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踩在硬底化道路上,發出清脆的蹄聲。


    清晨的新橫濱街道,剛剛就開始活躍,顯得那麽清潔和舒適;房屋上的窗戶像箔片似的閃動著變幻不定的色彩;電車駛出車站,在頭頂穿梭移動,魚肚白色的天空傳來了嘹亮的烏鴉叫聲。


    南斯騎著性格最暴躁的第三匹母馬,不時用馬鞭在馬屁股上抽打一下。


    母馬吃痛,便騰起前蹄向前跳了一下,接著便邁步子朝前跑了起來;那全身的肌肉顫動著,嘴被馬嚼子勒著,不斷地翕動著,不時打著響鼻。


    南斯忽發奇想。


    如果說,把馬鞍,馬嚼子,還有馬鞭什麽全都給壞修女用上的話……


    應該會很奇妙的。


    嘿,嘿嘿,嘿嘿嘿……


    道路的前方,李清漣微微站起來,禦馬前行。


    馬術服這種服裝,真正做到了什麽叫做極致性感,但卻又一點都不暴露,就連鎖骨都看不見一點點;她的腰肢被緊緊地束著,臀部微翹,勾勒出誘人的身體曲線。


    策馬奔騰的她,腰肢有節奏地擺動著,苗條得像猶太國的一棵挺拔的棕櫚。


    “騎得不錯。”南斯追上她。


    小蛇那火焰般含著迷人的魅力的眼睛側過來看他一眼。


    “你居然那麽快就馴服它了了……”


    “這得歸功於利維坦大人。”


    “……馬兒真可憐。”


    李清漣忍不住笑了聲,一拉韁繩,繼續朝前馳騁。


    新橫濱的街頭巷尾很狹窄,騎著馬跑過去,幾乎人人都在迴頭看她;當然了,落在南斯身上的目光,同樣很多。騎著馬上的人要抬頭挺胸,挺直腰背。


    這種姿勢能讓人塑造出優美體態,再加上馬兒,四肢修長,襯托得馬背上的騎手如同將軍般威風凜凜,氣勢十足。


    南斯本就帥氣逼人。


    騎著馬的樣子,直接令路上車裏的太太小姐們看得移不開眼睛。一雙雙火熱的視線,在他的俊臉,胸膛,大長腿上反複掃描,垂涎不已。


    南斯沒空管那些目光。


    他已經夠渣的了,再渣下去,哪怕女王不殺了他,他都覺得過意不去。


    無視周圍人的目光,他追上李清漣。


    他們策馬離開了繁華的鬧市區,繼續讓馬在大路上邁著大步跑起來。天氣極好,熏風撲麵,在耳邊發出愉快的唿嘯聲,他們都感到愜意。


    意識到自己年輕美麗的身體在自由和飛速地前進,小蛇心花怒放;這種興奮的感覺隨著路邊的人越少,就越是不斷增長。


    路邊有個乞丐,她都用馬鞭指了下:“給,拿去吧!”


    整個錢包都丟出去了,噗的一聲落到路上,乞丐嚇了一跳,小蛇哈哈大笑起來,繼續策馬向前馳去。


    南斯默默觀察著她。


    小蛇今天似乎心情很好,那對神采奕奕的,含情脈脈的眼睛,像玻璃珠子似的,在南斯的視線裏閃閃發光。那那玫瑰一樣鮮豔的可愛嘴唇,上唇的正中部分非常動人地微微朝上翹起來,給予了南斯一種野性的誘惑。


    ……他有一種預感


    在這個明媚的早晨,他和小蛇要發生點什麽。


    “誒,南斯!”李清漣抬起馬鞭,指著前方,“前麵好像是酒館?你去買點好酒來……”


    南斯朝她指點的方向看去。


    “嗯,是酒館。”


    “那就好啦,我沒錢了,你去買吧!”


    “為什麽?”


    “別問啦,親愛的,隻管快馬向前就好!”


    南斯隻好騎著馬上去,把領班叫來,買了店裏最貴的一瓶酒。


    現金不夠。


    不過沒關係,他現在可以刷臉了。


    簽了賬單,讓老板拿著賬單去第九課找副官小姐要錢即可。


    “好,現在我們成了自由之鳥啦!”李清漣舉著馬鞭,眉飛色舞地笑了起來,“我們要上哪兒去?向北、向南、向東、向西?看——我像加冕典禮上的巴黎國王了(她拿馬鞭指向歐洲的方向)。一切都屬於我們!我們去那邊吧,到古堡那邊的大山去!indieberge,wodiefreiheitthront!(到自由主宰的山裏去!)”


