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滿月宴,送來的東西卻有不少都不是給小世子的,看起來,仿佛還是順帶給小世子帶點兒東西來,主要是想給襄七王府送禮。


    反正看到堆滿了院子裏的空地的禮盒時,李予初心情很複雜,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感歎小世子頗受關注還是該說慕容瑾被貶到西原了,居然還有這麽多人想著給他兒子送禮。


    李予初粗粗看了一眼便放了幾個丫頭一起去收拾東西,先把這些拾掇了再說,自己進屋喝藥去了。


    她前腳進門,小雪後腳就端著藥碗過來了,然後,又麵對一桌子的盒子,李予初仰頭幹了一整碗,放了碗,叼著蜜餞幹,這才去看這一堆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重新造冊,這些東西都是給小世子的,便都給他記著。”李予初拍了拍幾個盒子,說。


    小雪應了,轉身出去跟驚蟄說了,又迴來在旁邊候著,看著自家姑娘左看看右摸摸,繞著那些東西轉了幾圈,有些不解。


    “府上送過來的,並著這封信一起的。”小雪看了半天,終於明白過來了,從屏風後麵抱了個箱子出來,說。


    李予初立刻不轉了,過去打開了來,是整套長命鎖和紅瑪瑙珠串,一大一小,都有兩套,大的是她的,小的是小世子的。


    看了看,李予初褪下手上的白玉鐲子,紅瑪瑙珠串就上了手,轉身給小雪看,問:“好看嗎?”


    “好看!”小雪重重點了點頭,成色極好的紅瑪瑙,沒有一絲雜質,大小勻稱的兩副珠串,沒一顆珠子有瑕疵不說,連大小都是一模一樣的,連著中間的小金珠上麵都刻了花樣,打的穗子都是用的金絲線,怎麽會不好看?


    李予初滿意的摸了摸瑪瑙珠,指著小的那套跟小雪說:“這個拿去交給乳母,看看能不能明天就給他戴上。”


    “是。”小雪見狀,也帶了幾分笑意,幫著收起來了剩下的長命鎖,卻沒有出去的架勢。


    李予初撥著手上的珠子,瞥了眼其他的禮盒,若有所思,外麵的那些是奔著襄七王府來的,這些不是她好友送來的就是李家故交世交送來的,可是,哪來的那麽多?


    連連拆了三個,李予初有些明白了,綏遠侯府、莫禦史府、徐修容、寧樂公主以及任晚櫻,還有,昌平伯府。


    拆完了這幾個,李予初看著寧樂公主送的八寶玲瓏鐲子和昌平伯府送的紅玉髓佛珠釧不動了。


    默默看了會兒,李予初拔了個簪子,敲了敲八寶玲瓏鐲子,所謂八寶玲瓏,其實就是八種顏色的寶石鑲嵌在一個鐲子上,顏色瑰麗多變,頗具異域風情,有些像早年高麗那邊的風格,李予初敲了又敲,然後直接撬開了一塊兒,幾小顆東西滾了出來。


    李予初撚了帕子,對著燭火看了看,說:“你來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連著帕子一起遞給小雪,李予初又轉頭去擺弄寧樂公主送來的禮盒,又拿著簪子敲了半天。


    過了會兒,小雪咬牙切齒道:“這是哪家送來的東西?!這東西她怎麽不怎麽用呢!!”


    李予初抓著個東西,垂著一隻手,轉頭去看,“怎麽了?公主府送來的,哦不,寧樂公主還沒立府,寧樂公主送來的,這東西是什麽?”


    “……一種香料,用了大量的麝香,還有藏紅花。”小雪抓著帕子,想拿去扔了,又不敢讓自家姑娘一個人待在這兒繼續拆,一把抓過那鐲子,忿忿道:“奴婢拿去毀了這東西。”


    李予初拉住小雪,滿不在意笑了一下,說:“別急,我再看看這鐲子。”


    小雪不肯鬆手,可架不住李予初誠心去掰她的手,她又怕收不住指甲劃到姑娘,到底是鬆了手。


    隔著衣袖抓著鐲子,李予初看了看,寶石是真的,而且價值不菲,依寧樂在宮裏的處境來看,倒是真舍得東西。


    “這麽好的東西,可不能讓我一個人知道,先別扔,拿去給咱們王爺看看,他那好堂妹,要他王妃性命呢!”李予初把鐲子扔迴盒子裏,拍了拍手。


    可不是要她的命?她才生產完,就跟這東西打交道,本就氣血兩虛,真要是戴久了,豈止子嗣無緣,能不能多活幾年都是個問題。


    小雪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個解決辦法,抓著那幾顆香料僵著手,末了,終於反應過來,往外走了幾步,又折迴來抱著盒子,問:“現在去?”


    “現在啊!你聽,小世子又哭了,乳母不是說,每每殿下過來,小世子就不哭了麽?所以啊,快去罷!”李予初指了指隔壁,滿臉無辜,說。


    小雪抱著盒子,很快走了。


    看著她出去,李予初撚起方才滾到禮盒中間卻沒有被撿起來的一顆香料,去了書桌那邊。


    瞥了眼窗外的忙忙碌碌的幾個丫頭,李予初轉身抽了張信紙,拿了筆。


    她怎麽知道寧樂公主送的東西有問題?她當然知道。


    因為,她托任晚櫻告訴寧樂了她父王的死因,雖然不是李予初害死的,但是,沒有李予初那出自藥王穀一脈相傳的香囊,勇毅侯怎麽會觸物傷情,不觸物傷情又怎麽會夜夜噩夢不斷,如若不然又怎麽會被人煽動謀逆呢?而如果不謀逆,說不定他就還能苟活幾年,勇毅侯不死,太後也能苟活幾年,太後和勇毅侯康健,寧樂就不會寄人籬下嚐盡深宮苦楚了。


    如此說來,寧樂公主想她死,豈不是理所應當?


    故而,她不放心寧樂送來的禮,難道不是情理之中?


    而且,她還猜,寧樂沒有直接從小世子身上下手,是顧及了貴妃,畢竟,宮裏新人一茬一茬換,貴妃和淑妃卻多年盛寵不衰,在深宮待過的人,應該沒人想跟貴妃對上。


    而她現在寫的這封信,姑且算是迴禮罷,寧樂公主不能隻知道父親怎麽死的,而不知道母親是怎麽死的吧?她既然已經給人家解惑了一迴,那麽就看在麝香和藏紅花的麵子上再送一迴罷……


    好歹,沒有寧樂公主跟她自來熟,她也不能那麽快替藥王穀上下平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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