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來的微信沒有文字,隻有連著的三張照片。


    拍的都是以骨骨為主。


    閆沉和向靜年也同時出現在照片裏,其中一張還是骨骨在親向靜年臉頰的,孩子和向靜年都笑得很開心,閆沉站在病床邊上淡淡笑著在看他們。


    我反反複複把三張照片看了好多遍,最後全都刪除掉,同時關了手機。


    我瞪著眼睛看天花頂,知道閆沉這是故意的。


    他就是為了讓我難受,他的目的也達到了,我覺得自己已經不止是難受,更有一種突然沒了生活奔頭的感覺。


    以前,我努力攢錢,好好學習,為了能畢業後盡快把骨骨從福利院接出來。


    可現在,一切都不需要了。


    我慢慢在黑暗裏,淒惶的笑起來……這就是報應吧。


    是我像個冷血動物一樣,狠心的先拋棄了孩子,落到今天的地步……誰都別怪。


    ——


    淩晨五點多,我一下子從睡夢裏醒了過來,睜開眼就去拿手機看,差不多半個小時前,簡菲菲剛給我發了一條微信。


    ——「痛哭臉……結果出來了,真的是我小姨,嗚嗚,怎麽辦啊!」


    我一下徹底清醒,從床上一骨碌坐起身,又把菲菲的微信重新看了一遍,看完趕緊給她迴了一條——「剛看到你消息,你哥怎麽樣,你們還在公安局?」


    等了幾分鍾,菲菲也沒迴複。


    我下床去洗漱,睡得迷迷糊糊的王琦問我怎麽起這麽早,我含糊迴了句有事,匆匆收拾下就出了


    宿舍,到了美院門口才收到簡菲菲的微信,告訴我她和林司繁剛離開市局,準備迴林司繁的住處。


    「那我也過去,一會兒見吧。」——我迴複完,就想打車往林司繁家裏趕。


    可是出租車還沒攔到,一輛眼熟的黑色越野車就停在了我身邊。


    車窗搖下來,閆沉那個男助理衝我點點頭,「項小姐,上車吧,我送你去要去的地方……沉哥也在。」


    他說完,一身黑衣的閆沉就從副駕上探頭,看我一眼說,「我也要去見林法醫,一起吧。」


    我的行蹤真的被他準準的掌握著,可他到底怎麽做到的。


    「上車。」閆沉冷淡的又說。


    我開了車門,坐進去,一言不發。


    快到的時候,我已經提前給簡菲菲發了微信,問他們到沒到家,菲菲說剛到。


    我讓她在小區門口等我一下,我也馬上就到。


    看見我和閆沉一起從同一輛車裏下來時,簡菲菲眼神訝異的看著我,用眼神問我這什麽情況。


    林司繁倒是沒什麽表情,除了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憔悴,他看我的目光和平時沒什麽區別,不過隻是跟我打了個招唿,完後就奔著閆沉過去了。


