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經曆,對於馬臉男人來說。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甚至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黑曆史,自從進入景的幻夢中,他就徹底被牽著鼻子走。


    一件又一件出乎意料的事輪番上演。


    明明他是最接近景的國祭體係賦能者,卻跟個傻子一樣,隻能跟在景的屁股後麵跑不說。


    後續還如同被戲耍一般……親眼目睹一個外來者,翻轉了整個景的夢境。


    一個外人!卻用神跡一般的手段!翻轉了景的夢境!


    ……於暴雨中行走,傘是倒劃天空的船。


    這是他這個國祭體係賦能者都做不到的事。


    這段昏迷的時間。


    他夢裏全是那被翻轉過來的異景,全是那天地被翻轉,光怪陸離的一幕。


    而站在舞台中心的,一直是那個陳鹿思。


    那個他完全看不透的陳鹿思。


    他就安靜望著自己,卻讓馬臉男人遍體生寒。


    他想不通。


    真的完全想不通。


    而更讓他想不通的是,最後那幫警備軍。


    他們是怎麽醒過來的?


    他們的武器到底是從哪來的?


    為什麽景的夢境中會有現代武器?


    還有……那到底是什麽武器!?


    馬臉男人一開始以為那是‘尖端’武器。


    但剛承受第一擊,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要不是他利用國祭體係權柄能力的特殊性強行脫離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但就算如此,毫無準備的他仍然身受重傷,由天罰武器射出的子彈造成的靈風暴,如無孔不入的雨,伴隨著爆炸帶來的衝擊,直接將他衝刷了一遍。


    他經曆了換血一般的痛苦。


    馬臉男人很確認,如果當時站在那的人位階稍微低一點,甚至心髒結石都可能會被衝刷轟碎掉。


    而如果那無孔不入的靈風暴再強一點……那當時站在那的人將死無全屍。


    不僅是被靈衝刷一遍,承受爆炸衝擊那麽簡單,甚至所有血肉都可能會被根根‘洗’掉。


    所以脫離的那一刻。


    馬臉男人確實怕了。


    他恨不得多生幾條腿,立刻離開金陵。


    因為那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而昏迷之前,他一直在想。


    為什麽?


    為什麽那個陳鹿思會在景的幻夢中保持清醒?為什麽他能激怒景?為什麽他能翻轉異境?


    還有最重要的!為什麽他能讓警備軍擁有現代武器!還是那麽恐怖的現代武器!


    他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而當未知升起……緊隨而來的便是恐懼以及相伴相生的憤怒。


    殺了他。


    隻要殺了他。


    那麽那些未知就都將消失,那些恐懼也將消失。


    這就是他醒來後,最深刻的念頭……這才有了剛醒來,甚至氣都沒捋順,殺了他的怒吼。


    “你先冷靜一點。”


    另一邊。


    死瘡終於反應過來,快步過去,扶住馬臉男人:“你體內的靈很混亂,自己的靈夾雜著無數未經吸收狂暴的靈,猶如一個火藥桶,這幾天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千萬別抽取靈……所以在景的幻夢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


    馬臉男人感受著體內的狀態,果然如死瘡說的一樣,忍不住再次嘔出了一口血。


    接著。


    他立刻抬起手,輕輕一握。


    ……絲絲縷縷黃色氣息逸散而出,然後瞬間鑽入他的體內,強行將體內那些未經吸收狂暴的靈壓製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


    死瘡緩緩舒了口氣,慢慢放開他,然後再次問道:“所以在景的幻夢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陳鹿思。”


    馬臉男人微微喘息著,一邊解決自己體內的靈,一邊吐出了個名字。


    “陳鹿思?”


    死瘡愣了愣。


    馬臉男人剛離開金陵地界,就直接暈了過去。


    他還真不知道景的幻夢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對於馬臉男人突然說出陳鹿思這個名字,非常驚訝。


    “我在景的幻夢中遇到了他,他不僅保持清醒……”


    馬臉男人緩緩抬頭,看向死瘡:“還直接將我趕出了景的幻夢。”


    “……”


    死瘡聞言,猛地瞪大眼睛,瞳孔瘋狂震動。


    雖然馬臉男人沒說細節,但他的權柄到底有多珍貴,幾位本我的長者比誰都清楚。


    死瘡立刻道:“怎麽可能!?難道他的權柄能力也是國祭體係?”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了。


    同為國祭體係。


    而陳鹿思和景更為親近,然後一起將馬臉男人趕了出來。


    “嗬。”


    馬臉男人知道死瘡的想法,自嘲地笑了笑:“要是他隻是國祭體係的賦能者,或許這會就已經徹底沉淪在景的幻夢中了。”


    “什麽意思?”死瘡臉色再次一變。


    馬臉男人將在景的幻夢中發生的一切都複述了一遍。


    他沒想過瞞死瘡,也沒考慮過麵子。


    因為死瘡是唯一一個,搶人事件過後,說陳鹿思不對勁的長者。


    其他長者都不相信,以為他是在推卸責任。


    馬臉男人一開始也不相信,因為太過於天荒夜譚了。


    ……什麽叫司雨潔抱住陳鹿思就能釋放術式?


