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山頂陳蘭的大寨內,一名身穿曹軍服飾的奸細跪在陳蘭麵前,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匯報。陳蘭眉頭緊鎖,滿腹狐疑地看著他問道:“你都探聽清楚了,張遼真的已經南下走了?”


    “小人不敢胡說,千真萬確。張遼接到曹操的軍令,已經率軍南下去圍攻雷將軍了!”奸細語氣堅定。


    一旁的梅成皺起了眉頭,心中生疑,問道:“那現在山下的曹軍還有多少?”


    “小人走得匆忙,還未能完全探聽清楚具體的兵力。”奸細有些惶恐地低下頭。


    梅成點了點頭,眼前這個人是他們安插在曹軍中的內應,此刻急忙趕迴山寨報信,雖未能探明細節,但他的情報無疑至關重要。


    陳蘭托著下巴,沉聲思索道:“如果張遼大軍真的退了,按理山下的曹軍應當據險守衛,防止我們下山襲擊後路。可如今他們卻主動開始攻山,這其中有何蹊蹺?”


    梅成也滿臉疑惑,目光閃爍:“我也覺得有詐。此事或許不簡單,我看不如先等其他探子迴來再做決策,免得中了敵人的計謀。這不會是虛張聲勢吧?”


    陳蘭點頭表示讚同,眼神陰沉,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奸細,冷冷問道:“你們在山下還有眼線嗎?”


    奸細忙不迭地點頭,“有、有,我們留了幾個人潛伏在山下的曹軍中,另外還有幾名內應依舊混在張遼的軍中,隨時可以傳迴消息。”


    聽到這話,陳蘭神情稍顯滿意,冷笑道:“很好,讓他們速速送消息上來。此戰成敗,就看這些情報是否及時準確了。”


    宋歆這邊,周中、張虎幾人清點完了首級和繳獲,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幾人趕忙來到宋歆麵前,滿懷期待地匯報:“大人,我們連續打下了陳蘭的三座營寨,陳蘭居然沒有來救援,看來他們膽怯了。”


    宋歆輕輕搖了搖手,笑著說道:“陳蘭這人並不傻,而且他身邊還有梅成這樣的人。陳蘭不會輕易出營的,畢竟他們也在等待機會。”


    鄒益皺著眉頭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宋歆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看著眾人道:“大家都已經很疲憊了,先不打了,就地休整。”


    “什麽?不打了?”張虎、鄒益、周中三人同時一愣,臉上滿是疑惑。他們對視了一眼,不解地看向宋歆。畢竟之前的軍令是要在此地堵住陳蘭的軍隊,而宋歆卻沒有選擇守住要地,反而主動發起進攻,如今連續攻下三座營寨,本該乘勝追擊,可為何突然要暫停?


    張虎有些不解,問道:“大人,之前的軍令不是讓我們在此守住陳蘭嗎?為何不繼續進攻?我們正占上風啊。”


    宋歆依舊保持著微笑,淡然說道:“陳蘭現在雖然看似膽怯,但他的主力還沒有出動。我們不必急於求成,暫時不打,反而能讓他們心浮氣躁。讓陳蘭以為我們有所忌憚,進退維穀,這樣更容易誘他犯錯。”


    看著幾人仍舊一臉疑惑,宋歆從懷中拿出一張羊皮地圖,攤開在地麵上,指著地圖對鄒益、張虎和周中說道:“下一戰,我們的地形非常不利。你們看,這敵軍營地前的山道極其狹窄,隻容得下五六名士兵並行。若是我們貿然強攻,定然會損失慘重。”


    幾人目光集中在地圖上,逐漸看出端倪。


    若從上往下俯瞰,整個戰場的地勢如同一個倒扣的漏鬥。攻擊方站在漏鬥狹窄的一端,無法有效展開兵力,而防守方卻能夠利用寬闊的地形優勢,隨時組織反擊。敵軍不僅占據了高處,還能憑借狹窄的地形,用極少的兵力抵擋住大規模的進攻。


    張虎皺著眉頭說道:“這麽說來,我們若是直接進攻,豈不是會被他們逐個擊破?”


    宋歆點點頭,語氣冷靜:“正是如此。陳蘭深知此地形對我們不利,所以才選擇據守而不出。我若急於進攻,正中他們下懷。”


    張虎、周中、鄒益幾人久經沙場,一眼便看出了此地乃攻方的死地。眼前這山道宛如人的咽喉,一旦通過這裏,陳蘭的大營將再無險可守。正因如此,陳蘭在此地重兵把守,幾乎將自己的所有精銳部隊都布置在了這道狹窄的關口,意圖憑借險峻地勢,將曹軍拒之門外。


    “陳蘭果然名不虛傳。”張虎撓著頭,臉上露出一絲懊惱,“難怪他遲遲不下來救援,原來是想讓我們主動攻打第四座營地啊!”


