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跟隨父親上戰場,這麽多年,還從未遇到如此艱難的境地。”戚仲浩語中難以失望之意。


    “仲浩,活了大半輩子你還是沒活明白啊,”戚明輝感歎道:“難的從不是戰爭,難的是人心。”此戰無論成敗,戚家怕都危矣。


    戚少祺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麽,他低頭沉思片刻,抬起來道:“難道此事當真沒有轉圜之地?”


    戚明輝與戚仲浩對視一眼沒有迴答。


    戚家想要夾縫中求生存談何容易,既然終有一死,倒不如選條更有血性的死法。


    位於帝都城郊的一處偏遠莊子上,一輛馬車遠遠駛來,最終穩穩停在掛著兩盞紅燈籠的莊戶門口。


    “少主,到了。”


    蘇牧雲嗯了一聲,收起手中的藏書從馬車上下來,門口早有人接應,一對裹著粗布短衣村戶裝扮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看到蘇牧雲下來即刻拱手道:“屬下見過少主!”


    “這些年委屈大家了。”蘇牧雲溫聲道,這些年為了保護他一直藏於此處,沒法兒好好生活,等事情了結,他一定要還大家自由。


    “能夠追隨少主,就是在這兒窩一輩子,大家也願意,少主一路辛苦,裏麵都收拾好了,少主請!”


    蘇牧雲微微點頭,隨兩人進去。


    莊子看著不大,但走起來十分繞彎,若是懂門道的人在,便一定能看得出,此處設有奇門遁甲,要是沒有人帶路,根本進不去,自然也出不來,繞到最後的下場是困死在裏麵。


    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蘇牧雲來到一處院落,跟隨兩人打開門進去,裏麵坐著的人聽到響動當即站了起來衝著蘇牧雲抱拳行禮。


    “屬下見過少主!恭迎少主迴家!”齊齊整整的兩排人,聲音說不出的嘹亮,似乎為了這一天,大家已經等候多時。


    “大家追隨父親多年,勞苦功高,牧雲不敢當,大家快請起!”蘇牧雲說著向眾人迴禮。


    “少主說的哪裏話,當年兄弟們敬佩王爺,甘願追隨,後來王爺被昏君所害,兄弟們沒機會與王爺共進退已是悔恨不已,好在老天有眼,少主沒事,如今能守在少主身邊,為少主分憂,大夥別提多高興了,往後黃泉之下再見王爺,我等也算無愧了。”打頭的人望著蘇牧雲情緒激動道。


    “能有幸結實諸位叔伯,也是父親之幸!”蘇牧雲深有所感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少主請上坐!”


    蘇牧雲點頭,遂走上前坐下,眾人隨之落座。


    “早些曾彧所說之事,屬下均已探查清楚,”先前與蘇牧雲迴話的人繼續道:“帝都城中確實出事了,自傳出太女出事沒幾日,城中便下令關城,經過多方巡查可以確定,是裕王宇文訐夥同兵部尚書薑言、慶國公童庸謀反,他們挾持了絡雲皇上,又借此控製了百官,如今整個帝都城盡在裕王手中。


    至於絡雲太女...”


    那人略微停頓後道:“屬下帶人親自前往太女出事的地方探查過,從打鬥痕跡上看,截殺絡雲太女的人數很多,功夫不低,屬下順著打鬥痕跡一直尋到山頂,再沒了蹤跡。


    後來,屬下帶人到穀底搜查,除了找到幾處幹涸許久幾乎要消失的血跡外,一無所獲,想來...傳聞是真的,絡雲太女確實已死...”


    再次聽到這兩個字,蘇牧雲刹那間心髒緊縮,疼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少主,少主您怎麽了!”


    “少主!”


    眼瞧著蘇牧雲變了臉色,一群人嚇得全湧了上去。


    對上一張張關切的麵孔,蘇牧雲努力使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好一會兒,痛意漸漸褪去,蘇牧雲像是在水裏洗了一澡似得,渾身濕噠噠的。


    蘇牧雲頂著毫無血色的臉,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意道:“不礙事,何叔您繼續。”


    何賓猶豫的看了眼蘇牧雲,繼而道:“宇文訐派兵包圍了公主府,聽聞絡雲太女生前的侍女以及鎮國公府的嫡小姐、絡雲太女的義弟為了能讓絡雲太女入土為安苦求裕王無果,最終隻能以火焚毀絡雲太女殘缺的屍身以保太女不腐!”


    火焚...宇文訐,你怎麽敢!


    蘇牧雲隻覺胸口好似裹著一團火,燒的他連吸口氣都疼的厲害,手指忍不住戰栗,蘇牧雲哇的吐出一口血,當下昏死過去。


    “少主!”


    屋裏亂成一團,距離蘇牧雲最近的曾彧一把摟住蘇牧雲滑倒的身子。


    何賓著急道:“肖離,快找肖離!”


    半個時辰過後,肖離將插在蘇牧雲身上的銀針一一取出,看了眼麵色逐漸恢複正常的蘇牧雲,收拾好東西,推門出去。


    一直守在外麵不曾離去的何賓等人聽到響動全圍了過來。


    “怎麽樣了,少主怎麽會突然吐血。”


    “脈象紊亂,儼然是急火攻心所致,我已為少主施針,再過幾個時辰少主便會醒來。”肖離不緊不慢道。


    “急火攻心?這怎麽會?明明進來的時候好好的....”何賓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麽事令少主如此失常,腦子猛地閃過一個畫麵,何賓立即轉頭看向曾彧道:“曾彧,少主與那早逝的太女是不是...”


    話還沒說完,曾彧已經點了頭接下話頭:“少主曾與太女私定終身,若非天祈生變,我催促著少主動身前往天祈,想必少主也不會如此悲慟。”


    “什麽!”何賓瞪大眼睛:“這麽重要的事你為何不早說!”要是早知少主已有心儀的姑娘,為王爺報仇一事,就該由他們親自去,而不是讓少主一人去冒險!


    何況,天祈昏君已死,大仇得報,少主本不該蹚這趟渾水,若不是為了他們....


    總歸是他們對不住少主!


    “說與不說又有何用?少主是什麽脾性,你們不清楚麽?”曾彧的火氣來的突然,似是衝別人,又似是衝他自己,總之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亥初十分,蘇牧雲醒過來,他扭頭看著何賓等人,開口便道:“去護城軍中找一人。”


    “少主想找何人,屬下但憑吩咐!”何賓道。


    “原將軍府之子,付齊衡!”蘇牧雲淡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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