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前來跪拜的人是越來越多,最後一個個離開,最後隻剩下楚雲飛,陳軍以及虎子等三人。


    在墳頭,楚雲飛一直在痛哭,眼睛都哭腫了。


    陳軍和虎子都沒有勸說,隻是站在一邊靜靜等待著。


    他們都知道,16年了,楚雲飛心中有太多的內疚,他對得起國家,但是對不起養育自己的母親,對不起含辛茹苦的媳婦,而這份對不住,是他這輩子無法彌補的。


    這點時間隻能讓楚雲飛好好緬懷。


    夜幕降臨,黑暗再次籠罩整個大地。


    公墓冰冷,山風嗚嗚,天地同悲。


    此刻,公墓的管理員走了過來,看到他們三人,便過去勸說讓他們早點離開,畢竟這裏按照規定是不能留著過夜的,當然平時也沒人留著過夜,這裏陰氣中,誰沒事跑這裏來過夜,除非是醉漢。


    不過,管理員看到陳軍等人都穿著軍裝,又看到楚雲飛抱著墓碑哭成那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陳軍將楚雲飛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下,指出楚雲飛功勳老兵,讓管理員通融一下。


    管理員在知道後,無奈的歎息一聲,“都是可憐人啊,這樣吧,這是備用鑰匙,你們要出去的時候,把門鎖上,鑰匙掛在旁邊的牆壁就行。”


    他將鑰匙遞給陳軍,轉身向後走了幾步,又轉了迴來,“這裏晚上很冷,最好帶被子過來,吃點東西,不然不好扛,你們有車子嗎?沒有的話,我去給你們安排。”


    陳軍有種說不出的感動,這些人沒有忘記老兵的付出,沒有忘記軍人的偉大。


    隻要他們有能力,都會盡可能的伸出援助之手,不會讓軍人寒心,就像當初陳軍重傷,需要幫助一樣。


    他們是熱愛軍人的。


    正如那些來祭奠楚雲飛母親的人一樣,因為楚雲飛是軍人,是功勳老兵。


    “謝謝,我們有車子,鑰匙給我們就行。”


    陳軍道謝,然後讓虎子開車去買厚衣服以及吃的東西,今晚打算陪著楚雲飛,而楚雲飛一直就這麽跪著,眼淚都流光了,嗓子都沙啞了。


    冷風蕭瑟,吹在他的臉上,讓原本很焦脆的臉,變得更加的蒼白。


    楚雲飛就這麽跪著不動,如果不是他還有聲音發出來,都以為這是一尊雕像。


    陳軍歎息一聲,這個時候也不好勸說,便轉身去找了一些柴火來,在旁邊燃燒起來,讓楚雲飛的身體暖和一點。


    他現在能夠做的,隻有這些了。


    沒過多久,之前離開的管理員,也拿來一些比較大的柴火,道:“你們先用著,要是不夠,再來叫我。”


    “謝謝。”陳軍趕忙的謝道。


    管理員看著跪在墓碑前,胸口掛滿勳章楚雲飛,無奈的歎息一聲,道:“人死不能複生,同誌,你還是偉大的老兵,活下去,她們都在天上看著你,你是國家的功臣,保護我們這些普通人,要是沒有你們付出,我們哪裏有這樣的安穩日子過,想開一點,好好活下去,才能對得起,她們對你的希望,不是嗎?”


    他看得出來,楚雲飛現在正陷入一種迷茫與自責中,人心都是肉長的,換成誰都難受,心理不崩潰才怪,隻是......哎,隻能是早點走出來,好好走下麵的路。


    在這裏當管理員那麽多年,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可是像楚雲飛這樣的人,是頭一迴遇見。


    他見楚雲飛沒有說話,便歎息一聲,轉身離開了。


    沒過多久,虎子買來泡麵,還有一件厚厚的大衣。


    大衣給楚雲飛蓋上,泡麵的熱水是跟管理員拿的。


    泡好麵,陳軍拿給楚雲飛吃,可是對方一口都吃不下,最後還是陳軍硬給他塞了幾口進嘴裏,咽下去。


    就這樣,陳軍和虎子陪著楚雲飛公墓裏過了一夜。


    陳軍是特種兵,虎子是偵察兵,野外過夜沒什麽,執行任務的時候,什麽地方沒有待過?相對敵人的後方,墓地算是最平靜安全的了。


    早上,陳軍第一件事情是給軍區打電話,說明自己這裏的情況,可能得請兩天的假。


    高世巍在知道這種情況後,是震驚不已,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楚雲飛是他手下的兵,他非常清楚這個老兵的付出,沒想對方熬了那麽多年,立下如此多戰功,榮歸故裏,想要跟家裏人分享,卻已然是陰陽兩隔。


    哎,人生果然是世事難料!


    高世巍直接給陳軍下達指示道:“陳軍,你別著急的迴來,安慰好楚雲飛,讓他節哀順變,一定要照顧好他,他這兵當的不容易啊,是國家虧欠他的,有什麽困難,你直接跟我聯係。”


    “是!”陳軍道。


    得到高世巍那邊的支持後,陳軍便在墓地裏繼續陪著楚雲飛,虎子也是。


    兩人都是輪流看著楚雲飛。


    連續是三天,楚雲飛一直這麽跪著,一動不動的,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此時的他已經嘴唇幹裂,麵色蒼白,整個人是憔悴得不能憔悴了。


    這個硬漢,敵後作戰的英雄,槍林彈雨都沒有皺一下眉頭的軍人,變得像一個死人一樣。


    誰能想到三天前,這個鐵血漢子是笑容滿麵,容光煥發的一個人。


    現在他,感覺跟死了沒有任何的區別。


    虎子在旁邊急得頭皮都發麻了,看著楚雲飛一天天這樣憔悴下去,他的心很疼,比誰都著急。


    他知道楚雲飛心裏難受,可是再怎麽難受,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


    楚雲飛這樣下去,會死的!


    這三天裏,拿東西給他吃,他都吃不下,吃了幾口東西,還是陳軍硬塞進他嘴裏,逼著他咽下去的,然後就到現在了。


    三天啊,就是算是鐵打的漢子,這麽扛著也熬不住啊。


    可是他們又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是眼睜睜看著楚雲飛這麽熬下去,如果可能虎子都想一拳把他打暈了,扛去醫院。


    虎子轉頭看向陳軍,他知道現在能夠說動楚雲飛的,隻有陳軍了。


    他重重的說道:“陳老大,楚老大這樣下去不行,他會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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