    宋歆點點頭,“他想讓我們和他拚消耗,添油戰術我可不幹。”


    接著他轉頭,問鄒益道:“這次抓了多少俘虜?”


    鄒益說道:“三座營寨,抓了不到五十人。”


    宋歆想了片刻後說道:“張虎、周中你們二人安排修理木牆,鄒益你帶我去看看那些俘虜。”


    不久之後,宋歆和鄒益下山,來到了關押俘虜的第二營地。眾俘虜見到宋歆到來,一個個臉色煞白,嚇得渾身發抖,以為宋歆是來殺他們的。


    宋歆走到他們麵前,對看押的士兵淡淡說道:“把他們的繩索解開,都放了吧。”


    俘虜們聽到這句話,瞬間愣住了,互相對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個麵麵相覷,卻都不敢輕舉妄動。


    “怎麽還不滾?難道還想吃我們的糧食不成?我們自己都不夠吃呢!”一名陷陣營士兵站在宋歆身後,忍不住喊了一聲,語氣中透著一絲不耐。


    宋歆聽罷,轉頭狠狠瞪了那士兵一眼,語氣低沉帶著威嚴:“多什麽嘴!”


    那士兵被宋歆這一瞪嚇得連忙縮迴腦袋,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言。


    宋歆冷眼看著那些俘虜,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你們給我聽好了,我叫宋歆。我沒有餘糧養著你們,所以你們最好現在就滾下山。”


    俘虜們聞言,麵麵相覷,神情滿是疑惑。終於,其中一人鼓起勇氣,猶豫地問道:“你真的不殺我們,還放我們走?”


    宋歆冷笑了一聲,淡淡說道:“我不是嗜殺之人,更不會對俘虜下手。你們若想迴家,現在就下山去。如果不想迴去,那就幫我給你們上麵的人帶句話,讓他早早投降,否則,就讓他洗幹淨脖子,等我來砍下他的腦袋。”


    俘虜們一聽有活路,頓時鬆了一口氣,紛紛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拜謝:“是是是!我們一定把話帶到!”


    宋歆淡然看著他們,隨後冷冷道:“我要你們帶的話,一個字都不能錯。現在,全都給我背熟了,誰先背熟,誰就先走!”


    他走到其中一個俘虜麵前,盯著他,語氣冷冽:“你,先把我的話重複一遍!”


    那俘虜嚇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們……你們上去告訴守將,讓他早早給我投降,否則……否則就讓他洗幹淨脖子,等你……等你來砍他的腦袋。”


    宋歆點了點頭,語氣淡然:“記住了,就照這個說,一個字都不要錯。”


    然後他用馬鞭敲打這名俘虜肩膀,“行了,你可以走了!”俘虜們見到有生路,一個個都開始拚命默記宋歆的話。


    宋歆留下幾個陷陣營士兵,讓他們一個個考核。俘虜們有生路在前,腦子自然轉得飛快,很快他們通過了考核,轉身就向山上跑。但也有幾個人不想再當炮灰,直接下山逃了。沿路的陷陣營士兵早就接到了命令,沒人阻攔他們。


    俘虜們跑過山上第三座營地,見到張虎他們正在修繕工事,似乎要據險守衛的樣子,還看見宋歆手下士兵的箭壺和糧袋都是空的。


    他們路過傷兵的帳篷時,發現他們得到的治療也很有限。


    宋歆放走俘虜的時候,山上敵軍第四座營地裏,陳蘭站在營內望樓上,向著山下眺望。


    他身旁站著幾名曲侯,其中一人說道:“大人,敵軍似乎打不動了啊。”


    陳蘭沒有說話,而是開口問道:“山下是誰領兵?”


    “迴來的奸細說,是個叫宋歆的校尉,手下有三千多人。”


    陳蘭挑了挑眉,“是那個攻破我沙洲營地的宋歆?”


    “正是此人。”曲侯答道。


    一名留著短須的曲侯說道:“將軍,我願率軍把營地奪迴來,斬了那個姓宋的。”


    陳蘭眼眸微微一眯,思考了片刻搖頭道:“現在敵情不明,再等等。”


    他走下望樓的時候,一名斥候急匆匆跑進營內,陳蘭問道:“山下營地有什麽消息?”


