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光那件事過去以後,我曾經向毛毛打聽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據說那四個小子在附近派出所報了案,但聽到朱福是礦山朱老板的兒子後,馬上打消了念頭。被我撞那家夥命很硬,僅僅脖子扭傷,這讓我很難過,在毛毛麵前一直抬不起頭。


    站前車隊的事情辦的很快。車站不遠處有個橋洞,橋洞前麵零零散散擺著大約二三十個攤位,都是賣一些欺騙遊客的小玩意。亮子把這個地段清了一遍,天天派人過去搗亂,這裏的稅原本很低,大概朱福遞過話,上頭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理會。小商販知道惹不起亮子,幾天之後就滿嘴埋怨的在我們眼前消失。隨後朱福的車大搖大擺的停在這裏,還有模有樣的找了個幾個小弟在道口處拉客。


    每台車都有固定的線路,當天往返兩次,如果遇見客流多的日子,在後半夜還會加開。司機都是朱福從客運站挖來的老油條,工資給的很高,沒幾天周圍的人都知道這裏居然有人明著與公家搶生意。


    我和二郎去幫過忙,當時高速公路鋪的並不多,跑車需要經過很多小縣城,每天背地圖讓我們倆個難受的要死。不過毛毛送來名片的時候,我和二郎全身都卯足了勁――不知道誰出的主意,亮子去印了一套名片,空殼的運輸公司。名片主要是發給客人用的,但第一次揣上這玩意,心裏還是有點犯暈,總以為自己成了氣候。


    有了事情幹,這多少讓我覺得舒服些。每天泡吧閑逛的日子並不好受,自己都發現自己活的沒什麽奔頭,而且兜裏的錢越來越少,至於韓津留下的那筆,我壓根沒打算動過。亮子抽空請我們出去玩過兩次,用他的話來說,“有錢人死掉,那是件傻逼的事。”想一想也對,錢是用來花的,不是用來看的。我私下找毛毛提過,想讓他幫著找點事情做,月亮灣變的有些奇怪,黑子見到我臉的時候從來不打招唿,這讓我就連在櫃台拿包煙的勇氣都沒了。


    毛毛也搞不懂黑子突然變樣的原因,不過就像許多人說的那樣,混在外麵,腦子是用來保命的,算計人的事不是我們應該做的,或者說,不是我們能做的。


    幹車隊這種生意,不是有錢有車就能搞起來。從t市發車,每個終點站都得有熟人在那裏提前拉好客人。我舔著臉說要在老家那幫亮子找人,其實是想求他給我一個補償朋友的機會。亮子確實不錯,沒戳破我的小把戲,痛快的答應下來。


    這事我本想留給和尚幹,但這小子慘了點,遇見生人就發懵,偶爾還像中風一樣抽筋。“如果出來混誰都平平安安的,那哪他媽還有正經上班的?”二郎安慰我之後,建議讓斧頭和修鬼去幹。


    朋友也有遠有近,二郎是擔心被海濱父親揪到我的尾巴。給李桐打電話的時候,她很驚訝我現在會像個人一樣玩起這些東西。幸虧老家是個沿邊城市,沒有多少旅客,站前附近並沒有搞車隊這種生意的人。答應幫我聯係修鬼留下電話之後,李桐神秘的告訴我捅死**朋友的那個小子在附近農村被找到,確切的說,是屍體被找到了。腦門被鑿出一厘米深的口子,後腦勺被砸出癟,兩手兩腳都被放血,分不清是失血過多死去,還是腦部受重傷死去。


    怎麽說也是件明擺著的報複型案子,不過李桐一點也不擔心。屍體被找到以後,**手底下就有人去派出所舉報了。當然,提前跑路的人知道是替**扛罪,這十分正常。以往那些心狠手辣的人在犯了案子後往往選擇自己跑掉,現在不同,一旦有了身份地位和固定的生意,這些靠黑社會手段撈錢,或者靠違法手段替他們撈錢的大哥根本不願意輕易逃竄。一筆錢,哪怕一句話都能讓他們找到心甘情願替死的混蛋,不然我那位朋友的警察局長姑父不會被一個從沒發生過瓜葛的小崽子開車撞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那個韓國老板要蓋的大樓怎麽樣了?”我轉過話題問。


    李桐迴答的很幹脆,“那麽大一個腦袋裏就沒有一點腦細胞,有人把他兒子打了,臉上留了一道疤,但那老家夥居然還是不肯放手。最逗的是,那老家夥要去告**,說是要賠償兩百萬。”


    “去他媽的,他兒是韓國第一舞男嗎?留道疤就要兩百萬。迴頭你去問一問,我便宜賣給他,想給我留多少疤都行,事後二十萬我就幹。”我取笑說,這讓我想起了開光時遇見的那幾個無賴。同樣是人,有的被車撞了也不敢吭聲,有的卻敢這麽放肆的打官司。


    “據說在韓國那邊就這價錢。”李桐深沉的說,隨後陪著我一起笑起來。在老家那邊對一些韓商、台商並沒有什麽好印象,真正有錢的投資商人都跑去大城市攪和,來這種偏僻角落裝腔作勢的人大多是在自己國內混不下去,借著中國有些極度不平等的保護政策到這騙錢的。不過中國老百姓卻有這樣一種盲點,總覺得外國商人是大財主,信得過。錢這玩意不是講信用的東西,賺的越多的人反而越沒人性。


    “趕快弄走得了,以後我也好借個光迴去幫忙停停車,看看門。”我開玩笑說。


    李桐信誓旦旦的保證,“等你那攤爛事過去了,迴來我幫你找個地方忙活,肯定比你現在舒坦。你現在都幹些什麽?”


