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大汗的裁決,觀眾們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表示可以接受。


    “這是什麽習慣啊。”朱文奎有些好奇。


    “撒因汗就是拔都。”郭康說:“這個詞是仁慈的意思,是手下給他的尊稱。”


    “拔都當年俘獲了一些羅斯王公。按照傳統,要給貴人們一個體麵,不能讓他們死的時候出血。所以拔都就把他們塞進帳篷的地板下麵,然後眾人在帳篷裏舉行宴會。等宴會結束,羅斯人就都變成二次元了。”


    “二,二什麽?”朱文奎奇怪地問。


    “就是壓扁了的意思。”郭康說。


    “蒙古人為了發明不流血的處決方法,到底動了多少腦筋?”小讓娜吐槽道:“怎麽感覺天天都能整出來新花樣的……”


    “我哪知道。”郭康表示自己也不懂:“不過隻要達成目標就行了吧。”


    “這還不如給他們一個痛快呢。”小讓娜搖頭道:“不知道這怎麽算仁慈的。”


    “仁慈不仁慈,都是比出來的。”郭康指出:“跟東歐這些領主比,想仁慈實在太簡單了。”


    其他幾人聽到他們的對話,也好奇地轉過來聽。郭康於是解釋起來。


    “蒙古人第一次南下的時候,和之前一樣四處劫掠燒殺,結果在金國遭到了激烈的反抗,幾乎難以立足。後來木華黎受封擔任‘國王’,推翻了之前的政策,開始安撫各地,招募漢臣,收攏流民屯田。”他告訴眾人:“但就算這樣,依然有人受不了蒙古人的暴虐,在堅決反抗。有些迴鶻人、黨項人,甚至跑到南宋,試圖借助那裏的幫助對抗蒙古。”


    “蒙古人殺戮最多的地方,是在中亞和西亞。但在那裏,反而沒有這麽明顯的反抗現象了。相反,花拉子模的王子紮蘭丁和蒙古人對抗的時候,當地領主甚至想引蒙古人來消滅他。”


    “我們在敘利亞,和當地人相處的還不錯。因為那邊的天方教社區,有和拜上帝教諸侯聯盟的傳統。而這種習慣,最早就是始於他們組成聯軍,防禦花拉子模人的。”郭康聳聳肩:“想想,這是多大的心理陰影。”


    “這麽誇張麽。”朱文奎驚訝道:“我還以為中原一二百年就有一亂,已經夠慘了。”


    “你應該說,中原人在這兩次亂之間,居然還能有一二百年的大規模和平期。”郭康搖搖頭:“看我們這兒吧,這戰亂和殺戮都從來不帶停的。”


    “呃,這倒是……”朱文奎和小讓娜對視了一眼。


    “歐洲國家常年缺乏權威,才是亂局的由來。”讓娜公主突然也插嘴評價道:“當年卡佩家族統治的時候,國內一直很和平,國力發展也很快。後來家族絕嗣,新國王的權威不足,就從此開始漸漸陷入混亂,最後變成現在這樣的戰亂境況。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參照塞裏斯人的經驗,讓國家恢複秩序。”


    “地中海世界,上次能媲美中原,還是‘羅馬和平’的時代呢。”郭康不假思索地說:“與其期待出一個強勢國王,不如跟著我們羅馬,恢複地中海世界的秩序。”


    “分裂的王國再怎麽努力,也是有上限的。一個大一統的地中海,才能讓大家真正過上好日子。這才是有大誌者應該追求的目標吧。”


