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27年,南宋興慶三年,仲夏,南洋。


    一碧萬頃的南洋海麵上,百餘艘千料以上的海船向南航行,從桅杆上高高飄揚的旗幟來看,這些海船屬於大宋朝廷,隻不過其中有戰船,也有載人載物的貨船。


    近70艘戰船,1500料和2500料各占半數。上麵是大宋水師的將士和移民的大宋百姓。船上除了載有大量的糧食,油鹽醬醋茶等生活物資滿滿。


    事實上,糧食僅夠月餘,稍後會有商船從占城運來糧食。畢竟,相比大宋,占城距離婆羅洲要近得多,糧草轉運也方便得多。


    另外的50艘2500料海船,則是清一色的載人載貨商船。船上載有整整兩萬多名囚徒,各種農具、藥材、種子,甚至耕牛等物,滿滿當當。


    這些海船先在占城補給了飲用水和蔬菜水果,然後在南洋的渤泥國以南登陸墾殖。和他們在占城分道而行的大宋水師戰船以及商船,則是去澳洲、龍門各處,其中龍門為純粹的軍港,澳洲和渤泥則是作為墾殖之地。


    戰船上隨大宋水師一起的,是繼流求墾殖移民後,第一批下南洋的大宋移民,人數近三萬人。從他們相對破舊的衣裳也可以看出,他們大多數都是貧民,大宋朝廷的最底層。


    上百艘海船上,船舷邊、甲板上,站滿了囚犯和移民,他們觀望著大海,許多人神色茫然,但更多的人則是眼裏充滿了神采,充滿了希望和期待。


    一萬大宋水師將士,帶領兩萬餘囚徒、三萬移民漂洋過海,開始大宋曆史上第一次的官方移民計劃,開始第一次的海洋冒險。


    過去兩年以來,大宋水師實力迅速膨脹,戰船數量增加,隨著金陵講武堂的軍官,以及大宋水師學堂的見習生加入,水師訓練有素,而大量的火炮在戰船上裝備,讓大宋水師猶如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大宋朝廷移民司,正告天下大宋子民;為通海裕民,舒緩民生,朝廷計劃移民千萬於南洋印度洋等海外諸地。凡移民者,無論男女,每人配田10畝,一兩到年三熟,三年免賦。移民之地駐有大宋官軍衙門,可保移民一應……”


    一艘戰船甲板上,來自福建的遺民林海手裏拿著一份《中華日報》,卻是看著湛藍的海麵,神遊天外。


    10畝田地,能多耕種多多益善,三年免賦;


    提供免費的臨時住屋,直到個人有能力自建;


    免費提供米鹽,直到能吃飽穿暖,自給自足;


    免費到南洋的船票,還有大宋水師將士保駕護航;


    南洋墾殖,有大宋駐軍保護人身安全;


    三年期滿,可永久居住墾殖地;


    移民到南洋印度洋等海外諸地,一路吃喝用度全省,三年免賦,一年兩到三熟……


    10畝地,不要說一年三熟,就是一年兩熟,三年收成下來,也是不得了的一筆收益。


    這也難怪那些有地的鄉親變賣田產,舉家移民南下了。


    “二叔,什麽時候才能到那個渤泥?”


    一個黑瘦但眼珠靈活的少年走了過來,向林海問道。


    “小江,我早上剛問過了,應該還要走半天,才能到地方。”


    林家是福建廣東大姓,分支繁多,有富貴人家,更有貧門寒戶,林海一家就是後者。


    “二叔,報紙上說的那個渤泥,究竟是個什麽地方啊?”


    黑瘦少年忍不住又問了起來。


    生於偏僻山村,大字不識一鬥,若不是念了義務教育兩年,也因為年齡已到16歲,林小江選擇了舉家移民,到南洋謀生。


    “小江,二叔也不知道,隻是聽說過一點。反正我們林家都是窮命,去了闖蕩一番,總比半死不活強吧!”


    林海親切地拍了拍侄子的肩膀,溫聲說道。


    年輕人,總是充滿了對世界的好奇和向往。


    渤泥其實是一個長達數千裏的大陸,報紙上所說的渤泥其實是渤泥中南部,也就是他們要去的地方。


    “每人給田10畝,一年三熟,三年免賦……二叔,用不了幾年,我們林家就一定會翻身!”


    林小江斬釘截鐵說道,年輕的眼睛裏神采奕奕。


    “希望吧!皇帝是個好人,他不會虐待咱們這些窮苦百姓的!”


    林海接著侄子的話,心裏不知不覺也是充滿了希望。


    那個新地方,或許真的能改變他和家人的命運。


    林家人的談話聽在耳中,趙泰眉頭微微一皺。


    從內心深處來講,他對皇帝拓殖海外也是不解。這些鳥不拉屎的地方,即便占了又有什麽好處。


    不過,他是軍人,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既然是皇帝的旨意,朝廷的軍令,他就必須執行,而且確保移民的成功。


    自從去年春三千大宋水師將士駐兵占城,一年多以來,水師戰船在南洋不斷探索,尋找有可能拓殖的地方,婆羅洲中南部,渤泥國和瓜哇國之間,雙方勢力都沒有涉足的地帶,溫暖濕潤,河流眾多,成了一處合適的選擇。


    一年三熟,水源充足,向內陸是大片的原始森林,隨時隨地可以砍伐木材建造房屋,周圍還有金礦和煤鐵礦,幾乎等於無人之地,唾手可得,也成了大宋南洋移民的第一處落腳點。


    “將軍,去了婆羅洲以後,還要去哪裏?”