    無非就是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罷了。


    但這次……在經曆了景的幻夢後。


    馬臉男人終於理解了,當時死瘡為什麽會說陳鹿思不對勁。


    因為真的很不對勁。


    完全脫離常理!


    “讓景發狂?翻轉整個異境?喚醒被拉入幻夢中的警備軍?莫名其妙找出類似‘尖端’武器,但威力要遠勝數十倍的現代武器?”


    死瘡聽著馬臉男人的話,臉色不斷變化著,既震驚又懷疑:“……這怎麽可能!那到底是景的幻夢?還是他的幻夢?”


    “我也想問。”


    馬臉男人咳了幾聲,然後扯了扯嘴角:“那到底是景的幻夢!還是他的幻夢!為什麽我這個國祭體係賦能者!跟景同源的賦能者都無法做到的事,他能做到!


    而且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警備軍手頭上的武器。”


    “那不是幻夢造物?”


    死瘡愣了愣,臉色再次大變。


    “……你知道姬莘幹了什麽嗎?在我身處景的幻夢中的時候。”


    馬臉男人沒有迴答,而是臉色猙獰道:“他直接使用了‘斬魅’,為了破壞景的幻夢,直接切斷了整個金陵和黃泉主流的聯係。”


    死瘡渾身一僵:“……”


    “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為了那些普通人?還是為了那幾個天策府成員?不,他們不配。”


    馬臉男人搭在大腿上的手微微顫抖:“想要斬魅,單靠姬莘一個扛不住,起碼要有四個天策賭上自己的權柄,才能萬無一失……那為什麽那麽多天策一致同意使用如此瘋狂的方案?答案很簡單,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也被拉入了景的幻夢中,他們需要第一時間將其救迴來。


    這和姬莘讓天策府總部的人迴去,抽調警備軍過來金陵處理異常也對上了。


    警備軍大多都是普通人,他們能幹什麽?什麽都幹不了。


    但如果他們擁有比‘尖端’武器威力更大,還能對賦能者或者異常生效的武器呢?”


    “伱是說……”


    死瘡微微一顫,接著下意識否認道:“不,不可能,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為什麽他們能在景的幻夢中拿出來?不是說被拉入景的幻夢中,所有人都會被同化,變成其中的一員嗎?除了國祭體係賦能者。”


    馬臉男人:“他沒有被同化。”


    死瘡:“……”


    “在景的幻夢中,陳鹿思並沒有被同化,穿著現代服飾,手裏還拿著一把手槍。”


    “……”


    馬臉男人繼續道:“前段時間,陳鹿思跟警備軍一起前往洋甘菊聯盟絞殺第一騎位,然後洋甘菊聯盟是不是針對他發布了懸賞?”


    死瘡艱難道:“是。”


    “當時我們很奇怪,為什麽洋甘菊大動幹戈,針對一個此前名不見經傳的小成員,如果帶入一下我們此刻的視角,是不是就合理了?


    比如,洋甘菊聯盟的人也看到了那種武器的威力。


    另外,讓我猜猜……姬莘等人現在是不是還沒有離開金陵?不僅沒有離開金陵,還保持戒嚴狀態?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死瘡竭力壓製住顫聲:“……對,不僅如此,根據那邊傳來的消息,洋甘菊聯盟的人前天……也出現在了金陵,至今金陵還有五位天策留守,就連昆侖的羅山都沒有離開。”


    “……”


    馬臉男人瞳孔一縮。


    如果剛剛隻是猜測,那這會就不僅僅是猜測那麽簡單了。


    很快。


    房間便陷入了寂靜中。


    馬臉男人慢慢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什麽。


    死瘡也不再說話,而是不斷迴憶著剛剛馬臉男人說的話,臉色十分難看。


    大概兩分鍾後。


    “殺了他。”


    馬臉男人慢慢放下手,忽然再次開口。


    而這一次。


    他臉色不再猙獰,反倒出奇的平靜。


    不過那隻是臉色,他的語氣,可以稱得上冷酷:“……必須要除掉陳鹿思,姬莘等人既然如此大費周章想救陳鹿思出來,顯然那武器無論是什麽,現階段都不可能脫離陳鹿思,至少目前還來得及。”


    “……”


    死瘡沉默片刻,然後艱難道:“夏鉞迴來了,根據那邊傳來的消息,他也在金陵,這段時間金陵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也沒人願意去打探,正是因為夏鉞這段時間就在金陵城。”


    馬臉男人一愣,然後慢慢握緊拳頭:“……”


    “另外。”


