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結束後,簡菲菲進來問我的情況,我本來還想跟林司繁單獨多說會兒話,這下也沒了機會。


    林司繁領我和簡菲菲去了醫院附近的咖啡廳,一坐下我跟他就被菲菲追問起究竟是什麽時候怎麽認識的。


    我倆彼此看看,林司繁眸子裏含了笑,意味深藏的跟我說,「咱們菲菲公主大人好奇心已經控製不住啦,怎麽辦,你說還是我來?」


    菲菲不等我迴答,搶著問林司繁,「哥,你跟我們項歡該不會是……一~夜那個什麽情過吧。」


    我抬手拍簡菲菲手背一下,「說什麽呢!」


    林司繁隻是笑也不說話。


    我明白他這意思是把主動權交給我了,準確點說是把怎麽編出來一個合理的故事的權利給我了。


    我們心照不宣的達成共識,都明白不能把我們相遇相識的真正情形告訴給簡菲菲,隻能編另外一個故事去應付她了。


    其實這事也不難,因為我和林司繁告別時有過約定,如果將來我們不得已被別人知道我們認識的事,那就統一口徑——我是一個人背包旅行時意外受傷,被送到醫院治療時遇上了急診大夫林司繁。


    他是我的急診醫生,我是他的病人,僅此而已。


    本以為這約定永遠不會有用得著的那一天,可世事無常,還就是用上了。


    我撕開一袋糖,全倒進了簡菲菲那杯咖啡裏,低頭認真替她攪拌著咖啡,「幾年前,我一個人去了宗巴白城那邊背


    包行,徒步的時候把腿摔壞了,就是你哥給我治療的,我們就這麽認識了,聊起來知道大家都是北方人,也就記住了,就這麽簡單。」


    簡菲菲皺著小眉頭,一臉不相信的質疑表情去看林司繁,「哥,你就沒對我們文藝範美人動心嗎,你們就是聊了幾句然後就沒然後了?我怎麽不那麽相信呢……」


    林司繁喝了一口咖啡,「其實我是心動了,我還表白了呢。」


    「啊!」


    「……」


    我和簡菲菲都驚訝的瞪著林司繁。


    我對和林司繁接觸的那些日子記得很清楚,那是我人生裏極其灰暗艱難的階段,我隻記得林司繁幫了我,不記得他還對我表白過。


    想想就覺得心裏發涼,我遇上林司繁那時候簡直狼狽至極,怎麽會有男人對那樣的我動心,他這是開玩笑呢。


    林司繁倒是很淡定,「我說真的。」


    這下我倒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話了,簡菲菲沉默一會兒後又重新興奮起來,她起身坐到了對麵林司繁的身邊,歪頭打量起我。


    「別說,這麽一看呢,哥你和我們曉善還真的挺有夫妻相的,我們曉善是單身狗,要不哥你就收了她唄。」


    我被簡菲菲弄得哭笑不得。


    林司繁也一歪頭,和表妹靠在一起瞧著我,他衝我擠擠眼睛,似乎對目前的狀態很滿意。


    「好啊,本來這次迴來我也想著,看能不能騙個老婆跟我一起浪跡天涯的,現在跟曉善有這麽有緣


    分的遇上了,感覺不錯……」


    我無語的看著林司繁,耳邊全是簡菲菲興致高漲的讚同聲。


    十分鍾後,醫院打來的電話結束了我們三個人的聚會,林司繁趕著迴醫院去搶救一個車禍的重傷員,臨走時匆忙加了我的微信。


    簡菲菲今晚家裏有事也必須迴家,我一個人迴了美院,打算去收拾剛搬進去的學生公寓,腳剛邁進校門裏,就收到了一條微信。


    是林司繁發過來的——「明早能一起吃早飯嗎,我要跟你談談,能的話明早七點,在地鐵東安街那一站見。」


    我抿了抿嘴唇,很快迴複過去,「好,明


    早見。」


    ——


    第二天我起的特別早,五點半就出了宿舍樓,林司繁約我見麵的地鐵站離我們美院隻有三站的距離,我決定走著過去。


    走了一個多小時後,我遠遠就看見了林司繁。


    他穿的其實很低調,可站在人來人往的地鐵站口還是格外顯眼。站在那兒不怎麽動,像極了高檔雜誌封麵上麵容優雅蠱惑少女心的成功男士。


    等看到我了,林司繁就迎著我走過來,抬手指了指地鐵旁的一條巷子,跟我說吃早點的地方就在那邊,我們並肩走過去到了他說的那家店門口,找了空位坐下來。


    林司繁看起來是這裏常客,老板笑著和他打招唿,問他是不是還吃那幾樣。


    他問我,我說跟他一樣就行。


    粥和包子小菜很快上來,我們兩個都低頭安靜的吃東西,吃


    到了一半,林司繁才抬頭看看我,「你住在學校宿舍嗎?」


    我咬一口包子,點點頭。


    「昨天忙到很晚才迴家,還被菲菲那丫頭纏著問我對你的感覺,問我是不是真的打算追你。」


    我笑了去看林司繁,「菲菲就那樣,不過倒是謝謝你昨,讓她沒再糾結追問咱兩到底怎麽認識的。」


    林司繁放下了筷子,「我這次迴來實在是太忙,也不確定再聯係你會不會打擾你,所以就忍了聯係你的念頭,隻是沒想到還是遇上了……」


    是啊,我還是對他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麵對這位知曉我最灰暗人生曆史的人,我心裏的感覺真是複雜混亂,沒辦法想太多。


