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陰霾的天氣惹的人提不起任何興致,蘇晚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望著外麵發呆,幾年來的一幕幕又都在腦海中浮現出來,失落、畏懼、忐忑,還有那短暫的快樂。


    四年前


    “叮鈴鈴鈴……”一陣急促的鬧鈴聲響起,吵的人心煩意亂。蘇晚晴睜開惺忪的睡眼,抓起鬧鍾看了下時間,才七點而已,於是翻個身打算再多睡一會兒。這時吱的一聲,臥室的門被打開了,劉萍進門就掀了蘇晚晴的被子,說道:“還不快起床,太陽都曬屁股啦!”


    蘇晚晴氣的快要瘋了,也沒好氣的迴應道:“你幹什麽啊老媽,好不容易睡個懶覺,時間還早呢!”


    蘇晚晴剛想倒迴床上,卻又想起鬧鍾的事,斜睨了老媽一眼,質問道:“還有這個鬧鍾,吵死了,是不是又是你偷偷調的?”


    劉萍聽完這話撲哧一聲,居然樂了:“這是我家,我做事還用偷偷摸摸啊?我就是光明正大進了你的房間,然後調了鬧鍾,還用了最吵的鈴音,怎麽樣?”


    麵對老媽強勢的迴應,蘇晚晴束手無策,母女倆整天這麽吵吵鬧鬧,倒像是生活的一劑調味品,哪天不吵了,反而會覺得不適應了。


    蘇晚晴不得已隻好向老媽求饒:“老媽,求求你讓我再睡十分鍾,就十分鍾好不好?!”


    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楚楚的望著你,任誰也沒法忍心拒絕,隻是劉萍跟自己這個女兒生活了二十幾年了,對她是再了解不過,這個愛睡懶覺的毛病不改過來,以後到了婆家還不被人笑死。


    隨後劉萍眼眸微微眯起,一字一頓道:“絕--對--不--行!”


    看來是沒戲了,蘇晚晴泄了氣,也隻好從了,懶央央的從床上爬起來去洗漱,心想為了讓自己的耳朵清淨一會兒,還是乖乖聽話的好,誰知剛擠好牙膏又聽老媽在後麵嘮叨:“你今天跟誌強去做檢查,不早點去到時候連隊都排不上,我也是為你好,還有啊,以後早上不許睡懶覺,跟我出去跑步去,我可不想我閨女到了婆家還這個樣。你們這些小年輕啊,現在就是生活條件好了,越來越懶,身體素質呢,也是越來越差,不好好鍛煉身體,以後生的小孩兒都會比較弱你知不知道啊?我可不想我的小外孫以後三天兩頭的生病,到時候就得怪你。”


    蘇晚晴本來刷著牙不想開口說話,心想老媽說啥好好聽著就得了,反正一會兒出去,她想嘮叨也嘮叨不著了,可是聽老媽這話題越扯越遠,忍不住迴頭白了老媽一眼,嘴裏含著牙膏沫含糊的說道:“媽,這你就別擔心啦,八字還沒一撇呢!”


    聽這話,劉萍不樂意了,這閨女神經太大條,馬上就要結婚的人了,生孩子還不是順理成章,很快的事嘛,於是反駁道:“什麽八字還沒一撇,你結了婚馬上就給我生個外孫,你婆家要是不願意帶啊我給你們帶,反正我閑著沒事兒,就當解悶兒了。”


    聽著老媽嘮叨這會兒,蘇晚晴也已經洗漱完了,迴過頭來打趣道:“我的媽呀,合著你讓我趕緊生孩子是陪你玩兒的啊。”


    “嘿,這臭丫頭,怎麽說話呢,我這還不是為你們著想!”蘇媽媽笑著說。


    蘇晚晴為了早點逃離老媽的魔音咒,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然後拎著包出了門,出門前還不忘朝老媽做個鬼臉。


    出了小區,蘇晚晴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說明了目的地就開始拿起手機,在通訊錄裏找到“誌強”的聯係人撥了過去,幾秒種後,電話那頭傳來響亮的男聲:“喂,親愛的,出來了嗎?”