    “到自由主宰的山裏去!”南斯跟著附和了句。


    小蛇興高采烈地笑了起來。


    她帶著南斯避開大路,抄著巷道,很快就離開了新橫濱的鬧市區。南斯跟在她身後飛奔,走上一條坎坷不平的小道,這小道就是通往李家古堡的小道。


    馬兒騰起四蹄,一路向前衝去——


    英姿颯爽的小蛇,就像中世紀的女騎士那樣迷人。


    漂浮白雲,蔚藍的天;


    他們策馬奔馳在難得一見的晴朗天氣中。


    狹長的草地,兩側的落葉鬆下,隻有一條羊腸小徑,最後完全消失了。橫在前麵的路,變成了一條水位很淺的小水溝,“像鳥兒一樣飛翔吧!”李清漣縱馬一躍,跨過了水溝,


    南斯也跟著跳了過去。


    水溝的對麵,是一塊幹草地,不過越往裏走就越濕潤;快靠近古堡的地方,變成了沼澤,馬蹄踩在上麵會滲水,停下來過一陣子後,就會變成一個小水窪。


    小蛇好像很喜歡這種小水窪。


    她故意讓馬蹄踩出來一個水坑,在水裏走著,大聲笑道:“你知道什麽叫踩著水坑打獵嗎?”不能南斯說話,她又自問自答地說道:“小的時候,每天,父親都會帶我在這片沼澤打一次獵。你要知道,我是大家眼中的乖乖女,每年就隻有這一次的機會可以讓我玩得野一點……這是什麽?又是溝?跳!”


    馬兒又跳過去了一條溝。


    受到馬蹄狂暴的蹂躪,文雅的大地感到驚駭萬分!


    “現在好了。”南斯追上來,“你以後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了。”


    “真的嗎?”


    小蛇側頭,意味深長地舔了舔嘴唇。


    “呃,還是別那麽隨心所欲吧。”南斯哈哈一笑。


    小蛇繼續用那種要將他吞下去的,具有侵略性的眼神看著他,就像是蛇鎖定了獵物那樣。


    “咦,你看,有朵花……”南斯朝前指過去。


    一朵潔白的不知名的野花,在枯草上盛放著。


    南斯拍馬上前,打算摘下來送給小蛇。


    “別動它,我自己來!”李清漣喊住他,然後自己騎著馬快速接近。她沒下馬,而是飛速掠過的時候,從馬鞍上俯下身,指尖輕輕夾住花莖一折,花就到了她的手上。


    那連貫輕盈的動作,那腰肢扭動的弧度,真可謂是美得驚心動魄了。


    她把花折下來,夾到耳邊的頭發裏麵,又又向前飛奔而去了,沿路留下一串銀鈴般的動人笑聲。南斯追著她,和她肩並著肩奔馳,穿過籬笆小溪,跑到山腳下,朝著她的臉看。


    那是一張怎樣動人的臉啊!


    它的一切仿佛都是開放的:眼睛明亮得略顯貪婪,嘴巴貪婪地唿吸著,她凝神注視自己眼前的事物,似乎想把目光所及的一切,無論大地、天空、陽光乃至空氣,統統置於她的意誌之下;一種無可阻遏的力量,從她體內流露出來,這不是女騎士在縱馬馳騁——這是年輕天使,是曾經創世之初的天使切茜婭的血統,正在她的體內熊熊燃燒了。


    話說迴來,小蛇身上有著魅惑天使的血統……南斯不禁有些好奇,她的未來,會成為比肩色欲君主的強大存在嗎?


    三匹馬很快就穿過了沼澤地,來到了一片山腳下。


    穿過這個小山坡,下去之後,就是李家的試驗田了。


    兩匹載著人的馬,已經累得渾身是汗,口吐白沫,斷斷續續地喘著氣。李清漣從她騎著的那濺滿泥水的馬背上跳下來,用一種優美的語調問道:“過癮嗎?”


    “像孩子一樣幼稚。”


    南斯也笑著翻下馬背。


    “等一等,還有更過癮的事在後頭哩!”小蛇神秘地笑了笑,用手使勁一甩,將剛才被風吹亂了的頭發拋到腦後,重新束起了一個簡單的馬尾。


    南斯看著她滲出一層汗水的粉紅臉頰:“怎麽個過癮法呢?”


    “跟我走!”小蛇又跳上了馬背。


    “好!”


    南斯也重新上馬。


    這次他們沒有狂奔,而是沿著狹小的山道,慢悠悠地往上爬。


    “我的臉紅嗎?”李清漣忽然問道。


    “不可能吧?我也二十二歲。正是青春華年。就加在一起也遠沒有到老年。可是真熱啊。怎麽樣,我的臉紅嗎?”


    “像罌粟花一樣地紅!”南斯答道。


    “啊,真熱……”李清漣用手帕擦臉,“隻要到了林子裏就好了,那裏會涼快的。這邊的樹林我從小就熟悉了簡直是我的老朋友。我知道哪裏的風景很棒,而且不會有人路過……”


    誒?