    「當年你走了,我一直挺擔心你身體恢複狀況,可是你說了不想再跟我有聯係我也就不能去問,昨天看見你我就知道,你這幾年過得不算很好對嗎,你怎麽會被人打成那樣,雖然傷口不算很嚴重,可你一個女孩子……是不是他做的?」


    我吃不下去了,也放下筷子,拿了紙巾擦嘴角。


    「真的就是意外,我身體還可以,當年你那麽照顧我也沒讓我落下什麽毛病……也不是他做的。」


    我明白林司繁問的那個他,指的是誰。


    林司繁聽了我的迴答,重重的唿出來一口氣。


    稍許,他又說,「項歡,我會在這邊待一段日子,你要是有需要幫忙的事情可以找我,我可以做到就像完全不知道你


    過去的那些事,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


    我衝著他笑得難得真誠,「當然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欠你不少,找機會我會報答的。」


    我這句話倒讓林司繁有些不高興了,他臉上溫暖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神深長的盯著我看,「我多問一句,那個人現在還在裏麵嗎?」


    終於問到了這個。


    我不想瞞著林司繁什麽,很坦白的告訴他,那個人已經出來了,而且我跟他也是很意外的又重新遇到了。


    林司繁像是幾經思量後才問我,六年前那件事他知道嗎。


    我猛地揚起臉,冷著聲音迴答他,「沒有!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林司繁見我激動起來,不再往下繼續問,給了錢結賬問我今天上午有沒有課,如果沒有的話,最好跟他再去醫院一趟。


    「今天沒課,我們開始畢業創作了,時間基本都是自己安排,我身體有什麽問題嗎?」


    林司繁帶著我朝地鐵站口走,「算是吧,昨天你做的化驗報告出來了,我離開醫院時替你拿了,趁著我在醫院,你最好再去進一步檢查下。」


    我放慢了腳步,問他是哪方麵的。


    林司繁迴頭衝我笑笑,「不是說我是你救命恩人嗎,我想確認下我費了那


    麽大勁救迴來的人,現在是不是沒問題,走吧……」


    我本來還想再問,可不知道怎麽一看見林司繁那久違的溫暖笑容,就沒意見的跟著他去了醫院。


    可是站在婦產科的診療區


    時,我才明白他是要我檢查什麽,他在擔心什麽。


    我轉頭看著林司繁,「沒必要吧,我真的沒什麽事很好,不用查了。」


    林司繁麵色平靜的看著我,「你多久沒檢查過這方麵了?」


    被他一個男人問這麽隱私的問題,我倒是不覺得難為情,可是他這麽一問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來檢查過了。


    「兩年多了吧,沒什麽不舒服的我就沒來查過。」我如實相告。


    林司繁的臉色沉了下去,往前一推我,「進去吧,我打過招唿了,人情已經欠了,你要是堅持不肯檢查,也行。」


    我怔然的扭頭看著他,一下子好像就被帶迴到了六年前,跟他一起迴到了六年前那個偏遠的高原小鎮上,林司繁滿手滿身都沾著我的血,跪在我麵前對我大聲吼,讓我別放棄堅持住的那一刻。


    我知道這位林大醫生要是上來了那股子脾氣,比起我的執拗絕對不輸分毫,我還是聽他的為好。


    一個多小時後,我坐在了林司繁辦公室的沙發上。


    他剛和給我檢查的婦科專家談完過來,坐下後麵色凝重的看著我,看了好幾分鍾也不說話。


    我隻好自己主動開口,「怎麽樣,我沒什麽問題吧。」問的口氣輕鬆,可我身體其實已經緊繃起來。


    林司繁看起來也並不輕鬆,他聳了聳肩膀後,開了口。


    我從醫院走出來時,恰好是正午時分,秋天的陽光清透的照在人身上,我挺喜歡這


    感覺,就仰著頭去找太陽看。


    大概是直視豔陽太刺激了,我很快就流起了眼淚,隻好低下頭去包裏摸紙巾擦眼淚。


    有人走過來站在了我麵前,擋住了頭頂直射下來的陽光。


    閆沉伸出手遞給我一張紙巾,他穿著淺灰色的條紋襯衫,臉色在陽光下帶著透明的蒼白色調,眼神裏也沒了一見我就有的那種冷漠嫌棄的意味。


    他今天看起來格外的平靜,見我不伸手接他的紙巾,就自己拿著紙巾往我眼角上按,用的力氣不大,像是很小心怕會弄疼了我。


    我站著沒動,感覺自己的手指尖都微微發涼,動不了。


    閆沉問我,「你來醫院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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