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秦嶺山舞銀蛇、白雪皚皚;近山紅黃各色,層林盡染,一條玉帶橫跨漢中平原,滾滾向東,朝陽之下,大地蒼茫,江山如此多嬌。


    火光乍現,大股大股的濃煙從城頭噴出,天空響起一陣陣的悶雷聲,炮聲隆隆,似乎整個城牆都在晃動,也打破了天際間的靜謐,山林中群獸驚惶,萬鳥振翅高飛。


    尖嘯聲中,密密麻麻的炮彈冰雹一般,充斥天空,砸向奔湧而來的蒙軍將士。


    幾日的大戰下來,宋人百姓和俘虜,已經在攻城戰中死傷殆盡。知道宋軍的火炮兇猛,蒙軍拉大了距離,以免被宋軍火炮擊中射殺。


    蒙軍向前而來,行軍途中,已經被打翻一大片。他們舍命奔跑,隻有快速接近城牆,城頭的火炮就會因為角度不夠,無法對他們射殺。到了城牆附近三四十萬步,蒙軍已經不斷向城頭放箭,另一些蒙軍已經拽出了粗長的震天雷,開始點燃導火索。


    “小心!盾牌!”


    “土袋!”


    “擲彈兵!”


    城頭宋軍將領大聲呐喊,城外城頭箭如飛蝗,更有無數的震天雷雨點般飛向城頭,落入城外。


    蒙軍大陣當中,托雷速不台等,一起緊盯著遠處的城頭,人人睜大了眼睛。


    無數盾牌斜豎,城頭猶如搭起了一層屋頂,無數的震天雷被彈迴城外,在城牆下紛紛爆炸,城牆周圍盡被濃濃的煙霧所籠罩。隻有那些在城頭淩空爆炸的震天雷,才能對宋軍形成殺傷。


    “土袋!”


    一顆顆震天雷落在城牆上,軍官們聚精會神,大聲呐喊,宋軍將士紛紛用幾個土袋壓住,再以盾牌和身子壓製,震天雷紛紛爆炸,但殺傷力有限,僅僅是炸死炸傷數人。一些震天雷落地即炸,城頭宋軍血肉橫飛,慘叫聲不斷。


    一顆震天雷落在孟珙周圍,導火索“呲呲”燃燒,孟珙身旁的衛士眼疾手快,抓起震天雷扔出了城外,跟著城外傳來一聲悶響。


    “怎麽那麽多震天雷沒有炸開?”


    看到震天雷紛紛被城頭宋軍給彈迴,反而落下城殺傷己方將士,托雷臉色鐵青,眼露寒芒。


    “震天雷才造出來不久,士卒們操練不夠,一到戰場上,當然是這樣了。”


    速不台看著城頭惡戰,也是心驚肉跳。


    他不知道的是,宋軍擲彈訓練極其嚴格,除了無數次的重複操練,保證投彈的準確性,還要進行實彈訓練,保證戰場上的正確使用。


    反觀蒙軍,沒有經過嚴苛的操練,更沒有實彈訓練,以至於士卒對震天雷爆炸恐懼,往往點燃就趕緊扔出,反而讓對方有時間反應。更有一些蒙軍士卒恐懼震天雷的殺傷,寧可使用弓箭射擊,也不願使用身上的震天雷。


    “看來,以後得好好操練一下了!”


    托雷一軍主帥,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就如騎馬射箭一樣,隻有持久的訓練,才能手熟,形成戰力。


    “沒有那麽簡單!”


    速不台搖搖頭,看著遠方,眉頭緊鎖。


    “我軍震天雷的威力不如宋軍,就是數量上,也差得太多。火器上,宋人已經大大超乎我軍了。短短幾年時間,打仗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托雷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


    火器比不上宋人,除了技術上的差距,還有製作火器匠人的稀缺。單憑幾百個能工巧匠,想要造出大量質量上佳的震天雷,幾乎不太可能。


    “看來,製造火器跟士卒操練一樣,也得訓練一些匠人,成百上千的匠人,才能造出更多的火器,更好的火器!”


    托雷緊皺眉頭,看著遠方城頭,忽然狠狠一句。


    “破了眼前的興元府城,逮住了宋皇,那就什麽都有了!”


    他看了看周圍,斷然道:


    “驅趕那些抓到的宋人一起攻城!我倒要看看,宋軍有多少火器?”


    漢中雖然堅壁清野,但周圍的山林之中,不願意入城的山民不少。蒙軍將士一番番搜掠之下,基本上都被抓獲,成了戰爭的殉葬品。


    戰爭無情,絕不相信眼淚。


    城頭上,看著城外無數的宋人百姓和蒙軍混雜而來,黃喜又是一陣遲疑。


    “將軍,這麽多百姓,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難道他們到了城牆下,不管不顧嗎?”


    孟珙常年戰場廝殺,早已經司空見慣,心硬如鐵。


    “可是……”


    黃喜還在猶豫,孟珙斷然一句。


    “沒有可是!服從軍令!”


    這個時候,來不得半點婦人之仁。身後城中,皇帝可是就在那裏。


    “灰瓶!”


    無數玻璃灰瓶,被宋軍將士從城頭紛紛扔出,玻璃灰瓶落地摔碎,石灰漫天飛舞,城外灰蒙蒙一片,城牆外的蒙軍紛紛捂住口鼻,閉上眼睛。


    “震天雷!”


