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的楓葉落下,落在地麵上,轉眼之間便被一雙大腳踐踏。大腳剛剛抬起,後麵緊接著的又一雙大腳落下,接二連三,原來如火一般的漂亮楓葉已經沾染了不少的泥土,甚至零落成泥。


    四族的戰士抬起頭來,看見了遠方長城高大的城牆,那裏是他們的目的地,是要去攻陷的地方。


    在後方,蠻族軍隊嚴陣以待,狼首端坐在那張屬於他的寶座上,由十數名戰士抬著前行。在他的身旁則是跟隨著為數眾多的其他部族的首領,寸步不離左右。


    雖然是由蕪族,山越,鮮卑,嶽族四族以及十六個仆族組成先發軍進攻。可狼首還是必須坐鎮此地,注視戰事的進程以及長城中的那些對手們的動向。


    要他不在這裏,先發軍估計有來無迴。以長城中的頂尖戰力的實力,隻要一突破,幾乎沒有多少人能夠阻擋他們的腳步,去多少人都是送死。何況對方還有軍隊掩殺,別說消耗體力了,隻怕將所有的人命填上去都不夠。


    “敵襲,敵襲!”長城的城頭,烽火台上的信衛發現了遠方蠻荒軍隊的蹤跡,連忙高聲叫喊起來。


    在他的身旁,戰鼓聲聲震天鳴響。節奏急促,聲音厚重,如同悶雷一般墜地。


    城頭上,鎧與蘇烈兩人並排站著。


    他們身旁,有無數的長城衛士正在行動,一方往上走,另一方則往下。


    往上的長城衛士們去到那些空了的位置上,有城垛旁邊的,有守城器械旁邊的,各自站在了屬於他們的位置。


    至於往下的,則是向著城樓兩側的過道走去,分成兩個隊伍跑下城頭,準備去火頭營吃早飯,吃完了之後便會伴隨著喊殺聲入睡。


    輪值。


    無論在什麽時候長城的製度都沒有改變過,除了真正到危急時刻才會打破製度,讓所有休息的沒有休息的走上城頭來一起守城。


    至於現在,很明顯,並不是什麽危急的時刻。


    如果在第一日之中便出現城破的危險的話,在過去那些年的歲月裏麵,長城早已經破了很多次了。


    蘇烈注視著遠方的蠻荒軍隊,看見了那些行走的大樹,以及在如此距離之下依舊無比高大的蠻荒戰士,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小巨人。在他們身邊,圍繞著他們而行的蠻荒戰士則隻是一些影影綽綽的身影,顯得無比的渺小。


    “投石機準備。”蘇烈舉起手來,在心裏麵默默計算著蠻荒軍隊的距離。


    “投石機準備!”在他身旁,親衛大聲重複命令,以避免有人沒有聽清楚命令。


    城樓的兩側,城頭的過道靠後,一字排開著二十架的投石機。一塊塊早在過往時日中準備好的石塊,被旁邊的長城衛士裝填到那類似加大版的勺子裏麵,隻等待一聲令下便讓其發射出去。


    這是最原始的守城手段,用來攻城也可以。


    但原始不代表沒用,隻要有效果,無論再怎麽原始的武器都總有它的位置。正如長城衛士們手中的刀劍一般,這也無比的原始,但還是流傳了無數的歲月,依舊可以輕易收割敵人的性命,依舊兇殘。


    何況這些投石機都是經過魯門改裝過的,無論是拋投時的力量,以及將石頭投擲出去的速度,都比一般的投石機要來得強力得多。


    唯一的缺點大概便是石頭了,太占地方,運送也有些困難。不過這也並不是什麽問題,長城之中有專門開設的石頭倉庫,轄下的鎮子裏麵也有采石場,每年都會供應一批戰事所用的石塊。


    天雷炮威力強勁,炮彈卻無比的昂貴,再加上使用頻繁有可能造成損壞,因此在第一日的戰鬥中往往不會使用。


    在這最初的戰鬥裏麵,長城的軍隊隻會使用一係列常規的守城器械,根據情況動用其餘器械。


    近了,更近了。


    當蠻荒軍隊靠近,更能夠清晰的看見他們的模樣的時候,蘇烈卻毫不猶豫的將手一揮,厲聲道:“投石機發射!十輪不間斷拋投!”


    這個距離已經夠了!


    數十塊石塊應聲飛出,帶著劇烈的唿嘯聲向著還在朝長城靠近的蠻荒軍隊落下。


    這數百米的距離根本不成什麽阻礙,反而是戰鬥開始的號角。


    “嘭,嘭,嘭!”


    石塊砸落,伴隨著落地的聲響,夾雜著血肉與碎骨的噴濺,一時間有不知道多少的蠻荒戰士在石塊之下被砸成一團肉泥。那些沒有僥幸沒有被砸到的,眼中的慶幸閃過的時候察覺到臉上一陣濕潤,用手一摸,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沾染上的別人的血肉。


    任何的阻擋在這時刻都沒有作用,蠻荒戰士的力量在這些由魯門智慧結晶所凝聚起來的投石機投擲出的石塊之下,猶如碰上石頭的雞蛋。在一陣碎裂聲之後,紅色,白色的液體,還有渾濁凝固的那部分,通通肆意的潑灑出來。


    炸裂!


    哪怕石頭觸地碎裂飛出的石塊碎片,在砸中,刮過蠻荒戰士裸露的皮膚的時候,都能帶出幾塊血肉來,留下深深的溝壑,讓蠻荒戰士鮮血直流。


    狼首淡漠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包括跟隨左右的其他部族首領,以及四族領軍作戰的首領都無動於衷,誰都沒有出手的打算。


    蠻荒中的死亡,都是必然的死亡,來源於自己實力不足造成的死亡。既然沒有實力,那麽死了也就死了,因為該死。


    何況死的這點人太少了,雖然場麵慘烈,卻隻是一點微不足道的損傷。


    “嘭,嘭嘭嘭。”還沒有等地上的那些血肉泥團中的鮮血冷卻,又有新的石塊墜落,再度引發一陣響動,又一陣唿嘯中帶來死亡。


    有蠻荒戰士咬牙抬頭,目光透過遮擋在頭側的的藤盾旁朝著天空望去,新的陰影正在落下。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幸運的那一個,卻知道手中的藤盾擋不住落下的石塊。剛剛他旁邊也有人用手中的藤盾抵擋住了落下的石塊,僅僅阻擋了一瞬,在骨骼脆裂粉碎的響聲中,便在瞬間下壓的石塊之下成為了肉泥。


    突然,他的目光一動,看見了前方那高大的身影,以及簇擁在高大身影腳邊的其他戰士們。


    岩族巨人!


    他連忙加快腳步,朝著岩族巨人的方向靠近!如果說有一個安全的地方的話,那應該是在那裏!


    不過在這之前,他必須跑贏身邊的同伴才行。


    將藤盾移到身前,他手掣著盾牌,向著前方礙事的同伴一撞,將其撞得一個踉蹌。他也不去管其究竟摔倒了沒有,而是從露出的空檔中穿了過去,繼續朝著岩族巨人的位置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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