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正在行進的時候,郭康伸手招唿正在東張西望的郭破奴過來。


    “我今天發揮得不太對勁。”他叮囑道:“迴頭要是有情況,我給你打暗號,你就去砍了他們帶頭的。可以吧?”


    “沒問題。”郭破奴不假思索地說:“有時候,人就是會碰到運氣不太好的情況,不過我們之所以要有同伴,不就是幫你麵對這些問題的麽?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


    “好。”郭康如釋重負地點點頭,又安排起來;“等會兒打起來的時候,伱讓盧卡斯隊長跟著你,把看起來像領頭的人都砍倒。之後,就稍微緩一緩,讓後麵那些人有個參與打鬥的機會。”


    “他們……”郭破奴迴頭看了看:“好吧。不過這些人能起到作用麽?”


    “不是要求有什麽作用。”郭康糾正道:“重點是要讓他們知道,敵人是可以戰勝的,也是可以親手殺死的。”


    “第一戰不能太難,否則就會讓他們喪失信心。但也不能讓我們直接替他們打完,否則他們沒有自己動手參與,這一戰也就失去教育意義了。你注意一下這個度就行。”


    “你自己不也是第一戰麽。”郭破奴笑道:“自己都沒適應好呢,就滿腦子都在為別人作安排了。”


    “我覺得,我自己就是預料錯了,安排得很不好。”郭康頗有些無奈:“不過這次,本來也不是為了跟人打鬥才來,重點是讓這裏的人看到我們的態度和誠意。”


    “也對。”郭破奴想了想,點點頭,又毫不隱晦地稱讚道:“你的領導能力比我強多了。換做我,是沒法讓這些百姓,這麽快就有動力加入進來的。”


    “說實話,我也有些意外。”郭康如實說道:“我看他們一開始那個樣子,感覺他們已經習慣遭受欺壓了,對於看到的慘劇,幾乎都是麻木不仁的態度。”


    “所以,我當時還覺得,能引起他們的注意,初步和大家混個臉熟,就算完成預期了。我也沒想到,他們反應得這麽劇烈。”


    “可能是你低估了自己的能力,還有你用的手段吧。”郭破奴說。


    “燒個債券算什麽手段……”郭康嘀咕道:“我印象中,曆史上,這種事情經常出現吧?我是不覺得,給他們免除了這些債,就能讓他們樂意跟咱們去拚命了——而且,這債也不是咱們的,屬於慨他人之慷了……”


    “那是你不知道這裏的環境。”郭破奴告訴他:“這裏的人,幾乎都是來城裏做工的羅斯人。官府一直管不到這裏,還是那些羅斯惡霸在管理。甚至,他們之所以來這裏,可能就是這些人組織的。”


    “這樣一來,他們的處境,其實也沒比家鄉好多少。這麽說,就能理解這些人為什麽這麽容易激動了吧?”


    郭康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想,才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真沒想到,就在咱們首都,還有這麽一塊地方。”他連連搖頭:“我之前隻知道,因為各種原因,這裏沒人管。但沒人管的結果,實在是有點驚人……”


    “哎,你都知道這件事,汗廷上下能不知道?這麽多人都是幹什麽吃的。”他歎氣道。


    “誰知道呢?我也是聽娘親說的。”郭破奴聳聳肩:“我感覺這裏頭肯定很麻煩,否則不會連娘都覺得棘手的。”


    “你想,這種事情,要麽是牽扯的人太多,想協調大家達成一致,進行整改,太麻煩了;要麽就是雖然可行,但投入太大,收益太低,如同雞肋,隻能放棄。反正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否則這黑幫早就被官府剿滅了。”


    “他們黑幫聽起來也像個有後台的。”郭破奴提醒道:“我總有種直覺,咱們這次會鬧得挺大。”


    “打架有直覺我倒是可以理解,追查黑幫還能有什麽直覺……”郭康不以為然:“而且牽扯到就牽扯到了,怕什麽。對我們這次,其實無所謂的。”


    “怎麽又突然有信心了?”郭破奴很是好奇。


    “也不是突然有信心,是我之前思考過。”郭康說:“這個情況也不算難想到。行動之前,我就考慮過。”


    “咱們這次理由充足。這件事關係到軍隊的管理和國家政策,不但有太後和咱們家的支持,曹家也是站在這邊的——不管曹建和普龍斯基誰贏了第一輪,那個勝利者都肯定要支持咱們清理門戶。”他給郭破奴解釋道:


    “另一方麵,這次隻需要專門針對一個黑幫,還有他們的後台,鬧不了多大的。現在連邪教儀式,和長期搶掠、殺戮人口這樣的事情,都給出來了,就算是個元老院裏有座位的人,也得乖乖受罰。”


    “哎?真的可以麽?”郭破奴稍有些意外。


    “當然。”郭康篤定地說。


    紫帳汗國的各種“異教”文化很豐富,給人一種宗教上沒人管的感覺。但是,有些事情平時不管,不代表就可以胡作非為了。


    “這種事,如果不會引發惡劣後果,大家可以不在乎它;但如果真的出了大事,讓事情被抬到明麵上認真追責,那麽哪怕元老也經不住。所以你放心,他們肯定會趕緊和這些人切割,拋棄他們以求自保的。”


    “明白了。”郭破奴恍然大悟:“哎,還是你聰明。下次這些問題還是應該你來想。”


    “你可拉倒吧。”郭康不樂意了:“你之前還說自己要當家主呢,哪有家主天天不動腦子,讓別人想怎麽辦的?”


    他其實很清楚,郭破奴和李玄英、史惠貞那幾個莽夫莽婦不一樣,並不是腦子不夠用——在這方麵,她很好地遺傳了母親的優點,一直很擅長觀察和分析。


    唯一的問題是,她懶。


    作為家主的獨女,也是唯一親生的孩子,郭破奴在整個國內,地位都是比較超然的。義父義母確實沒有嬌縱她,從小就帶她讀書、練功,取得了不錯的成果。


    結果,可能是發現,自己靠著打人就能解決絕大部分問題,郭破奴從此以後就養成了不樂意動腦子的壞習慣。很多時候她寧可打一圈,也不想認真思考怎麽安排能比較省力……


    “這不是沒什麽問題麽?”果然,郭破奴還是拒絕了,連激將法都不吃:“真遇到大場合,像這迴一樣,你幫我想不就行了?”


    “……”


    對此,郭康也沒辦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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