    城外蒙軍躲避石灰,孟珙大聲呐喊了起來。


    這個時候,正是可以大肆殺傷對方的良機。


    雨點般的鐵疙瘩從城頭飛出,紛紛落在城外蒙軍人群中,一個個爆開,城外煙塵滾滾,鐵片肆意飛舞,蒙軍血肉橫飛,紛紛跌翻倒地,在血泊裏蠕動慘叫。


    震天雷漫天飛舞,城外盡是被濃濃的煙霧彌漫,托雷和速不台看著震天雷狂轟濫炸的慘烈場麵,都是臉色難看。


    “宋軍的震天雷,果然不一樣啊!”


    速不台看的心驚肉跳。


    “我倒要看看,宋軍有多少震天雷?還能用幾天?”


    托雷臉色鐵青,像似要滲出水來。


    “宋狗真卑鄙,隻會躲在城裏不出來!要是敢出來野戰,一定殺得他們血流成河!”


    千夫長察兀爾恨恨一句,攻城的慘烈場麵,讓他覺得壓抑憋屈。


    另外一個千夫長塔裏則是暗暗搖頭。


    宋軍火器兇猛,即便是野戰,恐怕也很不好對付。而眼前的興元府城,恐怕也不會那麽容易攻下。


    “擂鼓!上兩個千人隊,下馬助戰!塔裏督戰!”


    托雷眼神冷厲,斷然下令。


    蒙古大陣中鼓聲密集,兩個千人隊出了大陣,手持角弓,戰車盾牌在前,加入了攻城戰。


    “韃靼又加了兩個千人隊,都是弓箭手!”


    黃喜觀望仔細,向身旁的孟珙稟報。


    “就憑他們也許破城!癡心妄想!”


    孟珙冷冷一笑,大聲喊了起來。


    “將軍炮!”


    隨著戰事持續,守城宋兵傷亡日益增長,已達四千餘人。除了戰兵,城中的廂軍民壯也已經上城參戰,就連皇帝的三千禦林軍,也被抽出一半,加入了慘烈的城戰。


    火炮聲不斷,劈頭蓋臉砸向城外滾滾而來的蒙軍。唿嘯聲中,一個個實心鐵球砸入蒙軍人群,彈跳飛躍,砸出一條條血肉小路,盾牌被打得支離破碎,炮車一輛輛被砸碎掀翻,蒙軍慘叫,跌滾一地。


    宋軍炮火猛烈,鐵球漫天狂飆,滾滾向前的蒙軍起了些許波動,他們加快了速度,冒著炮火不斷向前,紛紛進入了城牆前四五百步的範圍。


    蒙軍軍紀森嚴,沒有鳴金收兵,一旦臨陣脫逃,便會被後麵的蒙軍騎兵無情射殺。蒙軍狂飆突進,不計傷亡。看到蒙軍仍然潮水般湧來,孟珙冷冷一笑,厲聲怒吼道:


    “換霰彈!”


    城頭的重炮一起裝填藥包和炮彈,很快就裝填完畢。


    “開炮!”


    一股股濃煙從城頭升起,無數鐵丸鐵彈咆哮而出,如驟雨疾風,劈頭蓋臉砸向城外蒙軍,盾牌四分五裂,戰車木屑紛飛,蒙軍身上血箭飆射,一片片哀嚎著倒下,整個城外都是。


    蒙軍死傷無數,但他們羽箭齊發,震天雷砸向城頭,趁著宋軍攻勢暫緩,一架架的雲梯靠上城牆,無數手持利刃的蒙軍奮勇登上雲梯,螞蟻一般爬上城頭。


    “長槍兵!”


    蒙軍爬上城頭,


    “刺!”


    無數的長槍從城頭刺出,穩準狠,一刺一收,猶如毒蛇一般,無數蒙軍跌落城頭,下餃子一般紛紛摔下,城牆下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和傷者,傷兵在城下痛苦嚎叫,無人理睬,屍體在城牆下不斷堆積,越堆越高。城外箭如雨下,震天雷不絕,不斷有宋軍倒下,或死或傷。


    “金汁!”


    無數滾燙讓人作嘔的金汁澆下,熱氣騰騰,雲梯上城下的蒙軍被燙得皮開肉綻,無不是慘叫蠕動,撲鼻的肉香味和刺鼻的惡臭味四處彌漫。


    跟著無數的滾石擂木砸下,城牆下的蒙軍,又是一片片的骨折筋斷,鬼哭狼嚎。跟著無數冒煙的震天雷從城頭扔了出來,落入了城外的蒙軍之中,又是一片腥風血雨。


    鼓聲密集,震人心魄;爆炸聲不斷,宋蒙雙方舍命拚殺,城牆城外鮮血遍地,屍體層層疊疊,傷者躺在屍體和殘肢斷體之間,無助慘叫,蠕動呻吟。


    斜陽脈脈,寒風習習,殘照投在城外觀戰的托雷等蒙軍將領身上,他們臉色凝重,眼睛緊盯著城頭的慘烈廝殺,都是沉默不語。


    蒙軍死傷無數,仍然不計傷亡,舍命攻城,但在一次次的死傷之下,均是無功而返,損失了上千漢軍不說,還折損了數百參與攻城的蒙軍騎兵。


    “元帥,退兵吧!”


    劉黑馬心痛如割,忍不住一句。


    今日折損的漢軍,恐怕不在兩千。許多軍中的驕兵悍將,恐怕都天人永隔了。


    托雷默不作聲,速不台看了看眾將,跟著輕聲一句。


    “托雷,天要黑了,今天看樣子是攻不下來了。還是明天再戰吧。”


    “鳴金收兵!明天再派三個千人隊,協助漢軍,一定要破城!”


    托雷軍令下達,鳴金收兵聲不斷,蒙軍潮水般退了迴來,劉黑馬等蒙軍將領,都是鬆了口氣。


    今天這一場惡戰,可算是過去了。至於明天,隻能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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