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墨行也朝那處望著,默一片刻道:「景妃的身體應該無礙吧?」


    白越修將手攏進袖子,十分不悅的看著他道:「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嗎?這種問題還用我重複?」


    厲墨行懶得跟他論長短,隻道:「等她醒過來,就知道她當時看到什麽了。」


    辦法都是人想的,既然景妃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大家自然也不會讓她多睡,待太醫診過脈無大礙後,白越修就搞來一顆藥丸,讓侍女給她吞下去了。


    要說這逍遙穀的藥確實有奇效,那藥丸帶著淡淡的藥香,吞下沒多久,景妃的眼皮子就眨了眨,幽幽醒轉。


    婢女大喜:「娘娘,你終於醒了?」


    景妃還有些迷糊:「我這是怎麽了?腦袋怎麽暈乎乎的?」中文網


    她邊說邊搖著腦袋搖搖晃晃坐起來,待發現珠簾外站著兩個男人的時候,立刻一怔,連忙端莊儀態。


    淩王貴為皇子,她自然是認識的,但站在旁邊的白越修她卻有些陌生,狐疑的朝他打量。


    白越修隔著珠簾朝她行了個禮,道:「草民白越修,見過景妃娘娘。」


    聽說她姓白,又有淩王在側,景妃立刻估到了他的身份,正作勢要下床,卻被白越修製止。


    「娘娘稍安勿躁,草民和王爺等在此處,隻是想知道,娘娘剛才在外殿究竟看到了什麽?」


    聽到這話,景妃渾身一怔,接著臉色煞白。


    她怎會不記得剛才在外殿看到了什麽?就是因為那場麵太驚悚,她才嚇得暈過去的


    「鬼……宮裏有鬼……有鬼啊!」


    白越修蹙眉看著她:「什麽鬼?娘娘到底看到了什麽?」


    景妃雙手抖得跟篩糠似的,整個人都有點神經質,睜大眼睛道:「我看到瑞王妃了,那可是十八年前就死去的人啊!」


    她激動的說著,伸手指著外殿:「我就看到她坐在那裏梳頭,轉頭看向我的時候,腦袋都轉到脖子後頭了,身上全是血……」


    隨著她繪聲繪色的描述,厲墨行眼底的神色也變了變,轉頭與白越修對望了一眼。


    白越修看景妃如此情態,知道她當時一定嚇得不輕,但該問的還是得問清楚,於是繼續道:「然後呢?你還看到了什麽?」


    景妃都快嚇死了,一邊搖頭一邊掉眼淚:「我哪裏還敢看,她站起來的時候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再醒來就看到你們了。」


    看她哭得全身抖動,婢女趕緊拿來帕子替她擦眼淚。


    恰在此時,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聽有人宣道:「皇後娘娘嫁到。」


    厲墨行和白越修稍微朝後退了退,在門口迎接皇後鳳駕。


    景妃也從內殿出來,行了半禮迎接:「參見皇後娘娘。」


    梅皇後儀態斷嚴的走將進來,看到景妃淩亂的發髻和帶淚的麵龐,立刻上前虛扶了一把。


    「妹妹無需多禮,快起身吧。」


    又見淩王和白越修在後方施禮,便跟著道:「你們也起來吧。」


    厲墨行和白越修即刻平身。


    皇後狐疑的看著淩王:「行兒,這個時辰,你們為何還在宮中?」


    厲墨行拱手:「迴母後,兒臣與白少穀主奉父皇之命,徹查此次後宮起亂的源頭,方才在宮中巡查,聽到景妃娘娘的叫聲,這才趕過來的。」


    皇後臉色這才緩和了些,點頭道:「既是如此,那你們就好好幫皇上分憂,切莫讓他失望。」


    言罷,銳利的目光稍稍從白越修身上掃過,便又迴到了景妃身上。


    「妹妹才受了驚嚇,還是到榻上坐著說吧。」


    遂扶著景妃坐到


    了外殿的貴妃榻上,厲墨行白越修已經問到了想要的答案,便隨即告退。


    出了景妃的宮殿後,二人都沉默良久。


    直到無人之處,白越修才道:「景妃娘娘與去世的瑞王妃是什麽關係?」


    厲墨行眼底閃過一絲什麽,淡聲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大約隻是十幾年前的舊識,瑞王與瑞王妃在十八年前便去世,此後甚少有人提起他們。」


    白越修將手攏在懷裏,沉吟道:「我總覺得此次的事情不簡單,難道瑞王一家的死有蹊蹺?」


    厲墨行腦海裏此時也在翻江倒海。


    記得前世這個時候,他聽從皇後的吩咐,打著平內亂的旗號到天境峰一帶剿滅幽冥教餘孽。


    過程中確實遇到了激烈的抵抗,他在戰鬥中身受重傷,從此落下病根,加上體內的魔毒,就徹底變成了一個怪人。


    莫說外人不敢與他靠近,連皇上也漸漸與他疏遠了。


    他心頭猛然一動。


    莫非瑞王之死真的與幽冥教有關?否則好端端的,前世皇後為何會派他去剿滅魔教呢?


    如此一想,他眼底忍不住閃過一絲異色。


    「你怎麽了?」


    白越修是何等聰明的人,立刻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厲墨行立刻整理好情緒,不動聲色道:「無事,今日時間不早了,明天我們再繼續調查吧,你也早些迴去休息。」


    白越修深夜被他叫進宮來,現下這一耽擱,又過了個把時辰,眼看就快過午夜了。


    他打了個極斯文的哈欠,道:「明天記得把酒帶來,上次打賭你輸了,今天還害我沒睡成覺。」


    厲墨行眼底閃過一抹溫色,衝著他的背影道:「知道了。」


    之所以對白越修如此信任,也是因為前世落魄之時,隻有他還像以前一樣關照自己。


    哪怕後來他因為種種原因陷入癲狂,做了許多令人發指的事,他也隻冷靜的提醒他,卻不曾借機遠離。


    目送白越修走遠,厲墨行朝芷蘭宮的方向看了一眼,猶豫片刻,便抬腳朝前走去。


    新月高懸,樹葉的陰影在紗窗上不停晃動。


    躺在床上的蘇意遠猛然睜開眼睛,朝落在窗戶上的陰影看了一眼。


    樹影雖然斑駁,但她還是隱約從中分辨出了一個綽約的身影,像是連在樹枝上一樣,輕輕的上下晃動,卻沒有一絲不穩的跡象。


    她朝那人影看了一眼就輕輕掀被坐起,走到窗邊將窗戶推了開來。


    樹上的人迴過頭,正是戴著人皮、麵具的淩王。


    蘇意遠輕輕一掠,就從窗口飛了出來,落在他樹下。


    在她雙腳落地的同時,厲墨行也飄然而下,停在她身邊。


    二人四目相對,蘇意遠有些意外的道:「怎麽過來了?發生了什麽事嗎?」


    自從進了這芷蘭宮,外麵的消息就基本隔絕,一聽風聲都聽不到。


    厲墨行朝她打量片刻,輕聲道:「好像清減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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