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找到上杉繪梨衣的那一刻起,路明非就絕對不會放著她不管。


    而且此時他才剛剛滿足了繪梨衣的請求,她幾乎不可能拒絕自己。


    但這些路明非都不在乎,他隻是在給她選擇罷了。


    對於自己親近的人,他希望他們永遠都有得選。


    “如果不想的話,也可以。”


    路明非伸出右手一禮,示意繪梨衣可以先把茶喝了,考慮一下再迴答。


    上杉繪梨衣輕輕端起茶杯,望著靈茶繚繞的靈氣,神情堅毅。


    五靈魔君大人能夠幫助她拯救櫻,必然是有所求的。


    她知道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就像她偷偷跑出來玩,迴去就會被哥哥和橘政宗責備。


    可她願意,她願意這樣做。


    願意去拯救那個可憐的女孩。


    因為她無法得到拯救,可她不願看到其他人也無法得到拯救。


    從她發出請求的那一刻,她便已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


    “我願意。”


    上杉繪梨衣毅然決然地喝下了那杯靈茶,仿佛在喝什麽毒藥,然後閉上雙眼,緊張得發抖。


    路明非一愣,然後招了招手:“上杉繪梨衣小姐?上杉繪梨衣小姐?”


    “我還活著?”繪梨衣睜開眼感覺很不可思議。


    “活著不是應該的嗎?”路明非也覺得不可思議。


    邀請她加入門派而已,還是他親自開口,這放在凡界,是個人聽到了都得立馬跪在地上喊“師尊”了。


    怎麽到這就變成“我還活著”了?


    “五靈魔君讓我加入門派,不是要收走我的靈魂嗎?”


    上杉繪梨衣一臉無辜,瞪著好看的眼睛看著路明非。


    “啊?”路明非一愣,怒道,“你到底看了什麽奇怪的漫畫啊!”


    “實現願望都是要等價交換的啊。”


    上杉繪梨衣一臉理所當然。


    實現願望要付出代價這不是應該的嗎?


    能夠找到哥哥都找不到的櫻,還變成那樣的巨人,消滅間桐髒研也好,消滅聖杯也好。


    五靈魔君大人做到這一切,上杉繪梨衣覺得把自己的靈魂獻出去,似乎還賺了一點。


    這樣想著,她又偷偷看了一眼杯子。


    這茶真好喝,這波不虧。


    路明非睜大雙眼愣愣地看著她好半晌,最終隻能無奈扶額。


    到底是哪個傻逼帶的孩子啊!


    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源稚生莫名打了噴嚏。


    路明非心裏除了無奈,更多是心疼。


    原來她是抱著以自己為代價的決心發出了請求。


    從一開始便不是開玩笑。


    櫻對於她來說是真實存在的,那麽所謂的等價交換對於她來說也是真實的。


    她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一個素未謀麵的漫畫人物的命。


    這世界上就是有這種愚蠢的人啊。


    自己過的不好,卻依舊希望別人過得好。


    自己無法擁有幸福,卻依舊希望別人獲得幸福。


    也許那樣她也能從中獲取一點溫暖。


    在她的眼裏,她的生命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吧?


    可以說是傻的可愛,可他路明非的師妹,絕不允許像這樣傻的可愛。


    “繪梨衣,你的生命很重要!”路明非輕輕扶起繪梨衣,直視著她的雙眼,說得斬釘截鐵,“既入我門,那你就是我的師妹了。你的命沒有人能夠取走,我說的!”


    繪梨衣,你的生命很重要!


    你的命沒有人能夠取走,我說的!


    上杉繪梨衣的腦海中迴蕩著這兩句話,緊繃的心弦終於鬆動,眼前有霧氣湧動,遮蔽了視野。


    她下意識拿手去摸,濕濕的,還有一點點黏。


    這是什麽……是眼淚嗎?


    她從未流過淚,也沒見過家族的人流淚,她以為隻有外地的人才會流淚。


    原來,她也會流淚嗎?


    “這是眼淚。”路明非溫柔地笑笑,然後撫摸著她的頭,“想哭就哭出來吧,人都是會哭的。”


    此時他已沒什麽做入門輔導的心情。


    難道要說落雲宗有化神期二人,元嬰期三人,天材地寶無數,功法浩如淵海。


    縱橫凡界,所向披靡?


    這些事繪梨衣根本不需要知道,她隻需要好好享受自己的自由。


    剩下的,都交給他就是了。


    “繪梨衣不哭,五靈魔君大人不用擔心繪梨衣。”


    上杉繪梨衣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著,可無論她怎麽擦,眼淚就好像無窮無盡一般,怎麽也擦不幹淨。


    仿佛要將過去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一樣。


    沒一會兒,她就哭急了眼,赤紅的雙瞳帶著些許懊惱。


    此景如海棠醉日,美不勝收。


    “你是我的師妹,我以後就叫你上杉師妹,或者繪梨衣了。你可以叫我路師兄,或者路明非。什麽五靈魔君大人,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路明非取出一把梳子,將被自己的揉亂的頭發梳整齊,然後取出一張手帕,替繪梨衣擦幹了雙眼。


    “好的……路師兄。”繪梨衣乖巧地答道。


    “好好好好好。”路明非大喜。


    原本他的計劃是即使不帶走上杉繪梨衣,也會交給她足以自保的法器、丹藥、靈符,並且設下禁製,方便隨時支援。


    可現在自聖杯世界一行歸來,路明非已經有了別的打算。


    覆天星圖也好,那柄激發大五行滅絕神光的劍也罷。


    都是《大五行演天錄》中的神通,隻是為了更好地激發他的術法,這也是為什麽他被稱為天南第一法修。


    這本功法玄妙非凡,路明非能夠比韓立更快突破至化神,此法功不可沒。


    《大五行演天錄》總綱有雲:五行開天,陰陽辟世。諸天易得,初心難複。


    路明非此前修煉七百餘年,未曾勘破真意。


    如今看著眼前的繪梨衣,他明白了。


    能夠勾動覆天星圖傳送諸天的神通,意味著上杉繪梨衣對他至關重要。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確實非常喜歡這個心思單純,富有愛心的女孩。


    所謂初心難複。


    一個原本沒什麽追求幾乎喪失希望的衰小孩,驟然穿越到陌生的世界,起初他隻是單純的想活下去。


    可活下去幹什麽,他並不知道。


    他隻是覺得死亡沒有那麽可怕,但是就這樣死去又好像不值。


    直到後來結交了張鐵、韓立、曆飛羽等人,他才為稍微有了一些牽掛。


    可後來張鐵身死,韓立性情大變,曆飛羽壽元枯竭,他才明白命運無常。


    懵懵懂懂開啟了修仙之路,卻也忙於精進修為,勾心鬥角,唯恐有一日被人所乘。


    哪怕進階元嬰,突破化神,依舊有些迷茫。


    他修仙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他一直不明白。


    好在如今,他明白了。


    他隻是想擁有創造命運的力量!


    “路師兄?”看著路明非傻笑著發愣老半天,上杉繪梨衣終於忍不住輕聲唿喚。


    “繪梨衣,該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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