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關文牒裏的名字就是憐兒!就算我說我跟公主認識也不見得有人信!”


    “這倒也是,每次你都把臉弄得亂七八糟,他們能信才怪。”


    阿菁之前之所以同意分開走,是為了安全起見。可現在她後悔了,一是公主愛亂跑,她保護她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二是她感覺憐兒那邊有秦大人把守,反而比這裏更安全。


    “不信就不信!我又不稀罕?”


    “阿籬!”阿菁無語,“你是公主,將來是要嫁給南楚太子的。”


    “錯,這還是個未知數。再說和太子見麵的人是憐兒不是我。”


    她可是了解過南楚太子的。聽說這個人對女人極為挑剔,至今為止已經見過各國公主無數,就是沒一個看中的。


    當然啦!作為現代人,她完全理解他的做法,也希望他能一直保持下去。


    “怎麽會是憐兒呢?你才是真正的公主。”蘭馨實在聽不下去,不明白怎麽會有人隻想做平民不想當公主的。


    “我已經跟憐兒說好了,若是太子看上她了,她就是公主。”


    “胡鬧······,你這樣做怎麽對得起焱王殿下的一片苦心?”阿菁氣急敗壞,“他所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


    “哎呀!你們想多了。”籬落用手指了指自己,“我這樣的,太子未必看得上這是其一。其二,我的性格根本不適合在宮裏生活,也許沒幾天就在宮鬥中犧牲了,難道這就是你們樂意看到的。再說,我覺得憐兒比我適合。她性格溫柔賢惠,是好妻子人選。”


    “就算你說的有道理也沒用,焱王不會答應。”


    天底下哪個兄長會同意讓別人代替自己的妹妹享受榮華富貴?就算她性格不適合皇宮生活,也不能說明她就適合過普通人的日子。


    “到時候再說吧!”見阿菁臉紅脖子粗的,籬落反而不想吵了。


    “對了!明兒你們有什麽打算?”她適時轉移了話題,不想為還未發生的事吵來吵去。


    “明天是取水節,我想去仙山取點兒水來製藥。”蘭馨見阿菁還是氣惱不已的模樣,給了一個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轉身去擺弄角落裏的草藥去了。


    阿菁了然,公主其實就是小孩子心性,一天一個主意。哪天突然又想做公主了也未可知。再說焱王殿下又豈會容她胡鬧,指不定早就把她的畫像送去南楚太子府了!


    “你怎麽也這麽迷信。”今天在老街,籬落也聽了一耳朵。


    說什麽神仙水很神奇,包治百病長生不老什麽的,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我聽山民們說這天池的水很神奇,每年隻有這一天的卯時——辰時是清澈的,過了這個時間段這水就不能喝了,而且還不能過夜。”


    “真的嗎?這麽神奇?”她不大相信。


    “我也不知道,隻聽說住在這裏的山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上山打水,甚至連城裏的人都會早早趕去。”


    “那明天我和你一塊兒去!”被她這麽一說,她反而來了點興致,想看看天池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那麽神乎其神。


    ---


    翌日,五更未至,客棧外熙熙攘攘的聲音將籬落吵醒。


    她起來一看,發現山民們竟然已經從山腳排到了山頂。手中的火把更是將夜晚的天空照得如白晝一般。


    阿菁要去城裏,隻有她和蘭馨隨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向仙山進發。


    由於體力不支,她漸漸被甩在了後麵。


    路途中,蘭馨和幾個村民打得火熱,約好下山之後一起去采藥。所以沒等她,隻交代她打完水後直接迴客棧不許亂跑,然後就走了。


    籬落走得很慢,等到天池的時候,大部隊早沒了蹤影,隻留下零零星星幾個老人在打水。


    山上能見度極低,整個天池煙霧繚繞宛如仙境,隱約能看清水麵上泛起的波紋。氣溫更是比山下低了很多,即使快過辰時了,空氣中依然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她繞著池子走了一圈,順手打了口水喝。


    水很清很純,喝起來甜絲絲的口感極佳,於是她打了一瓶打算帶迴去。


    “辰時已過,不可再打水了。”


    這時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吆喝了一聲,隨即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不僅如此,大家都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隻有籬落有些不明就裏。


