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兩天收拾下東西,咱們今年迴河南過年去。”郭康剛迴到家,義父就對他說道。


    “我這邊還有一堆事情要出麵呢。”郭康有些驚訝:“這次事情這麽大,至今都還沒處理完,誰還有心情過年啊?”


    “就是大家心情不好,才要好好過個年啊。”義母在旁邊說道:“這次的年休也是個機會,很多人都想趁機休息下呢。”


    郭康見她也這麽說,估計是不會再改變主意了,就點了點頭:“那我抓緊把手頭的事情忙完吧。有些事,就不拖過年了。”


    父母對此倒是很支持。


    “我們最好也都能在年前,把事情處理完。”義父說道:“我們和兵部倒是比較快,人員篩查已經做完了。而且,我們也比較幸運,動亂結束得比較及時,正好在波及我們之前停歇了,讓我們的文檔都沒有受損。這都是今後的經驗啊。看來那個地下倉庫,還是得擴大一番,得找人好好設計下。”


    “現在麽,應該就是刑部的人最慢了。”他想了想,說:“之前開會,還有人問,不過他們估計是真的忙不過來了。”


    “忙不過來照顧找關係的人了吧。”義母不屑地轉過頭:“之前事情來得太突然,很多人沒反應過來,就被裹挾著一起去鎮壓了。現在有些人反應過來了,就想要迴去撈人了。”


    “我覺得無所謂,這些剩下的,都是外圍的人,或者不怎麽重要的嘍囉。主犯反正是跑不掉的。”義父迴答:“他們想要把人撈走,那就撈吧。”


    “這是人家給你說的?”義母問。


    “是。昨天上朝之後,黛丫頭給我們說的。”義父告訴她:“我看她的意思,那些真正該死的人,她當天在戰場上就幹掉了。她那天來迴跑了幾次,迴到安全的宮殿,又忙著帶人再跑出去,就是考慮了這件事。反正,帶頭引兵要攻殺康兒的那些人,當天就被清理幹淨了,活不到刑部來接手的。”


    “康兒,你看人家辦事。”義母聞言,搖搖頭:“你和破奴要是有這個縝密的心思,怎麽可能一頭撞在賊窩裏,等著這麽多人,興師動眾跑去救……”


    郭康趕緊訕笑著道歉,說自己當時確實考慮不周,才把她的話搪塞過去。


    “她就是心思太縝密了。”義父也感慨起來:“現在有人對她不滿,就是覺得她一直在幫著康兒,而且幫過頭了。有些事情,不該公主親自下場的,她也非要自己跑去幹。事情倒是做好了,但大家也懷疑,她是不是別有用心了。”


    “不至於吧。”郭康意外地說。


    “一次應該不至於,但她好像不止一次袒護你了。”義母對他說:“而且,之前她正好在四處放出消息,說想要和你成親。動亂的時候,她又公開做這種事情,在這麽敏感的問題上,明著把自己和你捆綁在一起。”


    “希臘人的曆史上,是有過對自己弟弟不滿,因此想通過傀儡丈夫,自己掌權的公主。這種事情,希臘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咱們也沒法讓他們不想這些的。”


    “那也太過分了。”義父撓了撓頭:“咱們不能放任他們這麽說。”


    “人家說閑話,你哪裏管得住。”義母攤攤手:“隻能讓她多注意一下了。”


    “那難度不是更大了。”郭康插嘴道:“讓其他人別亂說話,還是有人會聽的;讓她別介入這些事情,她肯定不聽。我反正很懷疑,她自己是真的這麽想的。”


    “真的?”義父好奇道。


    “真的,我跟脫歡還有其他人,都知道。”郭康確定地點點頭:“她都懶得藏的。之前都是直接跟脫歡說,伱不行就我來上這種話。”


    “這丫頭也是有性格的人。”義父評價道:“看起來,今後也是個做大事的料啊。”


    “你剛才還說太過分了,不能這麽說呢。”郭康指出:“怎麽現在反而是誇人的了?”


