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騎兵浩浩蕩蕩,馬具鎧甲齊備,清一色的河曲大馬,天際間盡是攢動的人頭馬頭,氣勢迫人。李全陣中,有將領驚叫了起來。


    “宋軍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騎兵?”


    長久以來,金軍之所以與宋軍作戰能勝多負少,就是占了騎兵優勢,要是步兵野戰,金軍並沒有多少勝算。


    “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宋軍占了河西和河湟養馬之地,一年就有幾萬匹戰馬,淮東是邊塞,又怎麽會缺騎兵?”


    另外一個蒙軍將領,搖搖頭感慨了出來。


    “這麽多的高頭大馬,怎麽沒有給咱們分些?要我說,宋皇真不是東西,總是防賊防著咱們!”


    又有將領埋怨著憤憤一句。


    他也不想想,即便是當年楚州之亂,他們殺了宋廷重臣、淮東製置使許國,跋扈不聽節製,形同反叛,朝廷也沒有斷了他們的錢糧,還忍氣吞聲供了他們三年。


    現在投了蒙古國的窩闊台們,和宋廷反目成仇,還想左右逢源,真是異想天開,無恥之尤。


    “咱們可不就是賊嗎?可惜宋廷不好糊弄了。現在和宋廷撕破了臉皮,隻能刀兵相見。要不然,咱們也能得到些好處。搞不好,還能……”


    另一個黑瘦將領恬不知恥,嘿嘿笑道。


    他漫不經心抬起頭來,發現李全正轉過頭來,眼神惡毒,如毒蛇一般看著他,心驚肉跳,滿臉賠笑道:


    “恩府!”


    李全目光冷厲,黑瘦將領惴惴不安,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和李全對視。


    惹惱了“恩府”,弄不好就是小命不保,人頭落地。


    “快看,水師那邊打起來了!”


    忽然有將領大聲喊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李全也是轉過頭來,打馬向西,直奔西麵的運河上而去。


    黑瘦將領冷汗直流,暗暗鬆了口氣。


    這一場惡戰之後,無論是勝是敗,恐怕都得自奔前程了。要不然,什麽時候死都不知道。


    再看運河邊上,宋軍的火炮聲驚天動地,似乎壓過了岸邊蒙古騎兵悶雷般的馬蹄聲。


    “開炮!”


    隆隆的炮聲中,劉克永站在位於運河岸邊的炮陣中,指揮著軍中炮手們裝填彈藥,不斷向運河上的蒙軍戰船發炮。


    炮陣沿岸長達百步,依次擺開,分列三排,近百門火炮輪番開炮,鐵丸鐵球潮水一般,向著蒙古大軍的戰船上傾瀉。


    宋軍火器配備齊整,除了士卒標配5顆震天雷,每50人配一門30斤的子母小炮,再加上軍中另有百斤的中型子母炮,火力打擊自然不弱。


    鐵丸鐵球橫衝直撞,蒙軍戰船被打得窟窿無數,船舷艙板處處破裂,蒙軍借著船舷拚命還擊,箭如飛蝗,岸邊的宋軍雖有盾牌遮護,但仍不斷被射倒。岸邊的羽箭射在地上,猶如驟然長起的鋼鐵箭林。


    霰彈齊發,壓得戰船上的蒙軍抬不起頭來,宋軍的擲彈兵頭頂圓盾,點燃震天雷,不懼傷亡,助跑著向戰船上奮力投彈。震天雷狂轟濫炸,蒙軍戰船上血肉橫飛,淒厲的慘叫聲不斷,一片鐵與血的慘烈交融。


    蒙軍水師將領李俊硬著頭皮在船頭指揮,在他的身旁,幾具蒙軍傷兵在血泊裏嚎叫,傷勢讓李俊毛骨悚然。宋軍的火器如此兇猛、如此密集,不斷有蒙軍被打翻,非死即傷。也不知道再打下去,會不會全軍覆沒。


    由於宋朝的造船技術采用了水密艙的技術,雖然有一些蒙軍戰船被打得破碎不堪,蒙軍將士死傷慘重,但他們不計傷亡,借著船身不斷放箭,宋軍不斷被射倒,就連炮手都被波及。


    “投彈!“


    李俊聲嘶力竭,碗口粗、圓滾滾的震天雷被蒙軍用小型拋石機拋出,從船上飛入岸邊,一些炸入宋軍人群,引起一片片的慘叫和驚唿。


    蒙軍雖然沒有宋軍那樣便攜的震天雷,但普通的圓球震天雷並不缺少。雖然火藥威力不大,但勝在塊頭大、火藥量大,對宋軍形成了一定的殺傷。


    “這些狗賊,可夠強硬的!”


    前軍正將孫利國指揮著炮兵放炮,滿頭的汗水。


    “這些家夥都是海邊的閑漢、牢犯和私鹽販子,都是些亡命徒。船都在水麵上,不好對付!”


    前軍副將劉國平舉著盾牌,羽箭射在盾牌上麵,“邦邦”作響。


    二人都是金陵講武堂的畢業生,這也是軍中將領的一貫常例,半數的將領都是出自講武堂。


    一顆圓滾滾的震天雷冒著煙淩空而至,落在孫利國身前幾米處,眾人都是大驚,趕緊紛紛趴下,盾牌遮擋身子。震天雷炸裂,盾牌開裂,兩個宋兵刀盾手萎靡倒地,一人倒地呻吟,一人胸部鮮血泉湧,眼睛圓睜,似乎已經不治。


    “我去你大爺!”