    斥候抬手擦去臉上汗水,說道:“我軍被俘的人,他們都給放迴來了。”


    陳蘭眉頭一挑,覺得很奇怪。


    “那些人說是帶來了宋歆的消息,說是要親自說給大人你聽。”


    陳蘭點點頭,來到營帳裏,那十多個俘虜齊齊跪成一排在營帳外麵等著。


    “宋歆讓你們給我帶話,他說了什麽?”


    幾個俘虜爭先恐後地說道:“大人,我先說,我先說!”


    陳蘭隨便指了一個人,“你說。”


    那名俘虜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上去告訴守將,讓他早早給我投降,否則,就讓他洗幹淨脖子,等我砍了他的腦袋。”


    接著他看向陳蘭,麵帶諂媚笑著道:“這就是那個人要傳的話,小人說得一字不差。”


    陳蘭聽後滿臉陰沉,“那他還說什麽了?”


    “沒了,沒了!”俘虜們紛紛搖頭。


    陳蘭蹲下,看著一名俘虜繼續問道:“你們在敵營都看到了什麽?”


    那人想了想說道:“他們好像是……好像是沒有箭矢了。”


    另一名俘虜忙插話道:“對,對,我看他們的箭壺都是空的。”


    “嗯,糧袋也是空的!”


    “還有傷兵也缺少醫藥!”


    “對對,還有他們正在修整工事,應該是要據守。”


    陳蘭聽後露出一切了然的微笑來,此時他心中已然有了判斷,隨即說道:“很好,現在說說,你們為何投降?”


    “我們……”幾個俘虜瞬間語塞,總不能說自己貪生怕死才投降吧。


    陳蘭站了起來笑道:“將這幾人腦袋割了掛起來,剩下的做成肉幹。”


    “諾!”陳蘭身後刀斧手一擁而上,將這些俘虜死死摁住。


    “大人……我們……我們冤枉啊!”


    “我們也是傳話啊……”


    陳蘭滿臉蔑視,神色冷冽地開口道:“你們的同袍都是力戰而死,唯獨你們貪生怕死,還替敵人傳話。我若留你們,那這營內的將士會怎麽議論我呢?”


    “我們願意再下山去,拚死一戰!大人饒命!”


    陳蘭聽後,突然話鋒一轉,“不過,你們幫我探聽了敵營的消息,所以你們的腦袋先記下,誰敢再投降,我一定把你們的腦袋割了,掛在營外示眾!”


    “每人打十鞭子,讓他們長長記性。”


    陳蘭一甩袍袖,策馬迴到山頂大營,嘴角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意,耳邊仍迴蕩著一陣被鞭撻的慘叫聲。剛一走進大營,梅成滿臉喜色迎了上來,邊走邊大聲說道:“陳將軍,好消息!”


    陳蘭見梅成如此喜悅,也哈哈大笑道:“正巧,我也有好消息。”


    梅成愣了一下,隨即也大笑道:“那你先說,你的好消息是什麽?”


    陳蘭笑著說道:“我們先前的猜測是真的,山下的敵軍不過是虛張聲勢,想通過強攻掩蓋張遼大軍撤退的消息,讓我們不敢下山。”


    梅成聽後哈哈大笑,連連點頭:“陳兄,正好,我們的奸細也送來了確切的情報——張遼大軍的確已經離開,山下是個叫宋歆的小將,手下隻有不到三千人。”


    陳蘭聽後,喜上眉梢,笑意更濃:“看來敵軍真的退了,想必是糧草不足,急於南下速戰速決。”


    梅成也附和道:“正是如此!這個宋歆倒有些門道,故意裝出大軍攻山的假象,險些瞞過我們。不過他終究隻是孤軍一支,難成氣候。”


    陳蘭聽後一拍桌子,怒聲道:“這姓宋的小子,害我失了沙洲營地和山中的糧草,我這次必定要活吃了他!”


    梅成點頭道:“將軍,現在我們還有八千餘兵馬,不如趁著夜色,一鼓作氣攻下山去。山中還有屯糧的營地,等我們拿到糧草,再襲擊張遼的後路!”


    陳蘭聞言大喜,拍案叫道:“好計策!傳令下去,今夜二更,隨我殺下山去,活捉宋歆!”


    與此同時,宋歆與宋玉站在天柱峰附近的一處山頂,眺望陳蘭的大營。宋歆靜靜凝視著敵軍營地的動靜,微微一笑:“看他們這麽熱鬧,今晚應該是要下山了。”


    宋玉點頭道:“公子好計策,利用敵人奸細幫我們送消息,果然讓這些困獸沉不住氣了。”


    宋歆淡淡一笑,雙眸微眯:“今晚,就是破敵之時。速去準備吧。”


    宋玉應聲,躬身一禮,隨後帶領玄甲衛迅速消失在山間密林之中,黑暗中,殺機已然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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