不明白,但不知道怎麽著的就不怕了。”新兵搖搖頭,表情有些呆滯與懵逼。


    下一刻,他的呆滯與懵逼被擊打得粉碎。


    “啪。”


    老兵輕輕拍打了一下新兵的腦袋,笑罵道:“不懂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懂,反正到時候聽我指揮!”


    老兵看著新兵,雖然他不能夠保證新兵一定能夠活下來,並在戰場上蛻變,他隻能夠保證的便是自己會努力讓新兵活下來。


    新兵摸了摸被拍了一下的腦袋,雖然有些疼,但不知道為什麽他這一刻格外的清醒,甚至莫名的不緊張了,害怕也僅剩下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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