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輛越野車駛出格爾木,向北駛去,西邊,太陽已經落山,晚霞照耀整片天空,異常美麗。


    朱琳坐在副駕駛,秦舒淮擔任司機。


    “舒淮,沒想到你還是一名老司機啊!”看著秦舒淮平穩的開車,絲毫不亂,朱琳嘟著嘴道。


    秦舒淮聽聞,忍不住笑了笑,在二十年後,這老司機可不是這表層意思。


    在九八年,會開車年輕人不多,尤其像秦舒淮這種大學剛畢業的年輕人,誰有心思和錢財去學車?


    更不要說買車了,唯有那些富家子弟,才有這種待遇。


    前世秦舒淮之所以認定朱琳後台不一般,第一件事是朱琳剛畢業能到xc修建鐵路的地方做護士,第二便是對方會開車。


    秦舒淮學車還是暑假,跟著那群紅三代廝混時學會的,至於駕駛證,對秦舒淮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情,便能搞定。


    “大學的時候,我一個同學他爸是教練,學車有優惠,就順便學了,後來沒少開同學他爸的車。”秦舒淮隨便找了一個理由解釋道。


    他總不能說,自己無證駕駛了好長時間,最後讓下麵小弟給自己搞的駕駛證吧?


    “這樣說來,你還是蠻有眼光的。”朱琳笑道。


    這個時期的大學生,大多數都在學習,為工作奔波,哪有時間學車。


    “你不同樣是老司機。”秦舒淮反問道。


    一路無聊,天色漸暗,秦舒淮打開車燈,速度並不是很快。


    朱琳性格活潑,車上又無聊,便和秦舒淮閑聊起來。


    “對了,舒淮,我聽說你們工班已經開始進地了,今年的任務還蠻艱巨的。”朱琳這時道。


    朱琳因為在工班吃住,和工班工程部的年輕人比較說的來,尤其是工程部的兩個資料員,都是女生,所以她知道工程的進度,秦舒淮一點也沒驚訝。


    秦舒淮也清楚,朱琳這話,一點也不誇張。


    六月份中旬,修建天路鐵路的大軍正式進場,前兩個半月,通常都是線路調查,前期策劃,方案編製,以及駐地、鋼筋加工廠、攪拌站和小型構件廠的建設工作。


    這些工作是一切施工的前提,一個工程進場,這些都是前期準備。


    普通鐵路的前期準備工作,快的話一個月便能完成,但天路鐵路卻不同。


    天路鐵路二期工程,從格爾木至xc,大部分地區都是無人區,高原雪山和荒蕪人煙的戈壁灘。


    這些地方,運輸材料進場及其困難,尤其是鋼筋、水泥等地材。


    更何況,格爾木和藏區附近,鋼筋、水泥的儲備並不多,突然從天而降一直鐵路建設大軍,需要大量的地材,對原本就很缺乏的藏區來說,很難湊齊。


    這些原因,是導致進場之後,動工較為緩慢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工班駐地離市區較遠,運輸物資困難,加上鐵路經過的地區環境惡劣,對前期調查,產生很大的困擾。


    第一次進場對現場調查的時候,秦舒淮內心,便生出離開的想法,有退縮的想法,因為環境太惡劣,他在這生活一天,都感到無力感。


    更何況,勘察、設計這條鐵路的先輩們,整整四十年,在這片荒蕪之地勘察設計,這要多大的毅力和魄力!


    秦舒淮內心,忍不住對先輩肅然起敬!


    不虧是共和國的脊梁,也正是這些先輩們的前仆後繼,才有未來共和國的高鐵時代,使高鐵成為國家的重器。


    隨著時間的推移,秦舒淮便習慣了當地惡劣的天氣,才留了下來。


    “嗯,前幾天我迴家時,工班在轉移草皮,那時候就差不多可以動工了。”秦舒淮道。


    由於天路鐵路經過的地區,環境惡劣,生態環境脆弱,一旦破壞,將很難甚至無法恢複!


    為了保護生態環境,鐵道部在設計這條鐵路的時候,著重將保護環境列為重中之重。


    為了保護天路鐵路沿線的自然環境,不惜花大價錢。


    比如,對草皮的移植,便是其中一項。


    凡是線路經過的地方,地上有草地,不得破壞,必須將草皮整體搬遷,移植到固定的地方,鐵路建設完成後,要將這些移植的草皮,全部恢複到原處。


    因此,前期調查工作雖然早已完成,在施工前,移植草皮將是施工前的重要事情。


    如今,能進場的工地,移植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意味著滿足了進場施工的條件。


    隨著進地開始,接下來便是大幹,如今已經是十月,天氣越來越冷,對施工有很大的影響。


    “我聽說你分到了橋梁段負責施工,和馬超在一塊。”朱琳又說了句。


    秦舒淮眉頭微皺,他的腦海裏,開始迴想起這個作業隊,曾經的一切,甚至一些早已逝去的名字,也出現在秦舒淮的腦海中。


    三標第二工班,約四十名在編員工,工班長黃可臣,工班書記李慶超。


    兩人是老搭檔,都是漢武鐵路局工程總公司的明星。


    黃可臣如今才三十六歲,已經幹了三個工地的工班長,為工程總公司盈利豐厚。


    此次能來天路鐵路,和黃可臣優秀的業績分不開。


    畢竟,天路鐵路建設,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那是優秀建設者的聚集地!