    兩個男人走到一邊,單獨說話。


    「你怎麽跟他在一起啊?」簡菲菲小聲問我。


    「早上在美院門口遇上的,他說也來找你哥,就一起了。」


    「哦。」菲菲聲音懨懨的答了一下,我一看她,整個人也氣色很差,看來昨晚是沒睡過了。


    那


    邊,兩個談話的男人,不知說到什麽,都同時目光沉凝朝我看了下。


    我的視線和林司繁對上,他衝著我很淡的彎了下嘴角。


    我也對他彎彎嘴角,耳邊就聽到簡菲菲在說,「我什麽都沒看見,偷偷問了我哥原來的法醫同事才知道,我小姨的頭……媽的,那兩個畜生怎麽就這麽狠,還是不是人啊!」


    她說著,眼淚忍不住劈裏啪啦落下來,怕林司繁瞧見,趕緊拿了紙巾去擦。


    我也不知道能說什麽,隻能摟著菲菲的肩頭,算作安慰。


    「我媽說,那個男的,就是林宇外麵那個小三的兒子,他跟那個我哥前女友的妹妹一起幹的這事,他們瘋了嗎!我看他這迴怎麽跟他兒子交待!」簡菲菲憤怒的在我耳邊一氣說著。


    我注意到,她對自己那個小姨夫,已經直唿其名了。


    兩個男人的談話告一段落,一起朝我們走過來。


    閆沉朝林司繁主動伸出手,「那就按我們說的辦,我去一趟宗巴白城,你留下來處理家事,我們保持聯係。」


    林司繁也探出手,兩個男人的手輕輕一握旋即鬆開。


    「好,注意安全。」林司繁聲音有些啞,目光盯在閆沉臉上說著。


    閆沉略略一點頭,準備離開時,目光似有若無的掃了我一眼。


    等他的車離開了,林司繁才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菲菲跟你說了吧……」


    我明白他意思,點頭示意他不必再重複說那些讓人難受的事情,


    我已經基本知道了。


    「哥,你趕快迴家睡一會,我去幫你買點吃的,你先和項歡一起上樓吧,我很快就迴來。」簡菲菲說著,就要走。


    林司繁也沒跟她客氣,招唿我一起進了小區。


    等電梯時,林司繁盯著緊閉的電梯門,忽然就笑了一下,一邊笑一邊搖著頭。


    我不解的看著他,「怎麽了。」


    林司繁的笑意淡下去,「項歡,你不覺得人其實挺可笑嗎?」他轉頭看著我,「越是向往光明,就越要看到更多的黑暗,有意義嗎?」


    這話,說的和他昨晚發過的那條消息,基本是一個內容。


    一臉倦態的林司繁,眼神此刻卻異常明亮,亮得那麽不正常。


    我看著他,心頭黯然。


    電梯到了,我們兩個默然走進去。


    門關上,徐徐向上行進。


    「是我害了我媽,最後一次跟她說話,我還跟她說的那麽絕情……怎麽知道,那就是最後一麵了呢,我不知道。」林司繁訥訥的說著。


    昨天在南大橋,林宇跟我說了林司繁和媽媽最後在一起的情況,現在聽他用近乎麻木的語氣自己講出來,我有些不忍去看他此刻的表情。


    這樣的痛苦,我也經曆過,我知道那感覺永遠揮之不去,會牢牢刻在你的心上,至死方休。


    我說什麽做什麽,也都無法真正安慰到林司繁,隻能盡量壓著自己的情緒,平靜的看著他,聽他傾訴。


    電梯很快到了。


    開門進屋,林司繁也不招唿我,自


    己進了浴室,許久都沒再出來。


    我靠著牆壁,就站在浴室門旁邊,等他。


    裏麵有水流聲,很大,我聽不到什麽異常的聲音,可是心裏那根弦一直繃著,沒敢鬆懈下來。


    過了一個小時後,浴室裏的水流聲漸漸小了下去,我專心的側耳聽著,裏麵還是沒其他聲音,不知道林司繁一個人在裏麵,究竟在幹嘛。


    又等了十分鍾,終於等不下去了,我走到門口抬手敲敲門,「司繁,你洗好了嗎?」


    沒有迴應。


    再敲門,重複剛才問的話。


    浴室裏依舊沒傳出來迴答的聲音,我心裏起急,大聲拍門衝著裏麵喊,「你說話啊!沒事吧!」


    心裏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起來。


    浴室裏,突然傳出來動靜,我仔細聽了感覺是嘔吐的動靜,緊跟著是馬桶的抽水聲。


    門也在我剛要開口問的時候,一下子打開了。


    圍著白色浴巾,頭發滴著水珠的林司繁用手扒


    著門框,垂頭站在我麵前。


    我咬了下嘴唇,問他「是吐了嗎,沒事吧。」


    林司繁晃晃頭,水珠隨著他的動作,四下濺落。


    浴室裏突然響起手機鈴聲,林司繁像是被嚇到了,激靈一下轉過身,瞪大眼睛朝手機響的位置看,可是身體卻不動,還站在浴室門口。


    「司繁……」我小心地叫了他一下。


    林司繁又是身體一抖,含糊的跟我應了一聲,抬腳朝放手機的地方走過去。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看見林司繁低頭滑開


    手機看著,看完緩緩地抬起頭,把手機又放迴到手盆台麵上。


    我怕自己說話又刺激到他,就隻好在門口安靜的等著。


    從他的反應,我也暫時判斷不出他收到的消息是好還是壞,隻能期望是個好的,盡管我心裏明白,這時候應該也聽不到什麽真正的好消息。


    過了好幾分鍾,林司繁終於轉過身,目光定定的看向我。


    這目光,太過專注。我和他對視片刻後,隱隱覺察出那麽一絲異樣來。


    可還不容我再多想,林司繁的人已經幾步就到了我眼前,他俯下頭,鼻頭幾乎就和我的臉頰緊貼在一起了,溫熱的唿吸都能感覺到噴在我臉上。


    我本能的要往後退,避開他,可是已然晚了一步。


    林司繁碰上我的嘴唇時,我因為意外微微張著嘴,他忽然就瘋了一樣吻下來,動作粗魯毫無章法,完全沒了平日裏的樣子。


    我嗚咽著從嘴裏擠出來話,「放開,放開我,你……」


    林司繁突然停下來,我以為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讓他清醒起來,可很快再觸上他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他一雙眼裏,已經被欲~望完全籠罩住。


    林司繁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我被他看得愈發不自在,就把頭扭到一邊,想從他手上掙脫開。


    可林司繁的目光透過滴著水珠的淩亂額發,幽深的凝在我臉上,裏麵隱約的危險氣息,漸漸明朗毫不掩飾。


    我又開口,「司繁,你,你冷


    靜一下,我出去……」


    話隻說到這兒,我就被更霸道的一個吻封住了嘴巴。林司繁的手強勢的繞到我腦後托著,讓我動彈不了。


    我渾身頓時緊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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