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並不讓人意外的要求。


    戴浩仰頭看著天空,好似還在期盼著什麽。


    但凝望許久,天空依舊是天空,不會因為凡人的注視就有所改變。


    子民應當安居樂業、無憂無慮,隻有君主是帝國中唯一的受難者。


    所以在必要之時,也要有為此犧牲的覺悟。


    他露出笑容。


    也許他身上還有他不知道的使命呢?


    如果那個使命,就是在此時犧牲呢?


    若這仍是國師的指引,是為真皇阻擋神明窺伺的幕布。


    既然如此。


    身為幕前的表演者。


    自當仁不讓。


    他從城牆上一步跨出,飛身向著敵軍軍營而去。


    無需多言。


    他隻是腳踏虛空,一步一步向走遠。


    縱使那邊會是將要奪命的深淵。


    他的步伐也未曾停頓,未曾遲疑。


    最後的戰鬥展開前,他就已經支開了他的三個兒子,讓他們參與安撫、保護城內民眾的工作。


    所以這個時候,不需要解釋,不需要糾纏。


    一切自會歸於無聲處。


    但他的死亡,卻又不會無聞。


    麵色平靜地,他停下腳步。


    因為敵營中此時升起數道身影。


    為首的,正是日月帝國那位帝後戰神,還有十級魂導師,銀月鬥羅孔德明。


    戴浩看著她在一眾強大魂導師的簇擁下逐漸靠近自己。


    很難想象,這個將三國軍隊打得節節敗退的,竟是個看上去如此年輕秀麗的女子。


    而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恨意,還有似乎大仇將要得報的激動。


    所以是他什麽仇人麽?


    但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呢。


    “白虎公爵,戴浩?”她出聲了,是在確定他的身份。


    他笑了笑:“正是。”


    接著又聽見她說:“你可還記得,二十年前在日月帝國邊境,你破我城池,殺我子民?”


    二十年前的事情?


    那麽看眼前這帝後戰神的年齡,似乎也就二十幾歲的樣子吧。


    他嗤笑一聲,這下子很容易就猜到她為何要自己性命了。


    “如何,你難道是那城中幸存者,今天找我尋仇來了?”


    就見那帝後戰神忽然紅了眼:“沒錯,伱當年殺了我父親,明明他隻是個平民,隻是個喜歡做菜的廚師”


    他輕笑著打斷她:“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已記不太清。但當年究竟破了你日月多少城池,我心中倒還有個數。隻是你可知,為何當年我會率兵攻打日月邊境?”


    不等周圍人出聲,他就繼續道:“在星羅出兵前,你可知道我國邊境又因你日月死了多少人?我佩服你的才能,憑著對我的仇恨堅持走到現在這一步。但既然是戰爭,還是你日月率先挑起的戰爭,就不要覺得誰更無辜,不要想著開戰的理由有多麽冠冕堂皇。立場不同,何談對錯。你已與不少人對弈,難不成依舊不明白這一點?”


    橘子咬著牙:“嘴硬,本帥不需要你在這裏說教!”


    她抽出腰間佩劍,直指戴浩咽喉:“我謀盡一生,就是為了殺死你替我父母報仇。我不僅要殺了你,還要在你引以為傲的方麵打敗你。如今這僅存的星羅城,就是你將咽下的惡果。”


    “哼,”戴浩依舊笑著,“我承認,是我技不如人,哪怕你掌握著先進的魂導科技,淪落至此,也依舊是我們技不如人。所以來吧,動手。你要我的命,我就在這裏。”


    他說得相當灑脫,卻也沒人聽不出他語氣中的嘲諷。


    橘子看著他始終掛著笑的臉,提劍假意前刺,企圖從他臉上捕捉到恐懼。


    可他甚至連本能的閃躲都沒有。


    這一刻,她意識到。


    恐怕自己現在斬下他的腦袋,她也不會感到複仇的快意。


    她從始至終想要的,就是一個在絕望中死去的白虎公爵。


    正如曾經,那個失去父母,在絕望中嚎啕大哭的自己。


    她想看見的。


    隻是相同的悲劇。


    所以說到底。


    她還是沒有贏。


    橘子緊緊咬著牙,沉聲掀開最後一張牌。


    “我會殺了你,也會殺了星羅所有的人。”


    以一個國家相要挾。


    他的臉上,會出現自己所期盼的惶恐嗎?


    “你大可以試試。”他還是笑著,甚至本來帶著點尊重的笑容,此刻已經變得輕蔑,嘲笑著她的無能,“先不說,如果你真這樣做了,是否還握得住民心。而且你真的以為,星羅帝國,是因為我,因為白虎一脈,因為皇室,才叫做星羅麽?”


    這一刻,他的臉上浮現出某種崇高。


    “不,因為星羅的人民,星羅才叫星羅。隻要這世上還活著一個星羅人,星羅就永遠不會亡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總會有後輩敢於沿著我們的步伐,向你們再度宣戰。如果你真敢做出如此殺孽,那麽已失民心的你,又該如何阻止變革的浪潮?哈哈哈,愚蠢!”


    橘子提劍的手微微發抖。


    看著戴浩滿是嘲弄的臉,她就已經氣得快要失去理智。


    而後心中的仇恨、羞惱.


    在這一刻,徹底將緊繃的神經掙斷,控製著她的手,終是揮劍狠狠斬下。


    劍光鋒銳無情,落實,便要人頭落地。


    卻在將要沒入戴浩側頸之前。


    化作寒冰,寸寸崩毀。


    下雪了。


    起初僅是點點細小冰花。


    而後霜雪雰雱。


    飄零間,柔柔碎雪開出冷銳冰刺。


    直指在場所有人咽喉。


    寒意從深深抵住脖頸的冰尖,帶著死亡威脅一起傳遍全身。


    日月的魂導師,尤其是那銀月鬥羅孔德明。


    想要出手破局時。


    寒冷冰棱已刺破他皮膚,流露刺目殷紅,而灼熱鮮血也在那極寒下凍結。


    再動一下,就死。


    這不是威脅。


    而是事實。


    有人嚐試開啟魂導護罩,想借此將那些威脅生命的寒冰排斥而出。


    但魂導護罩剛剛觸發,冰棱也已毫不留情刺穿他們的咽喉。


    不等鮮血流露,刺入身軀的冰棱便化作可怖的死亡冰柱,寒冷蔓延,頃刻間就將屍身整個凍結。


    一具接一具冰雕從空中落下。


    而極寒的堅冰足夠結實,所以暫未出現有人摔得四分五裂的狀況。


    這一幕幕在眼前發生後,再無人敢亂動彈。


    他們看著一處——那個不知道何時,就出現在戴浩身後的黑發青年。


    他一襲白衣,靈動的雙眸泛著深藍與幽碧之色。


    一如此時此刻,那彌漫全場的極寒。


    “你食言了。”


    他看著表情驚懼的帝後戰神。


    幽幽地。


    “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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