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唱歌是催人淚下,如聞天籟。


    有些人唱歌是催人尿下,生不如死。


    沈棠眼中的自己,自然屬於前者。


    旁人眼中的沈棠,妥妥屬於後者!


    未免沈棠在“餞別宴”上刷負趙奉的好感度,祈善當機立斷做決定,挺身而出。


    “主公!”


    沈棠望向他:“怎得了?”


    祈善皮笑肉不笑地道:“善與大義共事兩年,數次並肩共戰、同年同退,如今他要離開,善心裏舍不得……想為他奏曲,聊表情意,主公就不用跟善爭這個機會了吧?”


    沈棠不大明白。


    為何不能合奏或者多奏一曲?


    她伴奏結束,祈善就不能伴奏了嗎?


    但,一想到祈善極少跟自己提要求,難得他開口一次,自己也不好跟元良爭什麽,便點頭答應下來,將機會讓出去。祈善等人長舒一口氣,唯獨荀貞還在狀況外。


    “主公不善樂理……”出趟短差,臨近開宴才趕迴的薑勝,微微側身與荀貞低語。


    荀貞卻是擰起眉頭,不讚同地道了句:“便是再不擅,祈元良也不該這般無禮……”


    原本氣氛好好的,他突然來這麽一下……也幸好是沒啥心眼的趙奉,若換做其他有些脾性的武膽武者,即便麵上不表露,內心也會生出不滿。祈善這是何苦來哉?


    嚴重些,都稱得上“恃寵而驕”了。


    薑勝麵色古怪。


    “主公是真不擅長……”


    這迴,他站祈元良。真讓主公下場,餞別宴搞毀事小,丟人丟到吳賢那邊事大。


    荀貞:“……”


    趙奉唱的是一曲家鄉小調,本該帶著吳儂軟語、纏綿悱惻的離別曲兒,在他那粗獷嘹亮的嗓音演繹下,硬生生唱出豪邁戰歌的氣勢。整首曲子沒啥技巧全是感情。


    祈善的伴奏則恰恰相反。


    沒啥感情,全是技巧。


    趙奉唱完一曲,拍腿大笑道:“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元良還能記得這個調子……”


    說完才察覺自己失言,尷尬笑笑。正好這時候,沈棠鼓掌捧場,直言趙奉唱功了得,沒想到他還藏了這麽一手。趙奉被沈棠誇得臉盤發紅,耳根發熱,連連擺手。


    他以為沈棠就是客氣話。


    殊不知,沈棠是真心覺得好聽。


    這場宴席本就是為了趙奉等人開設的,酒水美食管夠,大家夥兒隻管敞開肚皮喝。


    正所謂一醉解千愁,傷感離別氣氛在酒水蠱惑下淡不少,很快就全部喝上頭了。


    幾個文士比較克製,都是淺淺小酌,因為明兒還要早起忙碌呢,宿醉影響狀態。


    在場武膽武者就沒那麽拘謹。


    能敞開喝酒的機會可不多。


    隨著酒意持續上湧,場麵亂得像是早市,幾百隻鴨子在嘎嘎亂叫,吵得人腦仁疼。沈棠不能喝酒,隻能押著顧池陪她一起喝奶,一整晚下來也沾了一身的酒味。


    鬧騰到後半夜才脫身迴房。


    抬手嗅嗅袖子上的酒氣,嫌棄皺眉。


    不洗澡,她睡不著。


    但,這個時辰喊人起來燒熱水也不地道,沈棠便抱著身幹淨衣裳,預備去浴房衝個冷水澡。結果剛一靠近,便瞧見浴房亮著,一道人影披著絨被依靠在門柱淺眠。


    借著昏暗月光,勉強看清此人麵孔,沈棠蹲身,一手輕扶對方肩膀,另一手輕推:“沈娘子?醒醒,你怎麽睡在這裏?”


    沈稚一個孕婦大半夜不在房間好好睡著,怎麽跑來這裏?也不怕凍出個好歹?


    顯然,沈稚睡得比較淺。沈棠剛喊了兩聲,她緩緩睜開朦朧惺忪睡眼,表情還有些茫然。反應過來,她以手撐地,調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沈君,宴席結束了?”


