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落知道他在糾結什麽。


    自從韓老頭在他麵前提過她的身體能治愈他後他對她的舉止就頗多克製,尤其在兩人親熱時更是小心翼翼,不像初識時那般隨性。


    她想他或許是怕自己的愛在她眼裏變得不夠純粹吧!因而多了很多顧慮。


    其實她想告訴他,她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也不在乎有沒有婚約和名分,想救他的心源於愛,也源於心靈深處的渴望。


    所以她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來了這裏,無非是想在他上戰場前為他做最後一件事。


    就像他說的,她是他今日最好的禮物。


    可男人顯然不願意,推開她後或沉在水裏或背對著她就是不願麵對。


    尤其那站在水裏的背影明顯帶著抗拒讓她頗為無奈,隻能坐在台階上一邊沐浴一邊沉思,接下來該如何做才能打消他的顧慮。


    其實秦夜冕何曾不知道籬落的想法。


    從她興衝衝將他帶來浴室,又動手脫他的衣服,他心裏早已明鏡似的了。


    尤其那句“不怕我趁機跑了”更是帶著激將之意,目的顯而易見,她想治愈他的熱證。


    可他哪裏下得去手?


    在經曆這麽多痛苦她早已遍體鱗傷之後他怎能再奪下她的清白?


    那他成什麽人了?


    與那些傷害她的人又有什麽不同?


    同時他又忍不住想起自己曾允諾她的婚禮,還有被人奪走的親手為她繪製的婚服和發冠,就更是心痛難忍。


    說真的,他想要她,甚至想過用這種方式將她留下。


    可他知道她不是別人,得到也許不是開始而是結束,所以他不敢堵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隻能閉著眼睛任由愧疚在心頭泛濫,任由洶湧的火熱在身體裏流淌······。


    直到耳邊突然傳來叮咚一陣水響,才終於睜開眼睛。


    沒有轉身,他僅僅隻是透過水麵上的倒影看了一眼,卻將少女坐在池邊沐浴的畫麵盡收眼底。


    柔若無骨的身姿斜坐在池邊,一頭青絲散落而下,絲絲縷縷漂浮在水麵·······。


    眉目低垂的臉龐在一雙芊芊玉指撩撥的水花四濺中帶著勾人的魅惑。


    還有水下那被波浪遮掩卻依然清晰可見的曼妙軀體,更是讓他早已被點燃的火熱再次躁動起來。


    怕自己禁不住誘惑,他忙閉上眼睛,同時也閉上了耳朵,直到很久之後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他猜她上岸穿上衣服了,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隻是沒想到這口氣還沒來得及吐盡,少女的一聲“秦夜冕”驚得他忙睜開眼睛。


    因為這是阿籬第一次連名帶姓喊他,口氣似乎還帶著絲絲惱怒,嚇得他不得不轉過身來。


    這才發現少女已經上了岸,一身紅衣更是美豔不可方物。


    隻是那衣裳很薄很薄,薄的如同蟬翼一般,哪怕很長從脖頸一直裹到腳踝,卻絲毫難掩燈光下凹凸有致的身形。


    甚至將她那賽雪的肌膚映襯得如同一朵蒙著神秘麵紗的紅玫瑰,讓人垂涎欲滴。


    一雙氤氳著氣惱的眼眸更是除了深情還有惱怒下的傷感,讓他不忍多看之餘隻能暗自神傷。


    “秦夜冕,你想娶我嗎?”


    男人突然垂下眼簾的一瞬間,籬落還是捕捉到了他眼裏濃烈的如同火焰的情潮,遂故意問了一句,然後不等他迴答氣唿唿丟下一句,“若是想就趕緊過來,要不然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便揚長而去,留下一臉不知所措的秦夜冕怔愣在水裏。


    “阿籬······別走。”


    不久之後他終於反應過來,大喊著趕緊從水裏上來,胡亂穿上屏風後麵的衣服追了出去,根本來不及將身上的水擦幹也沒來得及細看。


    直到追到內室,看到屋內的大紅燭台,大紅喜字,大紅被褥,大紅床幔,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的大紅衣裳與阿籬身上的並無二致,這才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男人急急追來的身影令籬落羞澀地小臉一紅忙低下頭去。


    要知道他雖然穿上了衣服,可那滴答落下的水珠早已將本就輕薄如月紗般的衣服給打濕了,因而整個身形顯露無疑。


    再加上走得急,帶子係得又鬆,垮垮垂掛在身上有穿比沒穿還要來的誘人,若不是有那礙眼的“蜈蚣”盤踞在皮膚上她怕是早就鼻血直流了。


    想到這裏,她的臉不禁紅了又紅,拿著擦頭發的汗巾更是忍不住用力揪著,直到發現男人遲遲未動如同傻了一般杵在門口,這才起身將他拉坐在梳妝鏡前一點點將他的頭發擦幹。


    過程中兩人相對無言。


    秦夜冕早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望著眼前他做夢都想置辦的婚禮莫名紅了眼眶。


    籬落的眼睛也濕了,因為男人眼裏的激動和欣喜。


    所以兩人就這樣對望著,舍不得打破這份溫馨,隻能讓眼裏滿滿的深情在屋內的紅燭下伴著暗藏的火熱靜靜流淌。


    “這是什麽?”很久之後,秦夜冕終於反應過來,望著梳妝台上的兩枚用芍藥花編織而成的圓環,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


    籬落沒有解釋,見他的頭發幹得差不多了便放下汗巾將他拉起身來,然後拿起其中一隻大的指環對著他道:“秦夜冕,你願意娶顧籬為妻,無論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嗎?”


    “我願意。”秦夜冕嘴裏順勢應著,眼睛則莫名其妙地望著她手裏的花環不知道她為何有此一問。


    結果隨著話音剛落,那枚圓環便很快套在了他的無名指上,這才意識到這原來是一枚戒指,於是盯著看了很久很久。


    “輪到你了。”籬落將另一枚遞給他。


    拿著這枚戒指,秦夜冕內心五味雜陳。


    他是太子,他本可以給她最好的,可如今別說給她一個隆重的婚禮,居然連戒指都是用花編織的這豈能不令他心酸。


    “怎麽,你不想娶我?”見他猶豫,籬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不······不是······是我·······。”聽到這話後秦夜冕心裏更加難受了,一句話沒說完便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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