    “你這目標可真夠遠的。”小讓娜嘀咕道。


    “不遠的話,要目標幹什麽。”郭康不以為然。


    小讓娜想要反駁,又迴頭想向母親求援。但這時,廣場中央,那幾個波蘭貴族似乎已經做好了選擇。有個人罵罵咧咧地要求第一個上。


    馬克裏斯笑了笑,指了指台子,邀請他上去。士兵們把那個波蘭人的繩索解開,讓他也登上擂台。


    “這人激動什麽啊?”朱文奎好奇地問。


    “不知道,反正他們天天都挺激動的。”郭康搖搖頭。


    波蘭貴族一上台,就朝馬克裏斯撲了上去。他的個頭也不小,看起來也是常年練習過格鬥的。


    “歌利亞!”波蘭人終於喊出了句郭康聽得懂的話。他惡狠狠地抓向馬克裏斯的胳膊,伸腿想要別住他。


    然而馬克裏斯突然一轉身,搭住對方的胳膊,向側麵一拉,一下就破壞了他的平衡。波蘭貴族努力拽住他,想把他也拉倒。馬克裏斯猛地轉身發力,一下把他按到在地板上。


    波蘭貴族拚命掙紮,但馬克裏斯明顯非常熟練。他一手反拉對方的胳膊,一手按住他的大臂,借著自己向下摔去的力道,用膝蓋頂住對方的腰。


    “哈——”馬克裏斯大吼一聲,往後一掰。


    波蘭貴族猛地後仰,背部彎曲到了一個反常的角度。馬克裏斯鬆開手,任由他摔在地板上。隨後,他畫了個十字,站起身,高舉雙手向觀眾們示意。


    “好——!”眾人高聲喝彩起來。


    “這是摔死了?”朱文奎還沒看明白。


    “脊椎折斷了。”郭康告訴他:“這也是不流血的處決手段之一。”


    “那人還覺得自己是大衛呢。”小讓娜說。


    “嗨,他們啊,不認為自己是天兄就不錯了。”郭康不以為然。


    幾名穿著黑袍子的仆役走上前,用滾燙的烙鐵碰觸波蘭貴族的皮膚。測試了幾次,發現都毫無反應,就把屍體抬走,擺到一邊。


    “第二個!”約翰大汗喊道。


    馬克裏斯似乎並不在乎車輪戰,隻是又活動了下手腳,就在擂台上等著。第二個波蘭貴族上台的時候,他還好整以暇地朝對方躬了躬身。


    然而,這個波蘭人也同樣激動。他沒有還禮,而是趁這個機會衝了上去,一拳打出。


    馬克裏斯不躲不閃,伸手直接拉住了他的胳膊,腰背一轉,竟然直接把對方拔了起來。另一隻手也順勢抓住對方的腰,身體向側後一翻,將波蘭人頭朝下,狠狠砸在地板上。


    馬克裏斯就勢滾了半圈,站起身,而波蘭人一動不動——剛才那一下力道太猛,兩個人的體重加上馬克裏斯的發力,直接把他的脖子折斷了。


    這次,仆役們甚至沒有測試,抬起波蘭貴族的四肢,走下擂台。屍體的腦袋直接耷拉了下來,讓檢查都可以省略了。


    馬克裏斯再次畫了個十字,向旁邊的人要了杯水,坐在擂台邊,喝了起來。


    “馬克裏斯!馬克裏斯!馬克裏斯!”觀眾們興奮地齊聲高唿。


    “這波蘭人怎麽感覺好弱啊?”朱文奎有些意外。


    “一對一格鬥的時候,身高體重的差距是決定性的影響因素。”郭康說:“而且馬克裏斯是兩屆冠軍,全羅馬最好的摔跤手。隨便抓個波蘭人,當然結束的很快。”


    “而且話說迴來,這些波蘭人本來就不強。那些真正強大的,要麽突圍跑掉了,要麽負隅頑抗被殺死了,一般也不會被抓這兒來的。”


    朱文奎想了想,點了點頭。


    各國使者們也看的津津有味,讓娜女俠還跑到前麵,被朱文奎嗬斥了好幾次才迴去。郭康又特意看了看馬王妃,不知道這種有些刺激的場麵,她能不能受得住。不過她好像也沒什麽問題,隻是沒有跟著大喊喝彩,依然在觀看著儀式。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多慮了。人家也是見過不少大場麵了。這種活動,估計也算不上什麽。


    正想著,約翰大汗趁著歡唿聲低落下去,又喊道:“下一個!”


    士兵們解開第三個波蘭貴族,讓他也去擂台。波蘭人明顯有些驚慌,一邊小步往前走,一邊左右亂看。


    馬克裏斯從擂台邊站起身,等他前來。觀眾們則發出一陣噓聲,嘲弄這個膽小的家夥。士兵們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沒有去推搡、催促他。


    然而,那個波蘭貴族走到一半,突然轉身,大喊著向約翰大汗的方向衝去。


    幾個士兵立刻去追他,場上一時混亂。不過約翰卻不為所動,轉過身,偏頭閃過波蘭人伸出的手,一拳打在他臉上。


    波蘭貴族的動作遲滯了片刻,約翰毫不留情,一腳把他踹開。波蘭人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約翰緊跟兩步,閃開他的側踢,再一腳把他踹翻。


