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琰玖正要開口,敲門聲響了起來。


    進門的是陸澈。


    是陸卿找他來的。


    “三哥,這個魏荊,是什麽時候來北國的?”進門後,她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陸澈道:“他來了有一段時間了,和南國的那些生意都是他來找父皇溝通的,怎麽了?”


    陸卿和君琰玖對視了一眼。


    所以這個魏荊不是魏瑾瑜,從時間上來看就不對。


    “怪不得,父皇看他的眼神那麽和藹可親,原來是個送錢的。”陸卿道。


    陸澈說:“再看吧,他怎麽看也不像是冤大頭,薑國雖然富庶,但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做賠本買賣。這個魏荊,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人。”


    說著,一把抱起站在桌邊,用小爪爪嚐試著勾著桌上小草莓吃的肥兔子,看向陸卿:


    “不過你放心。父皇心裏有杆秤的,不會讓你為難。你和琰玖這次迴來,父皇很開心。”


    陸卿心頭一暖。


    “無論如何,這段時間,我好好陪陪父皇吧。”


    君琰玖思索了片刻開口:“三哥,近來北國與南國做了那些生意?大致列張清單給我。”


    “好。”


    這時,一個小太監匆匆來報:“琰皇陛下,皇上請您去書房一敘。”


    陸卿起身:“我陪你過去。”


    -


    兩人並肩走在禦花園,正值中秋,園內花木扶疏,大朵大朵或金黃,或粉紫,或白或紅的菊花爭相綻放。


    每年,北國禦花園的菊花都會大開,這副盛景,在君琰玖的記憶裏已經遙遠得泛了黃,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夠再度看見這片鮮活的花海,仿佛自己重生過一迴一般。


    當初,薑殊占領北國皇宮後,把這大片大片的菊花都撅了,改種他最愛的美人蕉,結果因為氣候不適應全部枯萎,他也沒讓人鏟了,遠遠看去就像鬧鬼一般。


    陸卿溫暖的小手藏在他袖子裏,牽著他的手拖著他走,走幾步嬌嗔的迴頭說了一句:“你怎麽走這麽慢呐!”


    君琰玖隻是朝她笑笑。


    “沒什麽,就是感覺有點不真切。”


    北國皇宮還在,蕭和帝還在,卿卿的親人們也都還在……


    終於到了書房,小太監把門打了開來,陸卿站在門口對他努努嘴:“去吧,我在外麵等你。”


    君琰玖走了進去,書房裏一個人走了出來,和他擦身而過。


    陸卿抬頭看了一眼,鹿眸微睜。


    魏荊。


    魏荊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對陸卿行了一個禮。


    陸卿迴了一禮,正等他經過,他卻在麵前停了。


    “舍妹在薑國,多虧了公主照顧,聽說,公主還費心替她找了個如意郎君是嗎?”


    陸卿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麽路數,笑了笑說:“瑾瑜公主秀外慧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遇上了就是她的緣分。”


    魏荊皮笑肉不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壓低聲音說:“我舍妹,這裏,有點問題,以後,可要多擔待。”


    陸卿微微蹙眉:“四皇子身為瑾瑜公主的兄長,這樣說,不太好吧。”


    魏荊哈哈大笑:“是不太好。”


    “所以我隻能點到為止,剩下的,靠公主自行體會。”說完,他就離開了。


    不多時,君琰玖走了出來,神情肅然。


    “你父皇向我要一個人。”


    “誰?”


    “薑殊。”


    陸卿大驚:“你說誰?”


    她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兩世的記憶有點混亂,她仔細思索,才迴想起這一世的薑殊,作為北國的俘虜,仍然留在北國,君琰玖登基後也沒管他,人現在仍幽禁在北國皇宮。


    所以,現在,薑殊是在父皇手上的,由於和君琰玖的特殊關係,所以父皇跟他商量。


    “父皇問你要薑殊做什麽?”


    聯想起剛才走出去的魏荊,一切了然,這樣,更加坐實了蕭家遺虐和南國人暗中有聯係。


    “是南國人問他要的。”他說。


    “那你答應了?”


    君琰玖搖:“我說,薑殊身份敏感特殊,我需要考慮考慮。”


    “這一定是父皇和南國人之間的交易……”陸卿攥起了小拳頭,“可惡,這該死的南國人又在挑撥薑國和北國的關係!”


    “我去跟父皇說!”


    說著,她正要進書房,被君琰玖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衝她輕輕搖頭。


    在蕭和帝待了那麽多年,他最清楚蕭和帝的脾性,此刻進去,隻怕又要生出不快。


    -


    是夜,蕭和帝設宴,為陸卿和君琰玖接風洗塵。


    因是家宴,他與他們坐在一桌,席間還樂嗬嗬的為他們夾菜,一家人看上去其樂融融。


    陸卿的幾位兄長帶著嫂子和孩子們都進宮了,幾位兄長輪番到君琰玖麵前給他敬酒,幾個幾歲的孩子圍繞著筵席跑跑跳跳。


    不遠處另一桌,魏荊和一幫南國使臣坐在一起,也是歡聲笑語,不過他們之間,說的是他們聽不懂的南國話,邊說笑著,一邊頻頻朝君琰玖望去。


    須臾,笑聲中,微醺的魏荊起身,端著滿滿一杯酒上前,來到君琰玖身邊說:


    “薑國新君,你的故事在我們國家一直是個傳奇,能從宦官做到一國之君,從古至今也就你一個,來,我敬你。”


    君琰玖看著魏荊邊說邊晃著酒杯,杯子裏的酒不動聲色的晃了幾滴在他的杯子裏,接著,魏荊長袖一遮,將杯中的酒“飲”盡。


    魏荊喝完,才發現君琰玖杯子裏的酒一動不動,看上去愣了一下:“琰皇陛下為何不喝,莫不是,瞧不起我?”


    君琰玖從容將酒杯裏的酒倒進了魏荊空掉的杯子裏,笑了笑:“四皇子誤會了。”


    “這裏哪有什麽琰皇?朕既然是陪公主迴門,便不再是薑國的皇,而是北國的駙馬。四皇子遠道而來,哪有讓客人先敬主人的道理?”


    接著,笑盈盈的將自己的酒杯倒滿,舉起了酒杯:“四皇子殿下,請。”


    魏荊欲攏袖,故技重施,被君琰玖一把抓住了手腕。


    “礙~四皇子入鄉隨俗,當遵守我們北國的酒禮,喝酒就要大大方方的喝,哪有遮遮掩掩的道理?”


    君琰玖犀利的眸光望著他,嗓音磁性而洪亮,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得落在了魏荊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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