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由審得如何?」


    穆青雲蹙眉問。


    「那廝從十三歲就開始殺人,殺的第一個,是他師父,說是師父,其實就是個利用他當道具的殺手而已。」


    「他把他師父溺死在茅坑裏了。」


    「殺了他師父以後,就利用起他師父的人脈關係自己幹,十七歲不到,便有了自己的班底,除了自己找目標,還做起殺手。」


    「據說最張狂的時候,那是隻要錢到位,天王老子他都敢動手。」


    「路不由當年可是兇名赫赫,後來就發生了那件刑家村滅門案,這事一出,他一開始倒是風光了一陣,在黑道上身價倍增。」


    「但他幹出此等喪心病狂的事,官府豈能容他?他也成了喪家之犬,連栽了幾迴跟頭,整日狼狽逃竄,隊伍也散了。」


    「可以說,他命運的轉折,就是從‘邢家村慘案,開始的。」


    「據路不由交代,刑家村的案子,或許和三島國有關,他是拿了別人的錢去辦的這件事,他本身並不知道買家的身份,可他猜測,那人應該出身三島國。」


    「幹他們那一行,萬事留三分小心,那都是本能了,有一迴路不由偷聽對方說話,對方說的就是三島國的話。」


    「根據他的描述,形容打扮,還有腰帶上的花紋記號,縣衙猜測,對方可能是三島國大皇子身邊的死侍。」


    一提起來,陳怡就氣不打一處來,「居然敢在咱們明國,堂而皇之地買兇屠村,他們當明國沒人麽!」


    穆青雲連忙端了茶水給她順氣,心裏忽然一動,卓門主帶著人走得這般匆忙,正好又趕上查出三島國,兩者不知有無關聯?


    一杯茶一飲而盡,陳怡吐出口氣:「縣衙審了兩天,扛不住了,前天晚上連夜把路不由遞送到京城去。」


    既然京城那邊接手,想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明國國家力量一行動起來,再大的隱秘也要攤在陽光下曝曬。


    小小的三島國還能翻起什麽風浪不成?


    穆青雲和陳怡一邊說話,一邊到石墩上坐下,把小狐狸撈到懷裏,兩個人擼著狐狸開始翻最近的各種小報。


    翻著翻著,倒漸漸地心平氣和了些。


    沐濤到底是不是路不由的孩子,就連蘇星月自己恐怕都說不太清楚。


    穆青雲卻早早猜到往縣衙送舉報信的那人是誰。


    「摘月樓每日來來往往的客人不在少數,想在這樓中動手腳,安各種機關,沐濤一個七歲小孩能辦得周全?」


    「誰不知道摘月樓的蘇夫人是一等一的厲害人物,她經營一家酒樓到如此規模,可不隻是靠她沐辰未亡人的這一身份。」


    「摘月樓不說日進鬥金,在雲城也算好買賣,這些年恐怕少不了人垂涎,若蘇夫人隻是個尋常婦人,便有沐辰留下的香火情,又真能如此平安?」


    穆青雲輕歎,「十有八九,沐濤在摘月樓設下機關,要殺路不由報仇的事,蘇星月都清楚。」….


    「給縣衙送舉報信的,也必是她。」


    那日在摘星樓,一切揭破,蘇星月脫口而出的是——你竟然知道!


    聽話音,蘇星月驚愕的,是路不由知道她乃刑家村遺孤這件事!


    她對路不由就是兇手,並沒有表露出怎樣的情緒不穩。


    陳怡偷偷去摸了小狐狸的炸雞肉,吃了兩口,「哎,也不知道蘇星月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是發現自己的兒子想殺路不由,擔心兒子殺不了,所以求助於縣衙?


    還是她知道這兒子的父親真的是路不由,不想兒子背上殺父的孽債,所以想借刀殺人?


    因為蘇星月的身份,衙門的人沒在她身上下功夫,胡亂混了過去。


    反正衙門要抓捕的是滅門屠村,江洋大盜路不由,和別人並無多少幹係。


    不過,那日路不由中了藥,腦子不清醒,他倒是說了很多。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真有天意,路不由是屠刑家村的兇手,但他在被追殺得走投無路,墜河瀕死時,卻是邢家村的遺孤,蘇星月救了他的命。


    這時候的路不由,已經不是年輕時那個連血裏都摻著冰碴子的殺手了,多年東躲西藏,世態炎涼,終於讓他變得軟弱,怕死,不複當年。


    蘇星月救了他,給他治病,溫聲細語地照顧他,路不由不禁喜歡上了蘇星月。


    而他本來就是個離經叛道的人,從沒受過約束,他既然喜歡,便想得到。


    那天,蘇星月的丈夫不在家,他借著多日來表現出的憨厚,尊重,哄蘇星月喝下了一杯他‘得償所願,。


    蘇星月把他當成了丈夫沐辰。


    也就是那之後不久,蘇星月便有了身孕。


    當時她同丈夫沐辰成親,也有兩年的光景,家裏公婆都盼著她有孩子,她有了孩子,一家子都特別高興。


    在那之後,就是河堤決口,蘇星月的丈夫和養父母罹難。


    或許在一開始,路不由隻是有點喜歡蘇星月,但之後一年複一年的陪伴中,這份感情越發濃烈。


    穆青雲按了按眉心,不敢再想,越想越惡心。


    根據資料,最近兩年蘇星月已同那路不由親密無間。


    路不由也是實質意義上的摘月樓老板,連夥計們都覺得,老板娘很快就要嫁給他了。


    穆青雲:「……」


    蘇星月是個聰明的女子,當年她喝了酒以後,真就沒察覺到一點問題?


    她就真的沒有疑惑?


    就算當年毫無察覺,在和路不由相處了這麽多年之後,她難道還毫不知情?


    可不要小瞧聰明女人的敏銳。


    穆青雲歎了口氣,低頭去看最近雲城的各種報紙。


    上麵如果純粹是胡編亂造,殺傷力反而小一些,可這樣的半真半假,偏又聳人聽聞,蘇夫人母子二人,怕是難在雲城生活。


    陳怡把手頭的小報拍在石桌上:「想出這種歪招混淆視聽的,是孫玉芝,還是張蓉蓉?」


    「換個正常人遇見這麽多事,也要知道什麽叫三緘其口。」


    陳怡皺眉歎氣:「我記得,衙門的人過去說話,這幾個也是熱淚盈眶,對蘇夫人十二分同情,連連保證絕對保密,很是通情達理。」


    穆青雲歎了聲,這事會怎麽收場,思來想去,她也做不了什麽。


    陳怡倒是笑道:「沒事,迴頭請蘇航他們挨個去光臨一下報社,跟他們好好講講道理,這天底下新聞一大堆,何必盯著人家孤兒寡母欺負!」


    兩個人閑坐著把茶水吃完,炸雞塊也吃得幹幹淨淨。


    小狐狸都被擼煩了,又蹬又踹地從陳怡懷裏逃走,小腦袋一個勁兒地往穆青雲懷裏鑽。


    蘇航過來一手提起這小東西,順手一拋,扔到對麵演武場上去,讓它陪師弟們練功。


    「它是公的,注意點。」


    穆青雲:「……」.


    弄雪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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