    波蘭人還想爬起來,約翰已經來到他身後,拎起他往擂台那邊一丟。趁他兩手都忙著撐住台子,從背後掐住了他的脖頸。


    波蘭貴族開始毫無章法地亂踢腿、亂舞胳膊,但約翰從後死死抵住他,讓他完全沒法動彈。馬克裏斯和士兵們都識趣地停在旁邊,靜靜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波蘭貴族的掙紮越來越弱,最後完全不動了。


    約翰把屍體丟在一邊,仆役們再次拿著烙鐵前來測試。馬克裏斯帶頭高唿著“約翰!約翰!”和士兵們一起把他舉了起來。


    “約翰!約翰!”觀眾們也興奮地跟著高唿。


    等眾人把他放下來,約翰才發現,那身精美的袍子,側麵開了口,似乎是剛才動作太大,線頭掙斷了。


    他猶豫了下,索性把袍子脫了下來,隻穿著襯衣,跳上了木台,朝士兵們招唿著,似乎準備親自解決剩下的兩個人。


    然而這時,安娜皇後撥開人群,大步走了出來。她看起來對約翰的決定很不滿,不停地比比劃劃。


    最後,約翰隻好做出讓步,被她從台上拉了下去,又把袍子套上。


    人群中傳出一陣笑聲。馬克裏斯則迴到台前,詢問剩下的兩個波蘭人,要不要和自己角鬥。


    然而,這兩人已經嚇破了膽,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馬克裏斯聳聳肩,轉頭朝眾人搖搖頭。


    “那就算了,不打了。”約翰有些遺憾地朝眾人喊道。


    旁邊的士兵們起哄起來,希望馬克裏斯再表演兩次。但馬克裏斯對他們說,和沒有反抗能力的人角鬥,是沒有價值,也不值得觀賞的。眾人被他說服,就把剩下的兩人整個捆了起來,丟到台上。


    仆役的首領吹響口哨,更多人抬著木板趕來,拚成了一塊大小差不多的圓盤,壓在上麵。


    “好了好了,讓不愉快的事情過去吧。”約翰大汗拍拍手,朝觀眾們喊道:“我們繼續進行表演吧。”


    隨著他的命令,一群五大三粗的希臘壯漢,也走到了場上。


    他們光著上半身,隻穿著一條短圍裙。個個身材健碩,肌肉發達,還特意抹了橄欖油,筋肉輪廓硬朗有力,堅實得如同古典時代的雕像。


    壯漢們登上第二層平台,齊聲高喝,隨即開始整齊地揮拳、踢腿、擺架勢。原來,是要進行武術的表演。


    幾十名渾身肌肉的壯漢踩在頭頂,還不時齊齊蹦跳,讓那兩個波蘭貴族連慘叫都沒發出幾聲,就被送入二次元了。


    同時,祭祀儀式也正式開始了。


    王大喇嘛安排助手們,把大廳裏的神祖、天父、天兄像,都抬了出來。


    “這些人都是沾了羅馬人鮮血的有罪之人!”王大喇嘛扯著嗓子大喊道:“問問他們,是不是願意贖罪!”


    幾十名俘虜被士兵們推搡著,來到巨大十字架前。一名神父挨個詢問他們,是不是要進行臨終祈禱。那幾十個波蘭人卻都拒不接受,大罵他是異端,有人還向他吐口水。


    神父倒是不在意,隻是朝台子上的王大喇嘛招招手,搖搖頭。王大喇嘛則向約翰揮了揮拂塵。


    “拒絕認罪,那就用血贖罪吧。”約翰沉聲說。


    士兵們再次讓開路,讓更多的大車進入廣場。那些車上,都豎著木製的巨大十字架。他們把俘虜挨個捆在十字架上。


    不少波蘭人似乎沒想到這種處刑方式,一個個慌了手腳。有些人已經語無倫次,還有些依然在掙紮。不過行刑隊毫不在意,把他們捆好,就拿出長釘和鐵錘,在手腳處釘上。


    不多時,幾十個波蘭俘虜都被釘上了十字架。


    這種死亡並不迅速,他們將和幾百個首級一起,在廣場上陳列一個禮拜,作為對神靈的告慰。


    士兵們的歡唿聲響成一片,蓋過了受刑者的哀嚎。王大喇嘛走下高台,親自帶著助手宰殺三牲,用來完成祭祀天父的最後一步儀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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