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罷,越快越好。”李予初提醒道。


    春雨終於迴過神來,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番自家主子的心情,猶猶豫豫問:“主子,這時候見關公子,您的身子不太合適吧?”


    要不是他們拗不過,這會兒都應該還在屋子裏躺著,哪能讓人下地啊!更何況,這會兒還要見關公子,那關公子總不能進府來見吧?所以說,他們還得出去?這怎麽可能呢!


    “晚了就見不到了。”李予初看了眼春雨,“你瞧瞧我這樣子,像是有什麽事兒的麽?”


    “周先生醫術還是信得過的,藥王穀盤桓幾國邊界數百年,他們就是學藝不精,也不至於連這點兒毛病都治不好。”


    “抓緊去做,慢了可就見不到了。”


    春雨心頭一凝,即刻就去了,跟迴來的立夏錯身而過,看見跟著的周先生時,終於有了個好臉色,還問了聲好。


    周拾跟著進來,卻沒怎麽抬頭,含糊應了春雨一句,就站那兒不動了。


    “周先生,勞煩你了。”李予初看了眼,這會兒怵她了,晚了,在她這邊,周拾嘴裏就沒一句實話,她之前能忍,不意味著一直都能忍。


    立夏連忙帶著人進去看小世子了。


    慢慢收了茶盞,李予初一邊清理茶葉殘渣一邊聽著動靜,這會兒倒是哭聲漸弱了,這都這麽久了,這孩子能一直哭,也是不容易,哭得人心煩意亂,直教人什麽都想不起來做不了。


    李予初想,再哭下去,就該想想是不是撞邪了。


    這邊隔的不算近,這會兒也聽不見什麽人聲,依稀隻能聽見幾個焦頭爛額的乳母在說著什麽,周拾偶爾附和幾句,可到底說的是什麽,她就實在是聽不清了。


    又坐了會兒,估摸著周拾差不多也該出來了,李予初撐著樹幹站起來,迴了屋子裏。


    這前幾天終於能開窗開門通風了,這屋子裏的味道才散了些,方才她沒在屋子裏,更是門窗大開,還特意燃了香,就是為了散散味道。


    李予初看了看窗柩又自己的胳膊,最後默默縮迴手來,把跟院子裏站著的立冬叫過來關窗戶。


    她平時不喜歡人跟著,這時候也沒人會不離腳的跟著,但是也差不多,隻是離得遠一點兒。


    “驚蟄呢?兩天沒見著她了,她忙什麽呢?”李予初看著略顯空曠的院子,想起來了。


    “聞雪院和其他院的夫人們到了,雨季才過去,住的地方還要重新修葺,正忙著跟王管家他們一道處理這事。”立冬關了所有窗戶,又把最後一扇推開了些,留了道縫,迴答道。


    李予初自覺迴去躺著了,抱著被子愣了一下,這麽久才到?這腳程簡直是慢得離譜,如果不是有意為之,那就得是走一天歇兩天的趕路方式了。


    “既然舟車勞頓迴來了又住不好,還得修葺住所,就主仆都賞兩個月的月例罷,王府這邊的大家也都不容易,也獎兩個月的月例,知會管家一聲,早些把銀子送到大家手上。”


    “可小世子降生之後,王爺已經給闔府上下都賞了半年的月例了。”立冬轉過身來,說。


    李予初倒是沒注意到這個,扯了扯被子,說:“那就算了——”


    “那就再賞一迴。”


    兩人齊齊看過去,李予初眯了眯眼,抬手讓立冬先下去。


    立冬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午間的陽光頓時被關住了大半。


    “拜見殿下。”李予初還沒來得及掀開被子下地,就被摁住了手。


    來人自不會是旁人,乃是這半個多月裏頭一迴來羨仙院的慕容瑾。


    倒也不是他不來羨仙院看望妻兒,而是,據門房他們說,這人自打那天出門去,就再也沒有迴來過,連帶著一道出去的周百都沒有迴來過一迴,府上還拘著的慕容瓊差點兒瘋了,客棧那頭的幽西侍衛見不到慕容瓊又拿不到通關文碟,那可是任務完成不了還走不了,幾次都差點兒闖進來。


    李予初低頭瞥了眼恰好連同被子一同被摁住的自己的手,不經意歎了口氣,說:“殿下可算是來了……”


    這年頭,除了欽差和大理寺那群天南海北都能跑一趟的,就沒見過哪家嫡妻生產半月有餘,都沒能見到夫君一麵的。


    慕容瑾自知理虧,悻悻鬆了手,順勢坐在床邊,“實在是抽不開身,其實也迴來過一迴,不過你睡得熟,又下著雨,就沒吵醒你,辛苦你了……”


    “正事要緊,洪災是大事,涉及民生,自當以百姓安危為先。”李予初懶得計較慕容瑾這話的真假,反正來沒來都一樣,隻要不是在哪個姑娘那兒快活,打她的臉就成了,隨口說了一句。


    聞言,慕容瑾更覺得不應該了,一句卡在喉嚨的“王妃最是明事理”根本出不了口,這聽起來不像是真心誇讚倒更像是在打人臉,最後是一句話都憋不出來。


    “起名字了嗎?”


    “什麽?”


    “世子的名字,起好了嗎?”


    李予初看慕容瑾的樣子不像是在跟她說笑,就更想敲敲這人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麽,這事兒打她恢複記憶就想幹了,她恢複的那部分的記憶裏,慕容瑾其人,還是正經八百的人中翹楚、德才兼備,當時唯二兩次跟她獨處,都是自覺避嫌還隔了老遠的,誰知道看起來白白淨淨的一人,有時候跟失心瘋差不多呢?


    皇孫的名字,是她能取的?誰家孩子名字是母親取的?這是說的什麽廢話呢?


    “沒呢,等著殿下迴來取。”李予初到底沒太直白懟迴去,她有點兒想法要試試,暫時還是不要得罪慕容瑾的好,忍一時風平浪靜……


    “慕容氏下一代男子取名從火,焜(kun),煌也。取光明之意,你覺得如何?”慕容瑾一進門就覺得哪裏不太對勁,這會兒感覺更濃烈了,隻當作是小王妃不滿他這麽久都不來看她母子,連忙開口,把想了一路、差點兒翻遍腦海裏看過的典籍這才擇出來的名字說出來。


    “……妙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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