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予初是在慕容瑾懷裏醒過來的,明明之前這種時候也不少,可這天早上,她總覺得哪裏跟從前不一樣,就是說不上來是哪裏不一樣。


    他說他沒有碰孫繆清,平心而論,如果說這話的是他,可信度並不低,而且這種事的確也沒有什麽好值得撒謊的,可她總一種模糊的感覺,就好像,慕容瑾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躺在她身邊了。


    李予初搖了搖頭,暗笑自己這時候才認清她就是舍不得、就是不甘心,可有什麽妨礙呢?他們是拜了天地的夫妻,三媒六禮都走了一遭的正經夫妻,這又有什麽呢?


    她就是善妒,怎麽了?她又沒有因為這個害了誰,他也是願意的,所以,有什麽妨礙呢?


    李予初倒迴去,把自己剛從自己腰上摘下來的胳膊又架了迴去,眼睛一閉,睡了個迴籠覺。


    陰雨連綿的天氣,最適合睡覺了,適而,李予初再醒過來就快到中午了。


    而早就該去點卯當值的慕容瑾又曠了一迴工,正和衣靠著床頭翻看一本雜記。


    李予初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攀著他的腰揚起頭去看他的手上的書,慕容瑾順勢手腕一轉,放低了給她看,另一隻手扯著被子往上提了提,遮到李予初的肩胛骨才罷休。


    “什麽時辰了?這書記的是坊間軼事,真真假假教人難以分辨,怎麽一大早就看這麽傷神的書?還冷不冷?沒有發熱吧?你——”


    “沒有發熱,我好得不了。帶也不算傷神,打發時辰而已。現在巳時快過完了。”慕容瑾看了眼,順手理順了不知何時鋪了他一手的頭發,說道。


    “巳時過完了?”李予初一骨碌爬起來,鑽出簾子探頭去看,果然,刻漏都快到午時了!


    慕容瑾放下書,一手勾著細腰把人撈迴來,不以為意說:“又沒有什麽事情要做,起早做什麽?”


    “……誰說我沒有要緊事要做的?”李予初順勢縮迴來,戳了戳又曠工的某人胸口,說:“你又曠工了,而且,我今天還有事情的!”


    慕容瑾也不惱,任由她戳,倒是有點兒好奇,他問:“什麽要緊事兒?這麽不能緩?”


    “殿下,您老人家還記得您身邊那些出生入死的人缺個媳婦兒嗎?”李予初抓住已經勾著她衣帶的手指,很認真的問。


    慕容瑾迴憶了一番,恍然大悟,柔聲問:“這是打算放人成親了?”


    “當然!”李予初一條條數給他聽,“現在,一來那些小丫鬟做事也都有模有樣了,二來她們的確是到這個年歲了,挑的人也算是個良人,三來呢,她們不少都是父親當初挑的人,趁著父親還在我們這兒,算是請父親也做個見證,這第四……”


    慕容瑾仔細聽著,還問一句:“第四是什麽?”


    “第四,如果我們要迴京,必然不會少事,而她們成了婚,我歸還了身契,他們就不算是王府的人,再怎麽樣,也不會牽連她們了……”李予初揉了揉臉,笑著說,“畢竟是跟了我好幾年的,做事勤勉認真,忠心又肝膽,現在他們要成親,我可得備上一份好嫁妝、一單好聘禮,免不得要風風光光給他們辦了。”


    成親的人不少,幾個丫鬟就隻剩下小雪和春雨了,如果成親後就都放出去,羨仙院得走好多人。


    慕容瑾想,小王妃現在的心情,那大概跟給自家姑娘送嫁的親娘一樣罷,可既然是為了他們好,又是他們自己有意,自然宜早不宜遲,隻是,屆時放出去了,這羨仙院就免不得要冷清一段日子了。


    誰知道,他們迴京也能成為理由之一呢?明明每每提及,她都說不迴的,可他又何嚐不知她的顧慮,而這顧慮,至少有一半都跟他沾邊兒。


    “那可得算上我的一份。”慕容瑾抓著她的手,徐徐道。


    “當然,周拾周千他們的聘禮斷沒有從我這兒出的道理!”李予初靠迴去,懨懨說道,“好歹是客卿呢!”


    “嗯。”


    “誒,周拾是客卿,周千呢?這麽說來,她們也能繼續住府上不是?就跟之前的尹紳先生夫婦兩人一樣?”李予初想起來了,不過後來尹紳去府衙當差了,官位還不低,總是住襄七王府也不大好聽,加上他夫人又遇了喜,她跟慕容瑾一合計,就從公中撥了錢,給尹先生辟了新府邸,離襄七王府也不遠,一刻鍾就能到,尹夫人還時不時來給李予初請安的。


    慕容瑾迴憶了一番,他也說不好,各家客卿都是要記冊的,也隻有記冊的客卿才有有些特權,而周千他們,其實原本隻是這一輩的晏衛,不過晏衛在他手上沒有壯大,反倒是依照祖訓日漸式微,基本上是不會有下一輩了,可他們還是被記著名的,嚴格來說,他們都算不得府上客卿。可是,西原郡,他說了才算數啊,是與不是,隻是他的一句話而已。


    “府上空院子不少,既然舍不得,就讓他們都住進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做什麽這麽依依不舍的?”慕容瑾有些想笑,食指碰了碰她的臉,又說:“倒也不至於那麽急,他們的婚事的確是不能馬虎,挑喜服首飾我是幫不上忙的,可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怎麽樣,留我一個?”


    李予初一笑,鬆了口氣,府上女眷不少,外男住其實不太好,而侍衛是侍衛,客卿是客卿,他們自有他們的住所,可成親了的客卿和侍衛,自然不能在跟從前一樣,自然,這種事李予初也能直接決定,不過現如今有慕容瑾親口說的話,一切就都更名正言順了,也不會有人再拿這種事說嘴了,至少幾個丫頭以後在府上遇上什麽人,都不算寄人籬下,也不必矮人一頭了。


    “好啊,隻要殿下別笨手笨腳的就行。”李予初再次扒拉開摸進她衣襟裏的手,笑眯眯迴道,然後攏住衣服,腰一扭就下榻了,快得某人連撈一把都來不及,隻得也下了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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