    “沒事幹。”我咬著牙迴答,這多少讓我很鬱悶。沒事幹,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相當於承認自己窩囊一樣。


    不過畢竟我們年紀還小,李桐沒介意的諷刺:“瞧瞧**,整天忙的跟猴子一樣蹦上蹦下的。跟他一比,你算是完蛋了。周剛他們現在挺好,周剛他爸在開發區開了家汽車音響店,這還是**遞話給他搶下的地皮呢。修鬼靠上了客房領班,整天惡心扒拉的帶人姑娘迴家。”


    聽到哥們混的都不錯,我竟然有些嫉妒。


    “混不下去就迴來得了,我幫你。”李桐忽然說。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自己都搞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幹脆,“用不著。”


    李桐冷曬幾聲掛上電話,我卻依然捧著電話傻看,仿佛自己封上了世界上唯一肯對我說話的嘴。


    於是,我想到了韓津。那首歌唱的不錯,活著就他媽像是旅遊,到達終點時,腦子裏想的大概都是某一站的風景。我還有很多路要爬,但我曾經經曆過的風景太美,美的讓我願意舍棄現在能看到的一切。


    人就是這麽賤,失去的永遠比得到的要好。


    忙了一陣子,劉宇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好歹也是他帶我靠上亮子這條船,有點類似小別勝新婚,我竟然湧起抱抱他的衝動。


    劉宇瘦了一圈,眼鏡摘掉了,換上那時流行的有色隱形,可惜眼睛小了點,什麽顏色都被大眼皮遮住。


    “幫我個忙,有人跟我叫號。”劉宇邊說邊往我兜裏塞煙。


    貧富不能交,有錢人跟窮人那種朋友,中間摻雜了太多的同情。施舍給別人小恩小惠這是種滿足,友情也不知不覺變了味。道上也一樣,混出息了以後大多數哥們也都漸漸變遠。就算我不這麽想,劉宇也有了這種心理。


    “操,跟我還整這套。”我沒好氣的把煙塞迴劉宇兜裏,“啥事?”


    “學校有個複讀生,見天在我眼皮底下轉悠,我煩。”劉宇氣勢洶洶的說。


    “不搭理他就得了唄。”我不屑的說。混不是為了裝逼,混明白了那叫力度,混不明白那叫犯渾,監獄就是留給劉宇這種混的不咋樣偏偏看什麽都不順眼的傻貨。


    劉宇難得求我一次,被我拒絕以後臉色很難堪。我受不了一哥們在麵前裝可憐,當天給毛毛打了電話,叫上於悅那群人來到劉宇的學校。


    打的很痛快,堵在寢室裏劉宇自己揍,那小子根本不敢還手。我坐在寢室電腦前麵玩著遊戲,順嘴還與靠在床鋪上發傻的同學們聊聊天。臨走時有個愣小子突然衝了進來,沒聽懂他在說著什麽,二郎抬手給了他一個眼炮,隨後一群人笑嗬嗬的去劉宇安排好的飯店喝酒。


    不過二郎這一拳打出了麻煩。那個正義使者是複讀生的朋友,叔叔是t市交通廳的幹部。開口兩萬塊,就為了眼睛上那點淤青。我也納悶警察怎麽好意思領著這那小子與劉宇要錢,算一算,我身上曾挨過的拳頭就算打個半折,我現在也是百萬身家了。


    劉宇很講究,沒把別人賣出去,死活咬著是自己打的。劉宇老爸掏了錢,這種事黑社會再猛,也猛不過有製服的家夥。事情過後毛毛罵我們不開眼,這社會有些人再怎麽欠操,我們都不能動一個指頭。


    “我他媽打他的時候,他腦袋上又沒貼名片。”二郎不滿的抱怨。


    “小宇被開了,晚上都給我再去一趟,兩萬塊錢,高低去撈迴點麵子。”亮子在電話裏對毛毛下了命令。


    複讀生有些慘,當晚在學校自習室裏被揪出來,一人打一頓,隨後毛毛**裸的開口要錢。那小子答應的很快,結果沒兩天追隨劉宇一起離開了學校。


    裏外裏劉宇是最可憐的,但這小子很滿足,借機死皮賴臉搬到我家,“我爸把我攆出來了,在哥們這住幾天。”


    當我念叨兩萬花的不值的時候,劉宇無所謂的拍著胸口,“我賠的起。”


    不錯,想混開,要麽是錢多的能砸死人,要麽是分毛沒有舍得把命豁出去。說穿了,錢才是黑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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