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李予初居然不知道是該先驚歎慕容瑾居然什麽都敢跟她說,還是該先從這句怪異的話裏找出矛盾點來,最後表現出來的就是雙目無神的僵在床上。


    嚇得幾個丫頭不輕,就在小雪捏著銀針要紮過來的時候,李予初終於清醒了一點兒,顧得上收迴來胳膊腿還能說句話安慰一下她們,雖然沒什麽誠意和實際作用,但到底是躲過了小雪的銀針。


    努力迴想了一下慕容瑾還說過什麽驚為天人的鬼話,李予初把自己嚇出了一腦門的汗,有了個大膽又荒誕的猜測。


    這人不會打算自尋死路吧?


    憑慕容瑾屢次把自己往大理寺送,還毫不收斂的作死架勢,這事兒他也不像是幹不出來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往自己臉上貼金,慕容瑾對她,應該不止是一麵驚鴻那麽簡單,至少也該有些別的什麽緣故,否則單看臉蛋兒,這麽久以來以她對慕容瑾的態度,以及其他人對慕容瑾的態度,那還不是早晚都會崩盤?


    但這不重要,慕容瑾為什麽喜歡她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隻是想拿封聖旨和離,而不是和離不成然後演變成喪夫。畢竟她這個年紀喪夫,說不好會被重新指婚的!


    越想越覺得慕容瑾這人不能按常理去猜他,說不好什麽事他都能幹出來,李予初一把抓住春雨,問:“王爺呢?在府上麽?”


    春雨還沒看見自家主子無故這麽熱情的問及王爺的下落,微微一愣,隨即迴到:“周先生說,王爺已經不在府上了。”


    “那他去哪兒了做什麽去了,周先生有沒有說過?”


    麵對突如其來的詢問,幾個丫頭麵麵相覷,她們哪兒敢隨便過問王爺的去向,唯一去問的一迴還是月夫人跪在花園裏的時候,那時候問了還是因為自家主子要去尋。


    李予初自己也很快反應過來了,先是緩了緩,這才靠著床頭跟她們說:“去請周先生,就說我胳膊疼起來了,疼得寢食難安。”


    幾個丫頭看了看李予初的胳膊,又看了看她的臉色,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是真是假,最後還是春雨催促了一聲,立夏這才出去尋人。


    狂風仿佛都在前幾天吹幹淨了,這會兒顯得屋裏格外悶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心煩意亂的緣故。


    披了件衣服下床,李予初在春雨的攙扶下坐到了廊下,春雨口中那隻黃鸝代養的花貓還在院子裏溜達,夜色裏那雙琥珀眼睛格外明亮。


    “別讓這貓去偏殿。”萬一咬了嚇了就不好了,本來都已經在吃藥了。


    春雨應了,又說:“本來就不會讓的,乳母都留意著的,這貓自己也不往那邊去,倒是在院子裏抓了幾隻小老鼠,還掏了一窩花園裏的一窩鳥蛋。”


    “嗯。”含糊應了一聲,李予初打不起精神來,睡多了就這樣,更何況她那個睡法兒,但是意識朦朧間又不能讓自己再迷瞪著,畢竟慕容瑾要是真因為她把自己弄死了那玩笑就大了。


    仔細想想,這人也不容易,還愣是在一幹對他趨之若鶩的世家女裏得了她這麽個為數不多不喜歡他的正妻,也是造孽。


    她是真過不去這麽個坎兒,也是真不希望不是罪魁禍首的人付出這樣的代價。


    一想到都過去了這麽幾天了,沒兩天就是除夕,再想起來慕容瑾那時候的話,她看什麽都覺得煩躁了,連著那隻“戰果累累”的花貓都覺得煩人。


    可最煩人的,卻好像是自己……


    越想越糟心,越想越覺得自己有胡攪蠻纏之嫌,而且這嫌疑還不小。


    尤其是在知道本該土崩瓦解許多年了的晏衛“死而複生”之後。


    周拾來的時候,還以為王妃是真的胳膊疼,來的還挺著急,誰知道來了之後看見的卻是李予初大晚上坐廊下吹風。


    乍一看又不像是真的有多痛的樣子,周適哼哧哼哧放下藥箱,不知道大晚上的這位又要做什麽。


    “周先生。”


    周拾非常不厚道的抖了一下,隻覺得這口氣不太對勁,上一次這個口氣就把他趕出去了。


    然而左思右想,周拾也不知道殿下又怎麽惹到王妃了,反正這兩口子折騰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王妃娘娘。不知娘娘哪裏不適?”盯著與他晚間來的無異的胳膊,周拾隻覺王妃又有話要問他,但是也得問一句,萬一呢?


    李予初直言道:“胳膊不疼,尋周先生過來,是有事想問先生。”


    “……王妃請直言。”周拾嘴角一抽,他就知道。


    作為老是夾在中間傳話的人,周拾已經沒什麽忌諱的了,反正隻要王妃問了,他沒敢說的,迴頭殿下也會說的,但這時候殿下不在府上,很多事他也還是不能直接說。


    比如,殿下現在去哪了?


    再比如,殿下去做什麽了?


    又比如,他是怎麽認識周千周百的,有沒有周萬的存在……


    聽得人頭疼,尤其是最後一句。


    周拾沒話可以講,硬著頭皮告辭,忙不迭溜出去了。


    然後從錦繡院的屋子裏翻出來一封信,折騰了一會兒又給羨仙院送去了。


    然後,抓緊走。


    迴想殿下那時候的臉色,這裏麵估計不是什麽好話,可憐他這條池魚,屢屢被牽連,這迴可得抓緊走。


    李予初懷著滿心疑慮,打開信封,粗略看了一遍,果不其然,還真不是什麽好話!


    什麽叫如她所願?


    明明是他自己的想法!


    什麽叫的確有意卻也隻能如此?


    有意毒害親子他還挺占理是嗎?!


    什麽叫有心彌補卻不得其法?


    還是她的錯了?!!


    行,很好,非常好,不是說還她自由身?她等著!


    她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喜歡她,是不是真的願意,還是隻是拿來誑她的廢話!


    如果是,這才能一筆勾銷,看在還能哄孩子的份上,她也不會真的不管,如果不是,那她也不會吝嗇幫他一把……


    葉清說的很清楚了,要找到他們其實也不難,更何況,還有個負責傳話又對她的話深信不疑的周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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