    沈棠:“嗯,結束了。”


    她更想知道對方為何會在這裏。


    答案讓她啞然。


    沈稚得知前廳在辦餞別宴,料想這群人會喝個酩酊大醉,便讓後廚庖子加了個班,將醒酒湯一直煨著。算算時間差不多就送進去。浴房這邊的水也一直燒著備用。


    沈棠聞言反而生了些怒氣:“這些事情交給誰不行?用得著你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來幹?也不看看自己身子沉不沉?”


    沈棠不由得推測,沈稚是擔心被拋棄才會極力表現?但沈稚在十烏一戰獻圖有功,沈棠將她富養供著都不過分,完全沒必要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安心待產不行?


    說著,挑了件厚實的新衣裹在沈稚身上,道:“你現在立刻馬上迴房歇著!”


    擔心天黑路滑,便又改口。


    “算了,我送伱迴去。”


    沈稚張了張口,眼神閃爍,似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低垂著頭應了一聲“嗯。”


    沈棠:“……”


    原先指望白素撬開沈稚的嘴,但照目前這個情形,還是自己來吧——再拖延一陣,沈稚腹中胎兒更大,拖著這麽沉的身子再幹這些瑣碎的事情,真擔心會出意外。


    她單刀直入問。


    “沈娘子近來在擔心什麽?”


    沈稚聞言抬首看著沈棠,眸光微亮,但始終不曾吐出隻言片語,嘴巴緊得很。


    脾氣稍微急一些的,還不被她急死?


    沈棠正色:“你若不說,便是陷我於不仁不義境地。外人若知道,隻會說沈幼梨恩將圖報,對個有功之人也這般刻薄寡恩!”


    她故意將語氣往重了說。


    沈稚一驚,忙道:“斷無此意。”


    沈棠目光死死鎖定沈稚,不容她閃躲。終於,沈稚吞吞吐吐地說出自己近來的擔憂,也是讓她這陣子惶恐難安的罪魁禍首——


    她好像,不,她就是個異端。


    “異端?”


    沈稚目光悲戚:“也許是禍害……”


    她現在也算寄人籬下、仰人鼻息過活,沈棠會如何看待、如何處置“異端”?


    本想偷偷逃跑,卻無奈發現自己根本跑不了……外頭兵荒馬亂的,她一個上了月份的孕婦能跑哪裏去?跑了就是個死。


    一番權衡利弊——


    她想著要不要跟沈棠尋求幫助,這陣子也努力在沈棠麵前刷存在感,奈何機會不多,她笨拙的討好與試探都沒用武之地。求助的念頭在腦中盤桓,卻始終下不了決心。


    因為,她賭不起。


    沈棠聽了半晌,還懵著。


    “你說你是禍害?怎麽個說法?”


    沈稚白著唇瓣,惶恐哆嗦地道:“奴家確信自己是女兒身,如今能納天地之氣在體內久留而不逝……如何不是異端禍害?”


    沈棠:“……”


    她下意識抬頭看向永固關方向。


    內心隱約閃過一個猜測。


    ヾ(w`)o


    希行開新書啦,指路《洛九針》,喜歡古言的入坑絕對不虧(默默吐槽,這個書名比退朕還奇怪點_(:3」∠)_)但——大神出品,必屬精品。


    希行大寶貝的質量沒得說的。


    ps:沈稚的定位肯定不是謀士或者武將,她是閨閣內宅出身,宅鬥一流,掌中饋有一手,但見識有限,擔不起謀者的身份,這小身板也遭不住武將的塑造。


    林風是年紀小,在可塑性最強的年紀跟著褚曜一群人東奔西跑,耳濡目染。


    寧燕從閨閣到婚後,都能見識到廣闊天地,經受的是正統文士教育,又有誌同道合的丈夫宴興寧與她切磋共同進步,她轉變成為幕僚策士並不難。


    文心麽,發光發熱也不隻局限在一個領域。


    pps:之前也有一個讀者發現了一條暗線彩蛋(結果就一個人發現唉,也隻有一人討論,托腮),為什麽武膽武者和文心文士都能“言靈化物”,但持續時間極短,隻有棠妹和勉強能沾到邊的林風,真正意義做到言靈化物?


    因為,女性是天生的造物主。


    說到這裏又想吐槽,女尊文真是沒看頭了,十本有九本都隻是將男女對調,該生育歧視還是生育歧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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