    劉國平爆出一句皇帝校長的口頭禪,朝著身後咆哮了起來。


    “投彈!給老子滅了他!”


    數十士卒助跑向前,一些人被射倒,一些人手裏冒煙的震天雷,雨點般砸上了蒙軍的戰船。


    濃煙滾滾,木刺木屑紛飛,蒙軍戰船上慘叫聲不斷,無數的肉塊和人體器官紛紛落入河中,猶如下肉雨一般。


    “我去!幸好還有火器!”


    蒙軍的攻勢為之一挫,劉國平吐了口氣,這才覺得手掌劇痛,低頭一看,左手小指和無名指被削去了小半截,鮮血淋漓。


    “快扶下去,快給他包紮!”


    孫利國大聲喊道,劉國平皺著眉頭,一聲不吭,立即離開。


    “這小子,這都能忍。果然夠硬!”


    孫利國搖搖頭,看著運河上的蒙軍戰船,嘴裏嘟囔一句。


    “水師還是要水師對付,水師在那裏?怎麽不見他們出來?”


    不經意看到身後黑著臉的劉克永,孫利國不由得嚇了一跳。


    “將軍!”


    “發什麽牢騷?沒有水師,你還不打仗了?講武堂就教了你這些嗎?”


    劉克永沒好氣地訓斥了一句自己的下屬,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揚州城的方向。


    鎮江水師,金陵水師,鄂州水師,大宋四五萬江湖水師,總該有一些出來紮紮場子吧。


    宋軍大陣前,蒙軍騎兵很快進入了二裏的範圍,他們開始加速,戰馬鐵蹄翻飛,原野上全是奔騰的鐵甲猛士,水銀瀉地,兇神惡煞。


    千餘蒙古重甲騎兵在前,他們手持粗長的騎矛和沉重的鐵棒,重騎兵身披堅甲,馬披護具,猶如鐵浮屠一般。在他們身後,數千騎蒙軍輕騎兵手挽角弓,緊緊跟隨,卻是直奔宋軍右翼。


    “將軍,是不是要馬上開炮?”


    賈似道的小心髒,不爭氣地猛跳。


    “急什麽?等他們再近一些!”


    辛肅看著奔騰而來的蒙古重騎兵,不自覺也心跳加速。


    軍中自有西北邊軍中調入的有實戰經驗的軍官,蒙軍戰術怎樣,殺傷力衝擊力如何,辛肅大概明白,《韃靼策》上也粗略告知。隻不過直麵千軍萬馬的衝擊,他也難免覺得畏懼。


    如果沒有火器,隻怕……


    鐵蹄踐踏地麵,地麵劇烈顫抖,蒙古重騎兵很快進了一裏的範圍,他們馬速加快,馬上騎士麵目猙獰,看樣子就要衝垮宋軍的大陣。


    “開炮!”


    辛肅額頭汗水密布,他再也忍不住,怒聲嘶吼。


    “蓬蓬蓬!”


    宋軍火炮陣地上,上百門將軍炮首先開炮,濃濃的煙霧升起,上百顆七斤重的實心鐵球脫膛而出,劈頭蓋臉,直奔洶湧而來的蒙軍鐵騎。


    鐵球落地,彈跳奔騰,和奔騰而來的蒙古重騎兵迎麵撞上,瘮人的骨折聲接連不斷,戰馬悲鳴倒地,蒙古重騎兵紛紛被拋下馬來,被煙塵和後麵超過的騎兵湮沒。


    隆隆的炮聲又響起,又是上百門中型子母炮一起開火。霰彈飛舞,宋軍大陣前方兩裏多的橫截麵盡被覆蓋,鐵丸又密又急,打在人馬身上,血霧彌漫,一片一片的蒙古重騎兵栽於馬下。


    上百門子母炮小炮又接著開火,鐵丸疾風驟雨,迅猛至極,繼續對蒙古輕重騎兵進行殺戮。


    三種火炮接連開火,漫天都是飛舞的鐵丸鐵球,大小不一,行雲流水,攝人心魄,它們劈頭蓋臉砸入蒙軍騎陣,肆意殺戮,草菅人命。


    火炮聲震耳欲聾,鐵球鐵丸唿嘯而去,打的蒙古騎兵們東倒西歪,人仰馬翻,放眼望去,盡是煙塵和死傷無數的戰場,猶如人間地獄。


    蒙軍大陣之中,李全臉色鐵青,身子微微顫抖。


    雙方還未接陣,蒙古大軍就付出了至少上千騎兵的死傷。至於蒙古重騎兵們,幾乎被殺傷殆盡,能衝出宋軍火炮射殺的,寥寥無幾。


    這一番騎兵衝擊,戰況可謂慘烈,死傷可謂慘重。


    本以為騎兵足夠壯大,足可以摧枯拉朽,誰知道宋軍的火炮如此兇猛,玉石俱焚。


    事到如今,隻能依靠騎兵衝潰宋軍右翼大陣,兩軍貼身混戰,才有取勝的可能。


    宋軍中軍大纛下,令旗揮動,宋軍大陣右翼的騎兵紛紛催馬向前,八千鐵騎,鐵甲生寒,猶如移動的鋼鐵洪流,迎向遠遠兜來的蒙軍騎陣。


    清一色的馬刀、騎矛和圓盾、震天雷,人人持有弩弓和角弓,寒光閃閃的精鋼盔甲,一色的河西高頭大馬。


    宋軍騎兵陣容之整齊,可謂是武裝到了牙齒。


    即便如此,衝陣一如既往、無法預料的慘烈。誰也不知道,一番撞擊下來,誰會沒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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