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浩一大早開著他的二手麵包車帶著林棲去早市,他讓鄭玉把攤位掛個“出租”,如果出手了就盡快去早市租攤位。


    來到早市,市場上很早就人流攢動,不像自己那邊的市場,雖然隻一天馬路的距離,但是那邊早上都是冷冷清清的。


    在林森都攤位上,以他的對市場的了解,估計林森的批發價所得的利潤比進貨的要高兩倍以上,而且這種麵料又是今夏的新品,微喇的七分褲版型又是今夏的潮流,是最流行的爆款。


    他看見有一家賣的貨和林森是同樣的渠道,絕大多數都是外地進過來的貨價格要高出很多,看來目前自己在本地找廠家做貨的人並還不多,競爭力度不大,怪不得嶽父說是條好路子。


    鄭浩幾圈轉下來,更堅定了要做貨的決心,他在嶽父的指引下,找到好幾個攤位掛著出租,他已經看好了離林森最遠的那個攤位,這樣避免和林森產生正麵競爭,造成不愉快,這點他必須想到。


    他在附近遇到一位老鄉,看到他的貨也是做的,閑談下來得知他有一個小廠子,十幾個縫紉工,最近可以可以接外活。


    迴到自己的攤位,鄭玉還有沒開張,相比早市的紅火,這裏的人流量少得可憐,鄭浩越發覺得繼續在這裏做沒有前景,趁著這股熱乎勁,他立馬打電話聯係到早市出租的攤主,給了定金,合約上寫好,收定金200元,兩天後不租,定金作廢,攤位另租他人。


    心裏早已打定主意,他坐等林棲下班一起迴家。林棲提前了一個小時就下班了,她說,老哥的貨全都賣完了,遇到幾個打包的,(打包的就是批發的大戶)不夠賣了!


    鄭浩聽了更是羨慕不已,他說,我也租了攤位,想和哥做一樣的貨!你看行不?


    林棲猶豫了一下說,我不知道誒!大嫂也許會不高興吧!


    鄭浩說,攤位已經給了定金,他在南麵,我在背麵,再說他一天隻出這點貨,肯定能賣完,影響不大吧?


    林棲說,我明天幫你探探口風!哥應該會支持你的!


    鄭浩聽她這麽說,他想如果自己當麵問林森,他沒有考慮的餘地,也許會比較尷尬,還是讓林棲幫忙去說一聲吧。但是在他的心底真真的覺得林森會大力支持他的!畢竟他是親親的大舅哥啊!


    當他晚上和沐子提到這事的時候,沐子隱隱覺得不安,她問林棲可行麽?


    林棲說,按說應該沒問題,市場上到處都是一樣的貨麽!


    介於眼下生意進入穀底,看到鄭浩興致勃勃的樣子,沐子也沒有再反對,隻等林棲明天帶來好消息。


    ……


    鄭浩著手準備一些做貨的事宜,麵料和廠家都已經打聽好,正所謂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他做這些事都沒有去麻煩林森,他覺得林森闖出了一條路他照著走就很占便宜了,不好意再要他幫忙,本來就他在服裝市場幾年的經驗,這些事也難不倒他。


    但是萬萬想不到的是林森對於他要做貨的反應異常激烈,幾乎是一反常態的舉動,所做的一切讓鄭浩猝不及防的顛覆了三觀。


    從林棲的表情上沐子就看出了端倪,她忐忑地問林棲:“哥怎麽說?”


    林棲垂下眼皮說:“姐!你還是別做了!嫂子說不可能!而且一直說她的父親從小就教育她們,叫花要飯的都懂得,寧給人一頓飯,不指人一條路!”


    鄭浩說:“自己的妹妹都不給一條活路?”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沐子,她說:“老哥也為難!要聽嫂子的!還是別做了吧!”


    說話間等到了嶽母翠萍打來的電話,電話裏翠萍要他們趕緊過去,林森在和父親吵架。


    三人火急火燎的趕到了父親的住所,路邊的一間民房,外麵的走廊搭了一個小隔間,剛好一張床,門也是簡易板子定的,沒有鎖,可能是準備給翠萍的兒子放假過來住的。


    此時林森正站在門口,指屋裏的父親說:“作為上人!你一碗水都端不平!”


    春生大聲嗬斥道:“你還是人麽!天底下有你這個當哥的麽?你眼裏就隻有錢!你沒父親!沒親人!就隻有老婆大人!”


    林森說:“市場那麽多貨!幹嘛要和我做一樣的!我就不同意!你看怎麽的!”


    鄭浩一聽,也沉不住氣了,紅著臉說:“我若不做,也有別人做!別人做你管得了麽?”