    死瘡猶豫片刻,問道:“……天策府到底知不知道景的存在?陳鹿思出現在異境中,到底是湊巧?還是有意為之?如果我們貿然行動,會不會正中他們下懷?你進入景的幻夢中前,唐語就將天策府中的本我成員抓得差不多了。


    現在夏鉞迴來了,他騰出手來後,肯定會進行問心……我們已經徹底成為聾子了。”


    “……不知道。”


    馬臉男人看著緊握的拳頭,激發權柄的同時,冷聲道:“我的消息來自於權柄本身,來自於上一任權柄擁有者,照理來說,天策府絕對不可能在事情爆發之前,得知金陵還潛伏著一頭景。


    但是……我現在不確定了,特別是從景的幻夢中出來後,因為除了夏鉞,現在天策府還有一個我完全無法理解的戰力。


    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我不知道他的性格,我不知道他的權柄能力,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還有多少底牌。


    這就是另一個夏鉞,一個完全脫離控製的人,我們必須要殺了他。”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很輕。


    幾近於喃喃自語。


    死瘡:“但夏鉞……”


    “夏鉞不是保姆!”


    馬臉男人猛地抬起頭來,臉色漲得通紅,猙獰道:“聯係那些老東西!讓我們出麵!他們當縮頭烏龜可以,但有些事不是當縮頭烏龜可以躲掉的!


    告訴他們‘武器’的相關消息!原原本本跟他們複述一遍!然後讓他們放開了查!我就不信他們麵對那樣的大殺器還能保持冷靜!他們現在可以明哲保身,那是因為篤定警備軍和天策府不會大動幹戈,夏鉞一個人分身乏術!


    但如果那樣的武器掌握在警備軍手中呢?如果出現另一個夏鉞呢?天策府和最高層還會懷柔嗎?還會讓他們安生地活著嗎?別傻了!換做我!我tm都會宰了這幫在舊時代興風作浪的老東西!


    如果他們不想要這樣的結果!那就出力!宰了那個陳鹿思!!讓那武器胎死腹中!讓第二個夏鉞消失!!


    哪怕!哪怕我們分兩撥人!一撥人去對付司雨潔和她女兒!一撥人去對付陳鹿思!一同襲擊!迫使夏鉞二選一,也要宰了後者!不然我們將永遠得不到自由!!!


    還有!去聯係佛教和道教!也將消息透露給他們!我就不信他們麵對這消息能坐得住!天策府是天策府!警備軍是警備軍!如果警備軍擁有能和天策府對等的實力!他們還能保持獨立嗎!?最高層還會願意讓他們保持獨立嗎?別做夢了!!!


    總之!!!無論如何!!!都要宰了陳鹿思!!!”


    最後一句話。


    馬臉男人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來的。


    死瘡聞言呆了一會,然後剛想說話,卻突然注意到,馬臉男人雖然在咆哮,雖然臉色猙獰。


    但眼底……卻隻有恐懼。


    深入骨髓的恐懼。


    死瘡注意到這一點,微微一怔,然後閉上了嘴。


    顯然。


    在景的幻夢中,陳鹿思給馬臉男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這一刻,他到底是為了大局著想,還是想要……消滅讓自己感到恐懼的人,真不好說。


    ……


    同一時間。


    陳鹿思並不知道馬臉男人已經醒了,也並不知道自己給對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然後對方失去理智般,正準備推進一個堪稱瘋狂的計劃,打算將國內整個賦能者圈子所有人都拖下水……


    此刻。


    他還在畫符……用四位道長的話說就是,正在補全道統。


    而幾位道長倒是沒有催促他,甚至讓他不用急,慢慢來。


    隻是,陳鹿思發現他們每看到一張符篆燃燒殆盡,就會露出小孩般的笑容……確實很難開口說出休息的話來。


    不過這種情況沒持續多久。


    大概一個小時後。


    陳鹿思想起外麵的林鶯和林婉,覺得無論如何都要跟她們說一聲,便提出上個廁所。


    幾位道長當然沒有意見。


    陳鹿思便暫時離開了會議室,前去尋找兩姐妹。


    這次他有經驗了,直接就朝休息區而去。


    而另一邊。


    陳鹿思前腳剛離開。


    夏鉞後腳便搭乘電梯出現在了會議室所在的樓層。


    他環視一圈,沒看到陳鹿思的身影,接著又發現會議室裏傳來澎湃的靈力波動,便直接往那邊走去。


    夏鉞來到會議室前,完全沒打招唿,直接推門就進……然後,直接一怔。


    “哈哈哈哈哈!”


    因為會議室,四位道長正在一起仰天長笑,就跟瘋了一樣。


    甚至連夏鉞推門進來都沒發現。


    “陳鹿思真乃神人也!!!”


    “……”


    夏鉞聽到這話,沉默片刻,然後環視一圈齊聚一堂,哈哈大笑的四位道長,再次緩緩打了個問號。


    什麽意思?


    自己才離開一天不到。


    陳鹿思難道就搞定道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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