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著有點兒新鮮,李湘活了十幾年,從前有沒有人這麽說過她不記得了,但是她記得都那些日子裏,都是聽說別人不配如何如何她的,不過看春雨驚蟄這臉色,大概從前也是沒有的。


    “一個小小的地方司軍府,整個大晏國土之內,司軍府不說上千也有七百,你們公子,你們公子是什麽難得的人物?他是三頭六臂還是能行雲布雨?”李湘沒忍住,嗤笑出聲。


    “你——”那黑衣人噎了一下,“我家公子自然了不得,你家夫君既然已經死了,又是滿門被發配的,跟了我家公子,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伺候的我家公子滿意,必然少不了你的金銀珠寶,做什麽裝作一副烈女貞婦的樣子?”


    李堯聽得火冒三丈,這是他們一路上為了掩人耳目編出來的身份,被發配流放的權貴小妾以及權貴府上的幾個忠仆,從動到西,跋涉千裏去請人幫忙施救,誰知道,這時候這人那這個奚落他們家姑娘,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恨不得一刀劈了他,奈何還得留個活口。


    忍了忍,李堯幾巴掌下去,黑衣人已經倒地不起了,嘴一咧,血順著臉往耳根淌,竟是又被打掉了幾顆牙。


    “說不定,還能保一保你這腹中孩子和那短命**君的雙親,有錢能使鬼推磨,你這小娘子可別不識好——”


    李爻轉了轉手腕,等不及老大發話,就堵了這狗東西的嘴,拖著人往外走,“主子放心,不打死,會留他一條狗命迴去傳話的,我去去就迴!”


    李堯也沒攔,甚至想自己又去大幾拳,擺了擺手,隨即,又有幾個人跟了出去。


    死狗一樣被拖出去的黑衣人,連掙紮喊痛的機會都沒有。


    “主子,這是那個黑心掌櫃。”李垚拎著另一個人下來了,洗得發白的褂子,配上這張臉,往那兒一杵,更像是個被他們砸了店鋪又不敢讓人賠的可憐人,可惜,像歸像,他不是。


    “往飯菜裏摻東西,往香爐底放迷藥,你倒是聰明。曉得自己店裏的香料太廉價上不得台麵,客人如果有的選,大多會不會用你的香料,便把迷藥放在香爐底的夾層裏,燃了香料就能激發迷藥,可是那樣的話又藥效不夠;恰好旅途奔波的人也沒什麽胃口,藥放在飯菜裏也不一定都會有人吃勾劑量,就索性兩個法子一起用。”


    李湘看著那瑟瑟發抖的掌櫃,扶著腰,道:“如此坑害過路旅人多久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害人,就是就是……就是取些錢財,沒有害過命的!真的沒有!”掌櫃的看著這一地的屍體和麵前毫發無損的一行人,心裏害怕的緊,這一行人必然不是什麽普通人,隻怕他這是遇上真大人物了!就怕這刀劈到自己身上,掌櫃忙不迭開口,“錢財也沒有多取的,都會給他們留一些的!夫人,夫人,小的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求夫人網開一麵留小人一條狗命,求夫人了……”


    李湘瞥了眼瑟瑟發抖的掌櫃,沒說話。


    “主子,隻有十兩銀子,其中還有五兩是我們今日給的住店錢。”匆匆搜了一遍迴來的侍衛爸搜出來的錢和賬本都放在李湘麵前的桌子上了,拱手道。


    李湘略翻了翻,生意做成這樣,也是窮得叮當響了,隻是……


    “你窮你的,生意做的不好便是不好,做什麽要偷別人的東西?別人住店沒給錢還是怎麽著?”


    “沒……”


    “偷便是偷,解釋了一堆,可有半句是有用的話?”李湘又看了眼這人身上發白的褂子,“家中可是有病重的父母妻兒?”


    掌櫃的一愣,死命的點頭,隨即哭得傷心:“夫人,夫人開恩啊!家中母親常年纏綿病榻,小兒自幼有疾,妻子不知道跑了多少年了,求夫人開恩一迴呐!”


    “這人嘴裏一句實話都沒有!”李堯聽的不耐煩了,“主子,這人少年時便好賭成性,害得父母被追債的追殺,妻女也都因為這個雙雙投井自殺,賭債現在都沒還完,可時常還會去賭坊轉悠。”


    住這兒之前,就已經派人去周邊打聽了,附近就兩家旅店,另一家比這家還破舊,兩家沒一個好東西,仗著這地方時不時會有沙匪流竄過來,而卞城司軍府的新任司軍是今年才加冠沒兩年的狀元郎,好死不死,那狀元郎還是個大戶人家出身的病秧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不說,還四體不勤五穀不辨,別說政績了,就是能不能守的自己那條命和司軍的位子都說不好,於是乎,這周邊的小地方的歹人就愈發肆無忌憚了。


    聞言,那掌櫃抖得宛如喝了十幾斤老酒,汗如雨下。


    “送官罷。”李湘懶得計較,玉手一揮,便有人把這黑心掌櫃押下去了。


    黑心掌櫃還要分辨幾句什麽,卻由不得他滿口胡言,一句“夫人”才出口,直接就被他擦桌子的抹布堵了嘴,後邊的話是一個字都能不出來了。


    這會兒,李爻又拖那黑衣人迴來了,黑衣人被堵著嘴,打沒了半條命,李堯她們雖然冠了李姓,卻隻是父親找的護衛,唯一不同的是,他們都是孤兒,亦或是李家的家生子,忠心耿耿,武藝非凡,本來是替父親做事的,但是之前李湘離家去了一迴外地,這些人就跟著保護她,後來李湘出閣,這些人就被當做是普通護衛隨著其他陪嫁一起到了襄七王府。


    此次前往西原,他們跟驚蟄立冬小雪一樣,都是第三批走的,隻是李湘提前跟他們留了點兒小任務,不過他們本來就是最後一批動身,並不惹人注目。


    看著那黑衣人,幾天沒睡好覺的李湘沒了耐心,冷冷道:“滾迴去轉告你們那位了不得的公子,好好惜命,及時收手,如有下一迴,便好好仔細著脖子上的東西,畢竟隨時都會搬家!”


    翌日,摸著黑,黑衣人和那掌櫃都被扔在司軍府大門口了,天亮之時,卻隻能看見一個掌櫃和一個血淋淋的人印了,把才出門的新任司軍嚇了個狠的,足足半個月沒敢再出門半步,不過,這都與李湘一行人沒什麽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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