    “呃……”義父一時語塞。


    “天天就誇她。她這個脾氣,八成都是大家這麽慣出來的。”郭康有些無奈地評價道:“再這麽誇下去,早晚得說她也有類漢高祖。”


    義母在旁邊隻是笑,什麽都沒說。而義父連忙問起其他話題,轉移注意力。


    “破奴呢?沒跟你一起迴來?”他問。


    “她也喜歡做大事,我就讓她做去了。”郭康揶揄道:“現在應該在訓練羅斯人呢。”


    這次,義父也啞然失笑。


    “好了,我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繼續管你了。”義母說:“正好,應該也有人要找你,你處置好,自己去吃飯吧。”


    郭康點了點頭,就告辭了。


    他一時想不起來,今天晚上約了誰開會。因為這幾天,雖然事情多,但都是出席這個、那個會議,做一些給大家捧場之類的事情。所以他才敢和父母說,可以加把勁,把這些差使都盡快應付完。至於那些真需要他動腦筋乃至動手的事情,其實早在動亂當天,就基本結束了吧。


    他想著,搖了搖頭,為最近的混亂局麵歎了口氣,然後走出廳堂,準備去廚房那邊找點吃的。


    然而半路上,突然有人從房頂上跳了下來,把他嚇了一跳。


    “梅爾特姆,你能不能別再這樣嚇唬人了。這要是有個心理素質不好的客人,都能給你嚇出病來。”郭康抱怨道。


    “我沒去嚇人啊。”梅爾特姆立刻抗議。說完,還好奇地問:“你怎麽一下就知道是我了?”


    “就隻有你和李玄英,會這麽瞎跳一氣。他動靜大,我能聽出來,而且這幾天他也沒時間來這邊吧。”郭康迴答道。


    “他比你還忙啊?”梅爾特姆驚訝地說。


    “倒不見得是單純的忙。這迴他惹出大事情,瞞不住了。”郭康說:“脫歡說,他在幫忙盯著,希望他能有解決的辦法吧。”


    “那我們好像確實幫不了什麽忙了。”梅爾特姆想了想,也沒什麽辦法。


    “是啊。”郭康點點頭:“隻能先做自己的事情了。”


    “我本來就在做呢。倒是你,最近幾天太懶了。這些事情,怎麽能都丟給別人呢?”梅爾特姆搖頭說。


    “我讓你幫忙的事情,都結束了吧?”郭康疑惑道。


    “我聽家丁說,有人趁大家都在外麵作戰的時候,跑家裏偷東西。我還以為是遭了什麽大盜呢,那種情況下都有心思來偷東西。後來查了下才發現,別的東西沒怎麽丟,倒是老海膽送過來的那些火腿,全被人搬走了。這肯定是你們幹的吧!報酬都領完了,總不能不認吧,還能有什麽事情麽?”


    “啊,對,是我去搬的,忘了給你說了。”梅爾特姆大大咧咧地說:“不過,你讓我做的那些事情,還遠遠不夠吧。我就幫你多做一些得了。”


    “我可沒有火腿了。”郭康連忙說:“都給你們吃完了,結果我自己反倒沒嚐過呢。你這私自拿東西吃的習慣從哪學的?你也要學漢高祖啊?”


    “這些不要錢的。”梅爾特姆擺擺手,解釋道:“而且,說起來,那些出手的事情,也不是受你的雇傭。是城裏百姓,托我去做的。”


    “怎麽說?”郭康有些好奇。


    “官府前段時間四處拿人,抓到了幾個嫌犯,是之前那個商會頭頭亞曆山大的老婆和兒女。他們當時不在那個住宅,所以幸存下來了。”梅爾特姆說:“法庭沒查出來她們直接犯罪的證據,隻能罰了款,把那幾個人放走了。”


    “知道這件事的民眾都很憤慨。但那幾個人身上,還有不少錢,臨時雇來些人幫忙看門。大家有人了解了之前的事情,覺得這些措施,擋得住一兩個百姓,卻擋不住我這樣的人。就偷偷聯係我,想讓我幫忙除掉這些人。”


    “法律都已經做出處罰了,按理說,是不應該繼續鬧了。”郭康說:“官府這次查的很嚴,他們要是真的參加過邪教活動,肯定不會被放過的。”


    “我一開始也是這麽給他們說的。”梅爾特姆說:“我給他們說,這種已經倒台的人,沒有什麽袒護的價值,官府犯不著為了他們出頭。他們應該是真的沒有什麽大罪過。”


    “但是,領頭的老太太給我說,她丈夫當年欠了這些人的錢,他們來追債的時候,把她的兒子孫子也都抓走了。她問人家,老頭子欠債,關兒孫什麽事?亞曆山大的賬房和律師等人,就對她說,父親的債務,當然應該由子孫承擔。而且,老頭子借了錢,去享受生活,他的家人也必定會一起享受。既然吃了這筆錢的好處,當然也要一起承擔代價。所以這些人就把她的兒子孫子也都抓走了,後來,好像都死在碼頭那邊的工地上。”


    “所以,她認為,亞曆山大的親戚既然這麽多年,一直在享用他帶來的好處,就應該同樣承受代價。”


    郭康想了想,暫時沒有迴答。


    “我覺得這個說法有道理啊。”梅爾特姆說:“你看,世間的各種規則和法律實在太多,一個地方就有一個地方的要求。書吏和律師們也舞文弄墨,想要把大家糊弄暈,好聽從他們的擺布。”