    書記李慶超已經五十歲,按照規定,超過五十五歲是不能到天路鐵路施工,甚至連五十歲以上的成員,鐵道部也不建議他們前來施工天路鐵路。


    但,這隻是不建議,並不是禁止!


    秦舒淮聽聞,李慶超為了能來天路鐵路,專門找了漢武鐵路局工程總公司的老總,最終才過來。


    秦舒淮隱約記得,李慶超書記在退休時曾說,他這輩子最榮幸的事情,就是參加了天路鐵路的建設。


    那是讓他最自豪的一件事,對於這種情懷,秦舒淮一直沒法理解。


    除了工班長和書記之外,還有三名副工班長,一位總工程師,這幾人是工班的領導班子。


    下屬各部門,以秦舒淮所在的工程部,人數最多。


    工程部部長吳愧,那是秦舒淮的師傅,也是秦舒淮的啟蒙老師,可以這樣說,秦舒淮的技術知識,大多是吳愧傳授的。


    吳愧現年三十歲,依然幹著工程部長的職位,和他學曆不高,有很深的關係。


    高中畢業後,十六歲的吳愧接替父親的職位,來到漢武鐵路局,開始的時候在工程科。


    後來成立了漢武鐵路局工程總公司之後,吳愧便轉到了工程總公司,一步一個腳印,幹到現在工程部長的職位,實屬不易。


    副部長兩人,馬超便是其中一人!


    另外一人叫魏成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主管工程師郭彬。


    工程部除了這些中層領導外,剩下的便是三名技術員,包括秦舒淮這名見習生。


    在迴京之前,秦舒淮便聽說,要對工程部的成員進行分工。


    當時秦舒淮以為,自己可能跟隨魏成軍管理現場技術,這樣搭配的話,技術力量比較均衡。


    因為在兩位副部長和一個主管工程師中,魏成軍的技術實力最強,馬超雖是工程部副部長,職位比郭彬高,技術實力,卻不如郭彬。


    而三名技術員中,秦舒淮才剛畢業,按理來說,技術實力最差,跟魏成軍這個技術實力最強的副部長,最為合適。


    可結果卻讓秦舒淮跟隨馬超,工程部裏技術實力最差的人,外加秦舒淮剛畢業,基本上什麽都不懂,這活真能幹下去?


    在工班內,馬超是有名的混子,基本不管事,其實他也不懂,要管也管不了,連另外兩名技術員,都看不起他,甚至不服他管。


    工程部這種地方,雖然也排資格,可真正還是實力說話,如果技術實力不行,你資格再老,人家也會看不起你。


    馬超之所以技術能力最差,還能幹副部長,除了年紀稍大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大伯是漢武鐵路局工程總公司的副總!


    秦舒淮聽說,馬超此次之所以來到天路鐵路,還是他大伯的意思,他大伯想讓馬超多鍛煉一番。


    如今,讓馬超這個技術最差的副部長,和見習生秦舒淮配合,分配顯然不合適。


    更何況,分管的內容,還是最為重要的橋梁施工。


    天路鐵路乃是百年工程,不得有絲毫的質量問題,如果不懂技術,難免會出現一些狀況。


    秦舒淮清楚的記得,前世也是這樣分工,秦舒淮感到壓力很大,最後還是工程部長吳愧經常下工地指導施工,才避免了許多質量事故,保證了施工質量。


    對於這種安排,秦舒淮後來從同事口中了解到,馬超也很無奈,因為另外兩名技術員,壓根不跟他幹,最後隻能選擇秦舒淮。


    其實對馬超來說,選擇秦舒淮,雖然技術實力弱些,至少聽話!


    迴想到這,秦舒淮突然感到,原本簡單的工程部,並沒有想象中的平靜。


    前世因為年輕,沒有想這麽多,如此重生再迴想,隱約覺得,其中很多地方很不合理。


    甚至連自己和馬超在一個工區,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前世自己什麽都不懂,如今重生歸來,秦舒淮有足夠的信心,能獨自將這一切擺平。


    他到要看看,這簡單的工班內,到底如何的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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