    “別人是別人!你做就不行!”林森也直接撕破臉皮。


    春生揚手過來要扇他,林森從口袋掏出一把防身彈水果,彈開刀片,氣勢洶洶的手握刀柄,說:“你打!你打!把刀給你!你殺了吧!殺了我吧!”


    沐子目睹這一切,腦子裏一片空白,那個一項如護花使者的老哥為啥變成了這幅末樣?她下意識的叫一聲:“哥!你幹嘛呀?!”


    林森像是忽然才認識到眼前的是他的妹妹,停止了吵鬧,收起水果刀,走到路口的丹妮過來對著鄭浩罵了一句:“人不做!做鬼!”


    林森手臂朝林棲一揮!說:“過來!迴來住!別住他家!”


    林棲唯唯諾諾的跟著林森走了。


    此時看似平靜的鄭浩突然四肢僵硬,動彈不得,他淚流滿麵的顫聲求救:“我……我動不了啦……”


    眾人慌作一團,沐子感覺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實,不!這完全就是一場夢!


    林森迴過頭,剛剛的怒氣有所收斂,丹妮嘴裏還是不依不饒的補充一句:“死了才好!”


    附近小診所的醫生給鄭浩十個指頭做了針灸,鄭浩紫色的嘴唇慢慢變淡,身體慢慢恢複,一口氣喘出來,嚎啕大哭……


    看著哥哥妹妹遠走的背影,沐子有一種強烈的被家人拋棄的感覺!她一直疼愛的老妹也再一次棄她而去!一直疼愛她的哥哥不要她了麽?這是一場夢麽?如果是!心為什麽會如此疼痛呢!


    難道世上任何感情都禁不起金錢的考驗?父母成仇!親情反目!


    此時的沐子想到老人常說的那句話,小時親兄妹!長大各開門!


    ……


    本來還有一絲絲顧慮的鄭浩,經過這一番吵鬧徹底放開了,他毅然決然的租下了攤位,做起了和林森一模一樣的爆款,初嚐做貨帶來的暴利,身在穀底的他對以後的生活又燃起最初的希望。


    沐子一直對哥哥的行為閉口不談,她甚至覺得鄭浩不該做出這一步,但是鄭浩卻又自己的理解方式,沐子雖不敢苟同,但是也說不出哪裏不對。


    他說他不能理解林森的作為,如果同樣的事發生在他身上,他一定不會這樣對待鄭玉!


    可是沐子卻單純的以為林森這樣隻是對鄭浩,與自己沒有幹係!她堅信哥哥是愛她的!


    鄭浩為此很是想不通,他說你的哥哥那麽對我們,你還對他心存幻想?


    鄭浩忽然很頹廢的對沐子說:“沐子!我知道我們沒有自由戀愛的感情基礎,可是我們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我認為就是一塊石頭也有了感情吧?


    我們是什麽關係?我們是要同甘共苦榮辱與共的你懂麽?你好像總是把你和我分開來論,俗話說,夫妻合力其利斷金,你和我不是一條心,我們怎麽能過得好?


    你站在正義的那一邊,認為你哥是對的,我追貨就錯的?就這一季的七分褲,我能搶走他多少客戶?撐死了也就幾千塊生活費而已!


    身為哥哥的他是真心為你好麽?眼看妹妹連生意進入穀底,他有條路子就不能幫一把?妹妹有難,他就是分幾千塊錢給妹妹又有何不可?如果是我的妹妹,我反正做不到這麽絕情!


    我不是在說他不是一個好哥哥,我也不是說我做得有多麽正確!我隻是要告訴你在金錢麵前,隻有夫妻才能沒有私心,隻有我,你的丈夫我!我,掙的每一分錢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我們共同的家!


    對於我的事你向來不管不問,我想除了信任,你更像是一個局外人,沐子!其實我沒有那麽強大,我也需要幫手!需要一個賢內助!”


    沐子啞然……


    沐子頃刻間覺得自己成熟了,她覺得她在這一天才真正的嫁出去了!嫁出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她再也不能像兒時那樣穿著哥哥買的衣服,和哥哥吃著同一個鍋裏的飯,她結婚了,有了丈夫,有了孩子!從此以後,是兩家人了!


    (在這之後兄妹長時間沒有來往,可笑的是以後的鄭浩經常提供新版給林森,丹妮和林森妥妥的變成市場的追貨達人!而鄭浩提供的新版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


    也許鄭浩是忘了曾經的傷害,也許鄭浩並沒有忘記,他隻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詮釋兄妹之情!


    這且是後話……)


    沐子在兄妹疏離的日子裏,她一邊體驗著孤獨,一邊深深感受到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王道!


    她終於成功的完成了角色的轉換,從兒時的家過度到現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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