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值守的軍士進來,拿著禮盒,在曹友聞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曹友聞眉頭一皺,對軍士道:


    “快去,把人喊迴來!”


    軍士把禮盒遞給曹友萬,轉身快步離開。


    曹友聞來到門口,等了片刻,軍士引著兩個高大威猛的年輕人迴來,二人軟腳襆頭,窄袖青衣,腰掛長刀,一副軍中下級軍官打扮。


    二人見了曹友聞,滿臉賠笑,恭恭敬敬,一起行禮。


    “見過曹將軍!”


    “今天是家宴,沒有曹將軍,隻有曹大哥。怎麽,還要我親自請你們兄弟兩個進去?”


    曹友聞說完,轉身進門,兩個年輕人滿臉喜色,趕緊跟上。


    “李二哥,好好招唿楊家大郎、二郎。”


    曹友聞交待著,向楊氏兄弟溫聲說道:


    “兩位兄弟,你們先吃著,等用完飯,咱們兄弟再好好說話。”


    曹友聞安頓好楊氏兄弟兩個,這才進屋。


    “楊大官人,你們兄弟也來了!”


    李二舉起酒杯,向楊氏兄弟敬酒。


    “李二哥,各位,請!”


    楊氏兄弟一起舉杯,向李二和眾人敬酒。


    眾人離去,曹友聞一家人在大堂中坐下,自有軍士收拾桌席。


    大堂中,曹友聞兄弟坐在下首,曹友聞向上座的母親恭恭敬敬問道。


    “娘,今天是你的壽辰,舅舅一家怎麽沒有過來?”


    舅舅雖然懦弱,舅母為人勢利些,但母親大壽,他這唯一的弟弟,不至於不來吧?


    “你舅舅跟人在西寧州販賣馬匹,能不能趕迴來還不一定。”


    曹母話裏,掩飾不住的擔心。


    她隻有這麽一個弟弟,在漢蕃混雜之地討生活,實在是讓她操心。


    看母親憂心忡忡,曹友聞趕緊轉換了話題。


    “娘,孩兒軍務繁忙,明日就要迴沔州。等節後安排好了,就接一家人去沔州。你覺得怎麽樣?”


    西寧州是西夏屬地,再向西北就是河西走廊。舅舅在邊境上販馬,風險極大。


    “娘,你要不跟我去利州大營。大哥有嫂嫂照顧,我一個人,也好陪陪你!”


    曹友萬在一旁搶著說道。


    在皇帝來臨前,利州大營練兵由他和王堅負責。利州西路的沔州大營,則是由曹友聞主抓,以及鎮守邊關。餘玠則是負責利州東路漢中大營的募兵練兵,以及扼守邊塞。


    “我兒,天子器重,國事為先。你們放心前去,好好做事。可不能辜負了天子重托啊!”


    曹母溫聲說道,看著兩個兒子,滿眼的欣慰。


    “我跟老大去沔州,不用長途跋涉。利州有四五百裏遠,又是軍營,不太方便。”


    皇帝天恩,兩個兒子身居高位,讓他們報國立功,沒有掣肘,她這個母親責無旁貸。


    “官人,我收拾好以後,就和婆婆,帶孩子們過去。你放心去沔州就是,家事不用你擔心!”


    曹友聞妻子站在一旁,小聲說道。


    夫妻二人伉儷情深,已有一子一女,丈夫去沔州公幹,當然是夫唱婦隨了。


    何況栗亭縣距離沔州不過百裏,馬車接送,並不需要長途跋涉。


    “那好,我和二哥明日動身。迴頭我再派人來接你們。”


    沔州城距離栗亭縣百裏,得趕好幾天的路程,他要安頓好以後,再派人來接。


    “好,都聽老大的!”


    曹母點點頭,欣慰地說道。


    相比二兒子的魯莽簡單,大兒子考慮周全,膽大心細,可托付大事。


    “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曹友聞遲疑著開口。


    “娘,今天收到的許多禮品,都是達官顯貴送的,有些價值不菲。如今朝廷反貪......”


    “大郎,你不用說了。該退的退,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


    曹母打斷兒子的話語,徑直說道。


    兒子們前程似錦,可不能栽在這些事情上。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


    “多謝娘體諒!”


    曹友聞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的弟弟,站了起來。


    “二哥,你先陪娘說話。我去見一下楊氏兄弟。你等一會過來。”


    曹友聞離開,曹母感慨萬千,輕輕搖了搖頭。


    兒子當了大官,比沒當官的時候更忙,門楣雖然光大,卻也當真是讓人無奈。


    “二郎,過幾天就走,那你這婚事怎麽辦?總不能讓人家一直等下去。”


    看到二兒子,曹母又擔憂了起來。


    “現在太忙,也得等皇帝巡視完邊塞以後再說吧。”


    曹友萬硬著頭皮,不耐煩地迴道。


    “國事為重,也隻有這樣了。”


    曹母無奈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


    “皇帝前來巡查,又讓你們兄弟修葺城牆要塞,是不是邊塞又有戰事發生啊?”


    看到曹友聞進來,書房中等候的楊氏兄弟都是站起身來。


    “曹將軍!”