    蘇晚晴答道:“恩,正在車上,二十分鍾左右到你家樓下,收拾一下準備出來吧。”二人簡單聊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一會兒工夫,車來到另外一個小區,蘇晚晴下了車朝小區內走去,迎麵走來一個一身休閑裝的小夥兒,二十幾歲的樣子,蘇晚晴朝他招了招手,小夥兒不是別人,正是蘇晚晴的男朋友郝誌強。兩個人今天相約去做婚前檢查,雖說現在國家已經不再強製做婚檢,不過郝家父母為了保險起見,要求他們倆一定要去做檢查。兩個人都沒吃飯,打了車朝醫院趕去。


    到了醫院剛剛八點半而已,卻已經有不少人,於是排隊、掛號、開單繳費,然後檢查,忙活了整整一上午,總算是做完了。


    蘇晚晴開玩笑的問:“說實話,如果檢查出我身體有什麽毛病,你會不會不要我?”


    “呸呸呸,烏鴉嘴,沒事說什麽晦氣話,就算你得了絕症我也不會扔下你不管的,傻瓜!”


    “得了絕症不要緊,可是你爸媽讓咱們來做檢查主要是想知道我能不能給你們郝家傳宗接代,我看啊,他們把這件事看的可是比人命還重要。”蘇晚晴說道,她說的的確沒錯,他們郝家雖然經濟條件不怎麽好,卻是幾代單傳,他們把傳宗接代看成是能不能進郝家大門的第一要件,蘇晚晴偶爾也會質疑自己怎麽會糊裏糊塗的做出決定要和郝誌強結婚,不過想想他曾經給自己製造過的浪漫,曾經對自己的嗬護,就會點點頭堅定自己的決心。


    “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生孩子的事哪個女人會做不到,那得是多小的概率啊,再說,就算你因為身體的原因不能生育,我也會站在你這邊的,中午去我家吃飯吧,我媽都準備好了。”


    蘇晚晴不再說什麽,她也隻是隨便開個玩笑而已,哪有這麽巧的事啊,於是“恩”了一聲,兩人打了車朝郝誌強家走去。


    到了郝家,兩人進了門,郝媽媽已經做好了一桌好菜等著他們,蘇晚晴禮貌的朝郝誌強的父母打招唿道:“叔叔、阿姨好,我們迴來了。”


    二老點點頭招唿蘇晚晴坐下。要說蘇晚晴呢,雖說跟自己的老媽說話有點不著調,不過在外人麵前還是偽裝的很好的,既有禮貌又落落大方,不扭捏,不做作,為人也很直爽,所以人緣很好,郝誌強的父母對這未來的兒媳婦也還算滿意。


    郝誌強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收入不是很高,所以兒子結婚也沒有能力特意準備婚房,隻能暫時和他們一起住,三室一廳的房子,倒是不顯得擁擠,蘇晚晴和她媽媽也都不是物質的人,所以也沒提過多的要求,隻要他們兩個過得好就行了,對於這一點,郝家二老是最滿意的,因為親家不多事兒,他們也就好做很多,一直誇郝誌強眼光不錯,找了個漂亮媳婦,又懂事,又能幹,最主要,不矯情。額,其實另一層意思也許是:我們郝家撿了大便宜!


    一頓飯下來氣氛還算融洽,飯後,蘇晚晴幫郝媽媽收拾碗筷,郝媽媽哪裏舍得讓這麽好的兒媳婦做這種粗活,一個勁兒的推脫說:“小晴,這裏有阿姨就行了,你快去歇著,跟誌強待一會兒去。”二人你來我去,推讓了半天,拗不過,蘇晚晴隻好作罷,朝客廳走去。這體檢半天的確有點累了,在郝家待了一會兒便起身打了個招唿,自己打車迴了家,郝誌強也沒說出門去送送,兩個人這樣已經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進了家門,蘇晚晴徑直朝自己的臥室走去,現在隻想躺在床上再好好睡一覺。


    劉萍見女兒迴來了,走進來問:“今天還順利吧,結果什麽時候出來?”


    蘇晚晴有氣無力的說:“明天!”


    為了防止老媽再阻止自己睡個好覺,還不忘補充一句:“您女兒這身強體壯的,不會有問題的,放心吧!”


    劉萍也不再說什麽,悻悻的折迴。


    劉萍知道檢查結果沒這麽快出來,也隻是問問而已,女兒雖說有點懶,恩嗬嗬,確實有點懶哦,不過對於她的身體還是很有信心的,很少生病,也不是弱不禁風,她隻是自己在家待著無趣想要找個人解解悶而已,每次蘇晚晴出差去個三五天,劉萍就開始變得無精打采,渾身不自在,女兒一迴來,就立馬來了精神,這是她對女兒的一種依賴。其實劉萍之所以變得這麽依賴女兒也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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