    疑惑間,一位老婦人將她往後拉了一把。


    這時,山上的煙霧開始奇跡般的一點點消散,陽光絲絲縷縷透過霧氣照進來,將整個天池照得透亮。


    天池的水很清很藍,能清楚看到水底的綠植和石子。水麵上的波紋在一聲令下漸漸被熨平,如同明鏡一般變得毫無波瀾。


    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水麵開始慢慢起了變化,由清變藍,由藍變綠,由綠變紫,由紫變紅,然後淡紅-粉紅-深紅·······漸漸加深,最後變得如血一般。


    這變化就一盞茶的功夫,把她嚇得夠嗆。


    再一看手上的水依然清澈如初,讓她不禁汗毛直豎,即使太陽照在身上也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周圍的人卻絲毫沒受什麽影響,都自顧自地收拾手上的瓶瓶罐罐打算離開。


    見人快走光了,她趕緊跟上,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膽子很小。尤其莫名其妙來了這古代以後,她就更加恐懼這些有的沒有的了。


    半山腰,眼前出現了三條岔道。她忙喊住一位大爺問道:“大爺,去東街要走哪條道啊?”


    “往前走,不遠的。”老大爺很和善,說完拐上了另一條小路。


    籬落加快腳步追趕路上行人,可那些老人即便挑著水,腳程也快地嚇人。沒一會兒功夫就走不見了,隻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


    雖然有點怕,不過好在走完了大部分山路,官道已經近在咫尺,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隻是沒想到,一上官道她又懵了。


    道上出現了兩條分支,全是延伸至密林深處的,她不知道哪一條是去往東街的,很苦惱。


    怎麽辦?晌午了,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她找了一棵大樹,席地而坐,希望能巧遇幾個山民。


    從五更到午時,又上山又下山,她累壞了。於是靠在大樹上眯著眼睛休息,眯著眯著竟然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她立刻驚醒。發現一個老漢正拿著鋤頭經過。


    “大爺,請問東街怎麽走啊?”


    “往南。”


    老漢說著很快拐上了路邊的一條田壟,走遠了。


    “哪條是往南的路啊?······大爺。”


    籬落對著背影喊了兩聲,人家沒理她。


    “往南”這樣的說辭,對她這個路癡而言簡直就是對牛彈琴,說了等於白說好嗎?籬落欲哭無淚。


    “孩子,你是不是要去東街?”在她又急又氣又懊惱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位老婆婆的聲音。


    她忙轉過身來,發現一位拄著拐杖的盲眼老婦人正從不遠處走過來。心想,剛剛和那位老大爺講話的人應該就是她。


    “是的,老婆婆您能告訴我東街怎麽走嗎?”說著她又連忙加了一句,“就是前麵哪一條是往南去的?”


    “跟我來吧!我正要去東街。”老婦人邊說邊對她招了招手。


    “謝謝!”籬落連忙跟上,感覺眼淚水都快下來了。


    老夫人雖說眼睛看不見,對路況卻十分熟悉。在哪一處拐彎,在哪一處繞行都清清楚楚。


    她帶她穿過一片小樹林,轉過一個彎道,指著前麵說:“孩子你看,那裏是不是有一個告示牌。”


    籬落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真就看見了東街市集的告示牌。


    這個告示牌很大,大到如同一記悶雷,瞬間將她打擊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


    因為她們才走了不到兩百米的距離,即使現在轉身都還能清楚看見自己剛剛待過的那顆大樹。


    她恨不得找一棵樹直接吊死算了。這麽大一個告示牌連瞎子都能看得見的東西,她竟然看不見。白白浪費了那麽長時間就算了,還搞得又累又餓。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覺得自己已經蠢的沒救了,沒臉見人了。


    好在盲人老奶奶很善良沒有笑話她,全程和藹可親的和她閑聊,令她不至於羞憤至死。


    ---


    東街路口


    “老婆婆,謝謝您!這是天池的水,您拿著。”走之前她將水送給了她。


    “孩子,這水太貴重,老婆子不能要。”她死活不肯要。但最終還是在籬落的堅持下勉為其難收下。


    目送老奶奶的背影走遠,她打算離開。沒想到剛一轉身就與不遠處的秦夜冕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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