    楊大全兄弟恭恭敬敬抱拳行禮。


    “不必客氣,都坐下吧。”


    曹友聞擺擺手,過去坐下笑道:


    “楊大全,你我相識這麽多年,你怎麽還這麽生分?”


    這兩個年輕軍官,哥哥叫楊大全,弟弟叫楊大淵,兩兄弟地方豪強出身,都是知書達理,也是弓馬嫻熟的勇士,哥哥沉穩耿直,弟弟則是要滑頭驕傲許多。


    事實上,楊氏兄弟二十出頭,和弟弟曹友萬更加熟悉。不過曹友聞是利州戎司的戎帥,他們在利州戎司供職,是以前來見直接上官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尊卑有別,我們連個下級軍官都不是,當然要拘謹一些。”


    哥哥楊大全,畢恭畢敬,訕訕一笑。


    “曹……大哥,我們兄弟兩個,被高一峰那個王八蛋一直壓製。幸虧你將那狗賊正了軍法,不然天水軍就亂套了!”


    弟弟楊大淵和曹友萬年紀差不多,立刻為自己兄弟兩個叫屈。


    “楊大全,你現在是個準備將吧。而大淵兄弟,似乎還什麽都不是。”


    曹友聞輕聲問了起來。


    “以前是,現在什麽都不是,都被高一峰給一抹到底了。”


    楊大全紅著臉,不好意思說道。


    “原來是這樣。”


    曹友聞沉思了一下,很快有了主意。


    “楊大全,楊大淵,我委任你們兄弟為天水軍正將和準備將。你們兄弟明天隨曹友萬去利州大營,好好操練。把火器都練熟了,將來有大用。你們覺的怎樣?”


    舉賢不避親。如今邊關寧靜,正是練兵之際,這兄弟二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勇士,知根知底,可以放手一用。


    尤其是哥哥楊大全,弓馬嫻熟,文武雙全,人也耿直,是個人才,不能錯過。


    “全憑將軍吩咐!”


    楊大全兄弟二人都是喜出望外,趕緊站起身謝道。


    “不要看重官職高低,皇帝厲兵秣馬,欲對外用兵,建功立業的機會多的是。大郎,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曹友聞看著楊大全,用心良苦。


    “將軍教誨,小人沒齒難忘!”


    楊大全兄弟一起抱拳,鄭重一禮。


    這一下,終於否極泰來,前程有了著落。


    “大哥,你也不送送他們?你這算不算是假公濟私啊?”


    曹友萬出來和楊氏兄弟道別,楊氏兄弟興衝衝離開,曹友萬忍不住提醒一句。


    不收禮物,卻又私下相授,這搞得哪一出?


    “楊氏兄弟都是賢才,可以大用。舉賢不避親,況且,沒有一些知根知底的人在手底下做事,你放心嗎?”


    曹友聞神態自若,坦坦蕩蕩。


    如果還是鄉鄰,他也許會留楊氏兄弟抵足長談,更不用說送出門去。


    如今的身份,雙方是互為上下級,等級尊卑,一如軍中,不可同日而語。


    “大哥,楊大權耿直義氣,但是楊大淵為人滑頭,大哥你可要看緊了!”


    曹友萬一愣,隨即提醒起兄長來。


    從小一起玩大,曹友萬自然知道這兄弟二人的秉性。


    “你也知道這些?看來去了一趟金陵講武堂,你是很有長進。楊氏兄弟會隨你去利州大營練兵,騎兵的操練,可以交給他們。”


    曹友聞驚訝地看了一眼麵色尷尬的弟弟,眉頭一皺。


    “大哥的事自會處理。倒是你,喜歡為人出頭,講義氣。你可不要忘了,你現在是朝廷的將領,千萬不可因個人小義而忘了國家大義!”


    皇帝勵精圖治,澄清吏治,軍中也是一樣。


    若是以權謀私,或者官官相護,將來隻怕不僅誤了自身,也耽擱了朝廷大事。


    “知道了,大哥。我過去招唿一下老餘他們!”


    曹友萬擺擺手,急匆匆就要跑開。


    你急什麽?去把禮物整理一下,明天讓人送迴去。”


    曹友聞瞥了一眼弟弟,輕輕搖了搖頭。


    弟弟太過講義氣,到了軍中,恐怕會惹出麻煩。


    兄弟二人正要進門,遠處一群人匆匆忙忙過來,有老有小。其中一人遠遠就揚起手來,興高采烈。


    “大郎、二郎!”


    “舅舅!”


    曹友聞一驚,原來來人是他舅舅一家。


    “舅舅,你怎麽現在才來了?”


    曹友萬趕緊接過舅舅等人手上的東西,把人迎進了院子。


    “一路上難民太多,給耽擱了!”


    舅舅滿麵風塵,連連搖頭。


    “你們是不知道,韃靼大軍攻入西夏,前軍已經進了河西!”


    曹友聞和弟弟麵麵相覷,都是一驚。


    果不其然,韃靼大軍已經入侵西夏了!


    「連寫了30天,心力交瘁。明天休息一天。下麵要寫西夏,以及國內政事,提前告知。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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