    “但另一方麵呢,凡間其實隻有一種最基本的法律準則,那就是要保持平衡與對等。一個人的付出和所得應該對等,收到的好處和承擔的罪責應該對等,他對別人和別人對他也應該對等。這才是所有地方的人都一致追求的狀態,也是胡大賜給我們所有人的,最基礎的公正。哪怕波斯文官的口舌,也不能動搖真理。”


    “他當時既然用這個規則要求別人,那就應該用同樣的規則要求他,這樣才公正;他的親戚和他一起享受了犯罪帶來的錢財和地位,那現在應該一同接受對應的懲罰,這樣才公正。現在法庭的判決,不足以讓神聖的天平維持平衡,所以還需要繼續增加砝碼,手動調整它,讓它迴到平正和諧的狀態。”


    “或許就是這樣吧。”郭康最後歎了口氣。


    “至少這次完全沒錯。”梅爾特姆高興地說:“我找了個機會,把那幾個目標全殺了。大家得知情況,都非常開心,氛圍都變得愉快和諧起來。可見,這個理論是沒問題的。”


    “他們還給了我不少酬勞,送了我一堆洋蔥、幹蒜什麽的。我都吃烤肉用掉了。”


    “這酬勞不太值錢啊。”郭康無奈道。


    “沒事兒,殺的都是無足輕重的惡人,命賤,不值錢。”梅爾特姆不以為然:“而且我挺喜歡這種感覺的。怪不得大家都想當大俠啊。”


    對此,郭康倒是可以理解。


    “我也想快意恩仇,不用天天想這麽多有的沒的。”郭康搖搖頭:“別看我家顯得地位高,我自己有時候,都經常忍不住。時不時就會讓人覺得,這樣還做個屁的事情。就有種想把礙事的那些家夥,直接全砍了的衝動……”


    “可惜我這個情況,先天不適合當大俠。所以整天就隻能想想罷了。”


    “為什麽說先天不適合?你雖然功夫一般,也不是不能上陣吧。”梅爾特姆好奇地問。


    “不是功夫問題,是行俠仗義容易行到自家頭上,很尷尬;如果功夫好,那就更尷尬了。”郭康糾正道:“這是我爹當年的重要經驗,恐怕當時也沒少遇到過這種局麵。”


    “那我替你做吧。”梅爾特姆倒是不在意:“哪天有心情,我也可以帶你一起,體驗一次——放心,我會安排好,避開咱們自家的。”


    郭康沒怎麽當迴事。但梅爾特姆似乎上了心,還專門解釋道道:“還有些事情,是正好反過來的,屬於必須主動處理的家事呢。像這次,我聽說,刑部查案的時候,就抓到了不少藏的很深的人,其中有些還是當年和郭大伯他們一起守過城的人呢。為首的幾個頭目,當年甚至跟他一起立誓過。”


    “我看,刑部可能是顧及郭大伯的麵子,沒有按法律嚴懲,隻是要驅逐走。但這種事情,應該由你主動替父親出麵,處理一下,給他們一個體麵吧?免得他碰上了,又尷尬一迴。”


    “我記得我好像安排過。不過你一說,我也不確定了。”郭康疑惑地撓了撓頭:“還是請你幫個忙吧。最近事情太多,真的記不過來了。”


    “放心,我都替你考慮著呢。有幾個該死的,已經處理好了,不會誤事的。”梅爾特姆拍拍手:“怎麽樣,我是不是很了解你?”


    郭康一時無奈,隻好點點頭。


    ***


    城外,一座木橋下,盧卡斯隊長穿著個大鬥篷,抱著裹在布裏的大劍,轉了一圈,又迴到橋下。


    “隊長,有人來了麽?”橋對麵,一個放哨的羅斯人問。


    “沒有。”盧卡斯隊長搖搖頭。


    “是不是郭公子搞錯了?”橋下,好幾個羅斯人七嘴八舌地討論道:“咱們這都三天了,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伏擊誰去啊。真有人會走這條路麽?”


    “他給我說了,就是這邊。”盧卡斯隊長自己也有點懷疑,遲疑了下,說:“你們不要急,咱們再等等。”


    “人家可能沒走他說的路吧。”


    “會不會已經被幹掉了?”


    “我覺得我們耽誤太長時間了。其他人都開始訓練隊形了吧……”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那……那我們再等一天,等到天黑。”盧卡斯隊長也沒什麽經驗,隻好說道:“要是還等不到,咱們晚上就收隊迴去。”


    士兵們對此很是讚同。很快,眾人又縮迴橋下,繼續守株待兔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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