    水師學堂的見習生李貴,一雙靈活的眼珠,麵容清秀,皮膚黝黑,典型的浙東沿海後生。


    “到了婆羅洲,先行安頓,搭建房屋,安排屯田,咱們要去龍門。至於去澳洲,則是乙營負責,就沒咱們的事情了。”


    趙泰幽幽說道,眼神裏也滿是向望。


    婆羅洲、龍門、瓜哇海、澳洲,包括非洲、紅海等,都是皇帝創造出的新名稱,如今已經在水師學堂和講武堂的水兵科教材上使用。


    “澳洲,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子?皇帝,他是怎麽知道那麽多東西的?”


    李貴眼中多了些驚詫。


    水師學堂的教材上,南洋各個地方,世界地圖上標注的清清楚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皇帝是大宋天子,沒有什麽他不懂。就比如火器和火藥,除了皇帝,誰能造出來?”


    “將軍說的是!”


    李貴看著蒼茫湛藍的大海,搖了搖頭。


    “真不知道,陛下要這麽多的海外地方做甚?這些化外之地,和我大宋比起來,簡直是……”


    “你懂個屁!”


    趙泰看了看周圍,立刻打斷了李貴的話語,盡管後者說出了他心裏的疑惑。


    “你不要看這些地方現在荒涼,五年十年以後,這些化外之地就會是一個個數萬人數十萬人的大小海城,我大宋的船隻,大宋的百姓可以去海外的任何一個地方,海外的糧食、馬匹、木材、金銀銅鐵等,也會一船船地運迴大宋。到那個時候,天下都是我大宋的疆土,何其壯觀!”


    “將軍說的是!陛下要做全天下的天子,就要這樣!”


    李貴滿臉堆笑,連連點頭。


    大宋天子年輕氣盛,博學多才,他揮兵北上,也許正在西北邊塞作戰,也許就要凱旋。


    “將軍,那個渤泥國,城池那麽小,要我說,一頓火炮直接打下來,直接成了大宋的屬地,那多方便!現在去了婆羅洲,還得花功夫造房子,吃喝拉撒一大堆,不得一兩年功夫。太折騰了!”


    李貴說完,發現趙泰一直盯著他,讓李貴訕訕賠笑,渾身不自然。


    “將軍,別這樣看我,怪怪的。”


    “你懂個屁!渤泥那個小國,連個鎮子都不如,要它做甚?咱們要建就建好的,臨安城一樣,道路水利,公共廁所,大小作坊,包括港口和炮台,全都要有。咱們有的是工匠,婆羅洲有的是木頭和山林,還怕修建房屋,建一所城堡?”


    趙泰看著臉上還有稚氣的菜鳥,語重心長。


    “不是什麽都要靠武力,要審時度勢。不得已時,則是必須用武力。等咱們站穩了腳跟,蠶食鯨吞,整個婆羅洲還不都是我大宋的。”


    趙泰的話,讓李貴恍然大悟。


    婆羅洲地方大的是,何必動刀動槍。以大宋的先進文明,相信這裏的土著會做出選擇。


    興奮之餘,李貴轉換了話題。


    “將軍,這些移民裏麵,似乎以浙東、福建、兩廣百姓居多,反而內河的人要少得多。”


    同行月餘,李貴基本也清楚這些移民的來曆。


    “婆羅洲氣候炎熱,一年三熟,所以東南沿海百姓比較適應。乙營要去的澳洲東部,氣候濕潤,四級分明,適合內河的百姓。還有甲營要去的南非,現在正是冬天,聽說還在下雪,沿海百姓恐怕不太適合。”


    南北半球,許多地方氣候剛好相反。這些,地理教材上都有提及。


    “真的嗎?有地方在下雪?”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李貴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你的地理課是怎麽學得,這都不知道?”


    趙泰不滿地瞪了一眼李貴。沒吃過豬肉,最起碼也見過豬跑吧。南非在南半球,去歐洲必須經過的好望角就在南非,身為水師學堂的學員,這些基本知識應該知道。


    “我記起來了!書上說好望角的風暴特別大,又叫風暴角,風浪非常大。要去歐洲,最好從紅海貫通地中海,一路可到歐洲腹地。”


    李貴恍然大悟,一連串說了出來。


    他已經結束了學業,現在處於船科實習期,課本上的許多知識,又還給了老師。


    “紅海貫通地中海。希望甲營他們能做到吧!”


    趙泰點點頭,感慨一句。


    趙泰望著海麵出神,李貴跟著傻傻問了一句。


    “將軍,乙營去澳洲,或者咱們去婆羅洲,要是上麵的土著不讓怎麽辦?”


    “製置司衙門已經交待了,必要時可以使用武力。知道什麽是必要時,什麽是武力嗎?”


    趙泰給菜鳥弄的一時頭疼,轉身就走。


    “你去看一下移民,看有沒有生病嘔吐的。我去看看那些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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