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俞灝看了眼妹妹,徐徐道:“東平那邊也是這麽說的。按理藩王迴京會早早做安排,至少驛站和禮部會知道,可現在都七月半了,依舊沒有消息。”


    這就是悖論了,沒有通知驛站和禮部準備款待,那叫他們迴來的動機就很可疑了,偏偏這個叫迴來,除了東平和西原兩個王府,其他人都不知道,甚至兩府各自都不知道對方要迴去。


    李予初聽著兄長的話,下意識看向父親,李父略微一沉思,問女兒:“這事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就在來北地之前,王爺是那個時候說給我知道。他還說,還說……”


    “還說,當今有意讓他迴京長住。”


    李予初那時被摁下去的憂慮現在都躥出來了。


    新帝繼位之前,他們姑且是先兄弟再君臣,繼位五年之後,誰知道呢?


    李予初可沒忘記,蒼西山還藏著鐵礦和金礦。


    “迴京長住?!”李俞灝突然覺得不太能聽懂這話了,藩王迴京長住?說句難聽的,誰瘋了這是?


    李予初點了點頭,“似乎是有事要王爺去做,但是他好像還沒有答應,似乎也不是很願意的樣子,至於什麽事,他沒有說過。”


    李俞灝眉頭能夾死蒼蠅,沉聲說:“東平那邊也是這麽說的!”


    一時間沒人說話了,這事兒一聽就不對勁,過了會兒,李予初試探著問:“東平那邊的消息來源……靠得住嗎?”


    李予初的懷疑不無道理,這事兒如果朝廷那邊沒消息,那就是很隱秘了,如果是跟襄七王府這邊一樣,那能知道這件事的人必須是和四王至親至信之人,除開王妃和清客,幾乎就不會有人知道了。可王妃和清客怎麽會給他們遞這種消息?


    以及,李予初都那時候才知道的,就算是和四王府那邊知道的逼襄七王府早,那她都沒來得及遞信迴家,那些人又是怎麽來得及核實消息再在父兄離京之前就把消息遞到的呢?


    “靠得住。”李俞灝瞥了眼妹妹,似乎並不願意就這個線人和消息來源多說什麽,可語氣裏是全然的信任,李予初也不再懷疑。


    “這事兒不簡單,迴頭我們再看看。”李俞灝又笑了,說,“待我迴京,說不定就能聽到這旨意了。”


    李予初猛地抬頭。


    李俞灝卻是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轉而給妹妹添了茶:“你哥哥還在刑部掛著名呢,好歹是個侍郎,再病下去,太醫都得上門了。”


    “你哥哥他過了明天的頭七就走。”李父揉了揉額角,說。


    李予初低低應了一聲。


    “怎麽,舍不得哥哥?平日也沒見你這麽舍不得我,不打緊,不是說要迴京?那時候迴府多住幾日,再不濟,哥哥住過去也成啊!”


    這話的後半句就有些混賬了,惹得李父多看來幾眼,李俞灝悻悻閉嘴,連哄帶騙把妹妹弄去休息了,這才關上門迴來坐下。


    重新替父親添了茶,李俞灝說:“這是薛子易遞過來的消息,他還囑咐我們多留意和四王府動靜。”


    李父抬眼看他。


    李俞灝忙不迭擺手,連聲道:“我沒有找他!這是他自己遞過來的!”


    “當初的確是存了多照顧聽幾分的心思,畢竟他對安安一片癡心,咱們都是看在眼裏的,到頭了卻出了那樣的事,就算是安安不說,也是該多關照幾分的,可人家根本用不著,我想關照都沒地方下手!”


    李俞灝好一陣長籲短歎,又說:“新帝繼位之前,他就想來西原,我覺得不妥,就怕他還是不死心為了安安來的,後來新帝繼位,就給他升官了,他不是又提了一迴?後來卻是被派到東平了。”


    “咱們東平不是沒有人,犯不著用他,膈應人不說還寒磣人,可這是他自己遞過來的消息,我收得匆忙,也沒來得及說……”


    這些李父也都知道,還知道這幾年薛子易雖然不用他們幫,也沒能娶成安安,卻是逢年過節都少不得他們家的禮,比誰都殷切,若不是他們知道安安嫁的不是他,怕是都要以為這人才是姑爺。


    “你們一直有聯係,那他從前也遞過消息?”


    李俞灝自知這事情辦得不好,有些理虧,摸了摸鼻子,悻悻道:“遞過幾迴,不過,那都是他自己要送的!我真沒有暗示過!”


    “你繼續說。”李父隻覺得有些糟心,那孩子是好孩子,對他們家姑娘也是一片真心,青梅竹馬又知根知底,倆個孩子也有意,可到底是差了一步。


    李俞灝說:“最開始是他還在大理寺時,一次跟同僚吃飯遇上了,話趕話說了幾句,他暗示我不必設法救襄七王,說這人安全得很——”


    “安安才嫁進襄七王府時就給你遞消息了!?”李父乍一聽還覺得奇怪,再一算日子就想抽兒子了。


    李俞灝咽了咽唾沫,連忙告罪:“爹爹爹!您別動氣!我那時候也不知道他的話可不可信啊!怎麽敢說呢!後來陸陸續續也遞過幾迴,我跟他說了不用不用,可是他不聽我有什麽辦法?!”


    “我不收他就托人送,千奇百怪的法子,還有直接往我案上書裏夾的!那多危險啊!我隻能收啊!”


    李俞灝也是佩服這人,現在想想更覺得對不住他了,又說:“一直都沒有出過錯,也都是大消息,跟我們的人也都對的上,不過他遞得更早一些。”


    “他是替聖上辦事的,從前在大理寺時就是東宮一脈了,他說和四王府有異之後,還囑咐我們注意安全,父親,您說他話這是什麽意思?”


    李父沒好氣道:“我都沒見過他幾迴,這都幾年沒說過話了,我從哪兒知道?”


    “哦……”李俞灝知道父親這是惱了,不敢再說什麽,隻是,他對薛子易這消息是深信不疑的,那麽,他這頭一迴說的模棱兩可的話是什麽意思呢?


    和四王府有異,異在何處?隻怕還得等他迴京再探了……


    “迴京之後,把這裏的事說給那位聽聽。”


    聞言,李俞灝明白這意思,得讓宮裏知道嘛,要不然他少不得還得再裝幾天病,還平白無故讓人生疑,於是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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