    等等!


    不會有人路過是什麽意思?


    南斯不禁有些浮想聯翩,小蛇在說這話的時候,好像要加重幾個字的分量那樣,咬字非常突出。她臉上,也出現了一種孩子般的莊重神態,好像是首次進入教堂祈禱的少女。


    三匹馬從山腳出發,很快就進到了山林裏,林蔭從四麵八方寬舒而輕柔地罩住了他們。


    “繼續走,朝樹蔭深處!”


    李清漣在前麵帶頭,馬輕輕地顛簸著,打著響鼻。


    這條小路突然折向旁邊,拐進一個相當狹窄的山穀,岩石縫隙頑強生長的蕨類植物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爽氣息。


    兩人一會兒並排行走,一會兒一前一後通過狹窄的山道;嘴上說著最近發生的日常瑣事,沒有太動人的話語,也沒什麽驚險刺激的場麵,簡簡單單的心靈交融,顯得那麽自然。


    小蛇看他的目光,越來越溫柔了。


    這種目光,使得南斯感到無限可貴、無限可愛喲!


    初戀少女的迷人姿態,全在小蛇身上呈現出來了,初戀跟一場革命一樣,青春站在街壘上,鮮豔的旗幟在高高飄揚——不管前麵等待它的是什麽:死亡也好,新生活也好,它都毫無畏懼地勇往直前。


    馬蹄翻過山坡。


    山頂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小水潭,水潭邊上有一塊巨石。斜坡兩邊密密地長滿了榛樹,地麵生滿了碧綠的絲一樣的細草,草叢中露出來各種各樣的矮菌。


    “哦,我記得這裏。”南斯抬起馬鞭,指著那塊大石頭,“在你的記憶裏麵,我和你媽媽就來過這個地方。你媽媽在那個水潭裏洗腳,還說要我用她的洗腳水煮飯吃,最後她自己還卡bug了,上半身卡在石頭裏跑了半天步。”


    “你還好意思說這個!”李清漣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那可你是媽媽,你居然把媽媽出糗的事當做笑料,討打!”


    “反正隻是你的記憶,她有不知道。”南斯笑嗬嗬地拍馬靠近她。


    “莫挨本姑娘!”


    小蛇嫌棄地躲開了,騎馬來到水潭邊,下馬休息。


    這裏的視野非常良好,往南可以看到新橫濱城市的輪廓,往東邊看,山腳下就是李家的試驗田和李家的古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南斯可以算是這塊地的半個主人了。


    小蛇脫下馬靴,小手揉了揉出汗的腳趾。


    濃蔭蔽頂,天光分割成碎屑灑在她的腳上,浮著一層薄薄的細汗腳背充滿了粉色的誘惑。南斯跳下馬,來到她的身邊,挨著她肩膀坐下來。


    小蛇抬起眼皮看他:“你和我媽媽發生了什麽?”


    “數據傳輸!”南斯拍著胸脯保證,“絕對僅限於數據的傳輸!”


    “媽媽一個人難免也會孤獨,隻是數據交流的話,就不怪你了……”李清漣無奈地笑了下,把雙腳放到小水潭裏,愜意地眯起了眼睛。南斯就在她側邊,她那勻稱的肢體在衣褶下麵清楚地顯現出來,曼妙動人的腰肢啊……


    “南斯。”


    “什麽?”


    “你相信迷魂術嗎?歌謠裏唱的那種,你相信嗎?”


    “啊!我當然相信……”南斯拖長聲調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好歹也是區地獄轉過的人,怎麽會不信這個呢……”


    李清漣微微笑了下。


    “迷魂術、妖法、要怎麽說好呢……”她沉思著,不經意間用舌尖舔了舔嘴唇,“還是用‘魅術’這個詞吧,比較符合我的陣營……”


    南斯忽然發現她的舌尖分岔了。


    ……蛇信子!


    不僅僅是舌頭變成蛇的了,就連泡仔水裏的那雙腳,也變成了粉粉嫩嫩的蛇尾。她臉上閃過一抹粉紅色的笑容,尾巴直接卷了上來,腹部中間那枚鱗片微微分開了,噴出一股粉色的煙霧……


    “等等!”


    南斯趕緊叫停她!


    “你讓我先把酒喝了,不然不好和女王交代……”


    “親愛的,請便……”化身魅惑天使的小蛇,刻意以小指指尖搔著堅挺又富彈性的胸脯,以此來展現她在吃了南斯這件事上遊刃有餘的心態。


    她的目光,如蛇尾般在南斯的臉上滑動著,轉遊著。


    ……醉了!


    才剛剛喝下第一杯就,南斯就覺得自己醉了。


    女王大人呀,在醉酒狀態下被那樣了,應該不算是我主動背叛您吧……


    ※


    月初了,求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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