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薑殊捏著紙的手指在顫抖!


    這操作,一看就很君琰玖。


    這是他對他砍了林懷寧手指的報複!


    薑殊眯眸:“君琰玖,想不到你人都走那麽大老遠了,手還能伸這麽長……”


    看到地上骨碌碌滾了一地的人頭,大腦皮層都在發怵。


    “來人啊!!!”


    刺破蒼穹的一聲咆哮,驚起了乾清宮屋簷頂上兩隻在睡懶覺的家雀。


    親眼看著幾個嬤嬤將頭提溜出去,提著桶來擦地,將乾清宮的地板又擦的錚亮,薑殊的心情也漸漸平複了下來。


    “接下來,你隻怕沒這麽幸運了……”


    根據君琰玖現在的路線,他會經過炎縣。


    炎縣之所為為“炎”,並不是因為氣候炎熱,而是有一座噴火的山,約莫百年噴發一次。


    近來,炎縣的火山距上次噴發已經經過九十餘年,如今,偶爾看得見炎縣火山冒出青煙。


    周圍的百姓已經大多數撤離,整個縣城剩下的人家稀稀落落,預計,再過幾年,火山就要噴發了。


    這對於薑殊來說,就是個絕好的機會。


    如果君琰玖的車隊在經過時遇見“火山噴發”,那再好不過,一行人都要直接化成灰。但這個概率是極低的。


    古語有雲:“沒有條件,也要創造條件。”


    他早早讓人備了千萬兩的炸藥,在火山邊上等著他呢。


    隻要他經過,那麽上千噸的炸藥同時引爆,熾熱的岩漿從山中湧出,會瞬間將他吞沒……


    那樣,他的死,也會被完美的掩飾成一場意外。


    -


    陸卿睡醒後便趴在窗口看風景,春日明媚的陽光跳動在她的眼睫之上。


    田野間炊煙嫋嫋,早晨時的空氣格外清新。


    她看了眼遠處那個冒著煙的尖尖的山巒,對君琰玖道:“那麽高的山上,也有人家住嗎?你看看那裏,居然那麽多炊煙。”


    君琰玖失笑了,覺得他家卿卿真是可愛。


    “那不是炊煙,那是火山口。”


    “火山?我們到炎縣了?”陸卿神采奕奕,接著拿出紙筆,對著那座山頭開始畫了起來。


    “我隻在古書上見過火山。沒有見過它噴發時的樣子,好像這座火山相隔百年就要噴發一次,再過幾年,是不是就要噴發了?”


    君琰玖“嗯”了一聲。


    沿途看到喜歡的風景,陸卿都會畫下來,她畫得很快,寥寥數筆,火山已有輪廓。


    她邊畫邊有些奇怪的說:“既然這座火山每隔百年就要噴發,為什麽這周圍還住著百姓呢?”


    君琰玖道:“因為火山每次噴發後的厚厚灰塵落在土地上,導致這片土地的土壤非常肥沃,莊家都長勢喜人,所以還是有許多百姓居住在此地,每逢臨近火山噴發的那幾年再舉家遷徙。”


    “現在,村子裏撤出的人已經有十有八九。”


    聞言,她筆一停。


    “該不會剛巧在我們經過的時候忽然噴發吧?”


    君琰玖的眸底有什麽一閃即逝。


    自然不會,如果有危險的話,他又怎會選擇在這時候經過這裏?


    除非,人為……


    陸卿說完,自己也覺得問得離譜,忍不住笑了起來。


    君琰玖朝窗外的地上看了一眼,看到泥地上有些新鮮車轍印,想著也許是村名陸續搬出村莊留下的,並沒有多想。


    越接近火山,就越能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一股硫的味道,那是火山煙裏的味道。


    炎縣多山,重巒疊嶂。馬車行駛過山道,隱匿在山林裏的探子偷偷探出身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們身上和頭上都掛著樹葉作掩護,在馬車周圍的侍衛敏銳的看過來的時候,又迅速縮進了樹林裏。


    每隔一段路,都設下一個“崗哨”,他們以紅旗為信號,一路傳了過去。


    在火山對麵的的一座山峰是最後一個崗哨,他遙遙對著守在火山邊的幾個士兵揮動著紅色的旗子:“炸。”


    看到信號,士兵顫抖著手,用火折子點燃了引線。


    引線很長,因為他們也要給自己留下逃命的時間,就算他們不幸遇難,家人也能得到很大一筆錢。


    一盞茶的時間後,引線點燃火山周圍的炸藥,炸穿山石,火山就會被迫提前噴發。


    山下還住了零零星星的幾戶百姓。


    他們還未來得及搬走,卻不知死亡正在朝他們逼近。


    荷鋤而歸的大叔見到鄰居笑容滿麵的打著招唿,說著自家地裏的紅薯大豐收,從背後的竹筐裏挑出了幾個大的,一定要塞給鄰居。


    鄰居推諉著不願收下。


    飛奔下山的一名士兵見到這一幕,良心發現的朝他們大吼:


    “走,走啊!!!”


    見二人不解,他又吼了一句:“火山要噴發了!”接著,就自己逃命去了。


    經過一番精心的測算,君琰玖的馬車經過山下正中央的時候,就是炸藥引爆的時候。


    他插翅難逃。


    -


    薑殊在一場噩夢中驚厥,醒來一身冷汗。


    自從在朝堂上見過蘇亦承的人頭後,和有一次醒來發現腳邊都是人頭後,他就一直在做噩夢,好像被什麽髒東西纏上了一樣。


    他夢見了一個奇怪的世界,明明人都是那些人,發生的事情卻大為不同。那個世界裏,居然北國還在,他被陸卿俘虜去了北國,路上還被她捅了刀子。


    她對他有滔天恨意,夢裏還不解,現在突然明白了。


    那個世界的一幕幕像走馬燈一樣的掠過了腦海,他感覺時間過去了很久,經曆的事情很多,可居然都壓縮在了這個夢裏。


    夢境的最後,君琰玖身穿龍袍,登上了皇位,而他手腕上戴著鐵鐐銬,鎖在鐵窗邊上,被幽禁一生。


    “不要!”


    他大喊了一聲,就醒了過來,再看窗戶,外麵已經昏暗一片。


    “什麽時辰了?”他問。


    小順子朝前一步說:“迴皇上,酉時了。”


    “酉時……”心髒突然跳動得很快。


    這個時間,火山已經炸了吧,君琰玖已經被燒成灰燼了嗎?


    “炎縣有消息傳來嗎?”


    他嗓音顫抖著問,一麵期待著,一麵又莫名害怕這個結果,一顆心莫名其妙的悵然若失。


    和他鬥了這麽久,如果他真死了,他會有多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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